《人间不值得（快穿）》豆里裹

20、幕僚（二）

　　男人大概也知道丽珠有中意之人，却碍于那人是自己的好哥们儿，不好下手，只能暗戳戳地刺激一下季微月。

　　话里话外的酸气溢满了整个帐篷，他愤愤不平地大口喝着酒，时不时还要戳一下季微月绑了竹夹的小腿当作报复。

　　经过前几日的侧面打听，季微月从丽珠的口中得知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男人名叫范和安，是宋临的得力副将一员，虽然他的名字叫和安，在战场上却是镇北军中最凶猛的战士，过五关斩六将如入无人之境，被镇北将士们称作“小宋将军”。

　　他与宋临是同穿一条裤长大的好友，也是宋临的亲信之一，和原主关系要好是因为在一次战事中，原主为了救他一命险些瞎了一双眼，他既感激又内疚，常常往原主这里跑，久而久之就成就了一段兄弟情。

　　也不知该说他眼睛不好使还是原主手段太厉害，这般亲近的二人时不时勾肩搭背，原主却始终没有暴露身份。

　　范和安偷偷斜睨季微月，后者正专心致志的抄着兵法，压根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他暗叹一口气。自家小兄弟摔下马后性情大变，跟换了个人似的，虽然以前也是个不爱言语的，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冷冷冰冰。

　　季微月表面上在认真抄书，实际心里在划算着该怎么跟范和安打探宋临的事情。

　　还没想好理由，范和安便主动开口了，他悠悠晃着手中的酒坛：“小季兄，你之前不是老找我问宋将军的事情吗，怎么这几天都不曾听你提起。”

　　季微月眼眸一亮，歪打正着，这就好办了。

　　她故作镇定地摆弄手中的宣纸：“也是，不知将军最近如何？”

　　范和安抬手敲她脑袋，就知道只要一说起宋临的事，这人一定会有反应，要不是知道季微月和自己一样爱好女人，他就要以为季微月有龙阳之好了。

　　季微月喜欢打听宋临的原因他很清楚，是因为对宋临的崇拜。他不曾对季微月隐瞒什么，每当他有了宋临的最新情报，只要季微月问，他就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

　　季微月不提他还觉得古怪，今日一问他便放了心：“自你摔下马后，宋将军也中了一箭，不过好在只是伤在肩膀，再偏一些怕是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他眼神发暗，用力地捏紧了拳头，言语中有些戾气泄出：“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把我们的消息泄露给突厥人，若是被我抓到非揭了他的狗皮做天灯！”

　　范和安越说越激动，还做了个饮血啖肉的动作。

　　季微月拿着狼毫笔画圈圈，边听着范和安的话边思考。

　　宋临所持的军队是北齐的镇北军，驻守在北齐北方，常年与北方边界的突厥有不少冲突，但每回都是以镇北军的大获全胜收场。

　　宋临的名声很大，一直被北齐百姓们称作战无不胜的铁血战神，寻常突厥人就连看到他都要抖上三抖，众人都说只要宋将军引领镇北军一日，北齐便能太平一日。

　　只不过这一次交战不知为何他们的作战信号被泄露，让突厥人知晓了去，敌军找准间隙，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在宋临的军师和幕僚们都不是吃素的，奋力扭转乾坤，以少胜多的勉强打了个险胜，虽然把突厥人打跑了，但镇北军也受了不小的损伤，恐怕这半年来都要低调不少。

　　身为幕职一员的季微月在刚开战时被敌军射中了马，马儿受惊把她颠了下来，摔断了腿。

　　范和安说她只断了一条腿都算好的，要是把脑袋摔坏了，不单是幕职保不住，恐是下半辈子都要做个疯癫的小傻子。

　　季微月搓着手指头：“那将军现在恢复的如何？”

　　范和安如大哥一般拍了拍她的肩旁：“好着呢，将军年轻力壮，隔天就能爬起来办公，不像你这小身板，愣是烧了大半个月。”

　　季微月在占有这具身体之前，原主因伤口感染发烧烧了半个月，直到她唤醒这具身体，才慢慢地恢复元气。

　　她不满地拨开肩上沉甸甸的大手：“这不一样，若我有将军那般健壮的身躯，我第二天也能活蹦乱跳的。”

　　范和安喝了一口酒，歪着头靠在案几上：“要不你也跟着我习武？”

　　季微月赶忙摆摆手：“别，我还得留着力气给将军卖力呢。”练武什么的，以她的意志力和精力大概是没办法坚持，还容易暴露女子的身份。

　　范和安也就随口一说，他还没胆子跟宋临讨人，再加上季微月现在断了腿，就算有心也无力。

　　隔日，有一将士给季微月传消息，宋将军让所有幕僚到将军帐中议事。

　　季微月心里一紧，这日终于来了。她收拾好了自己，将胸部缠得扁平，把头发高高竖起，撑着丽珠给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将军帐去。

　　一路上她碰见了不少人向她问好，除了平日能看见的丽珠和厨大娘她一个也不认得，全都点头示意。

　　季微月站在将军帐前，做了一个深呼吸：“宋将军，属下季微月，可以入帐吗？”

　　宋临平日很少召见幕僚，季微月见他的机会屈指可数。他身边有个超群绝伦的军师相伴，除非二人一同陷入瓶颈，才会召集幕僚们一起商议。

　　而季微月的职位在四位幕僚当中是最繁忙的一个，她不仅要参与出谋划策，还要负责录事，记录他们在议事时所说的方案，这也侧面说明了宋临对原主的器重。

　　帐中传来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进来。”

　　熟悉的声线传入季微月的脑中，她险些以为那位温和儒雅的皇帝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只不过当她进了帐篷之后，那份亲近之情便迅速地收敛起来。

　　这位宋临和她记忆中的宋临，可谓是天差地别。

　　季微月记忆中的宋临是一位谦谦公子，虽然他有雷霆手段，在政事上毫不含糊，对付敌人也丝毫不手下留情，但在她的面前总是温润如玉，神情从来都是平和的。

　　而面前这位宋临气质完全相反，他脸上泛着抹不去的浓厚煞气，那对剑眉因常年拧蹙的缘故，眉心处深深地陷了一个川字。他的薄唇紧闭，眼神似刀刃般锐利，季微月站在他身前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幼儿，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看穿。

　　若不是模样长得相像，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季微月绷直了背，眼神盯着地上瞧。她是第一个来的人，帐中除了她和宋临别无他人。

　　她不敢放松警惕，她能感受到宋临看向她的眼神绝不是看着一个故人的眼神，而是带着浓浓的审视，仿佛她是一个待审的犯人。

　　宋临盘腿坐在床榻上，长发随意地绑在身后，红黑色的常服好似夜色和血色的交织，更添了他周身的戾气。

　　他抬眼瞥了季微月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自己找个地方坐。”

　　季微月腿脚不利索，表过谢意后便拉过一旁的长椅，缓慢地支着拐杖坐下。

　　他们谁也不说话，帐中的空气迅速凝结，如同低气压中心。就在季微月快要被宋临时不时瞥来的眼神压迫得喘不过气时，其他的三位幕僚陆陆续续地进了将军帐，打破了这份沉寂。

　　一个弱冠年纪的少年坐到了季微月的身边，向她微微笑了笑，季微月稍稍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最后入账的是宋临最信赖的陆军师。陆军师的岁数不小，看上去大约知天命年纪，下巴蓄了一把短短的胡须，手中拿着一把诸葛扇，眼中闪着智者的精明，很有大师风范。

　　他从容地坐在宋临床榻的另一侧，望着座下的四位年轻人：“今日将军与老朽请各位过来，是为了商议一月后对突厥发动战事的事情。”

　　陆军师话一出口，便马上有人反对：“军师，咱们镇北军这一次元气大伤，若短时间内再发动战争，恐怕是吃力不讨好。”

　　少年年轻气盛，有话也不藏着掖着，是个直肠子，大大方方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陆军师从来都不反对他们有自己思维，反之很鼓励，这才是北齐需要的人才，而不是像朝廷那些只知道吃白饭捞油水的软蛋。

　　他赞赏地看了一眼少年：“不错，所以我们这次志在智取，要想办法挽回上一次的损失。”

　　陆军师这番话可谓是口气很大，镇北军这一次战后已是处在一个不利的地位，能稳住军中便算是好的，他却还想着要从突厥那里捞点好处回来，这样的事实在是难上加难。

　　座下的四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连季微月也觉得这样的事情难以办到，且不说成功之后能给北齐带来多少好处，若是一不小心失利了，那突厥人很可能就会趁着镇北军不济之时乘胜追击，发动大规模的战事。

　　帐中几位幕僚皱着眉头，三不五时地和陆军师提议，季微月只管奋笔疾书记录他们说的话，并不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

　　同样不说话的还有坐在床榻上的宋临，他的眼神在几人之间徘徊，像是在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