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步生莲》一枚百香果

32、第 32 章

　　乔雅见见大家都看着她，不说话，有些羞涩，心中又有女儿家的窃喜，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

　　绮罗说：“我和家兄离京也有些时日了，家母甚是挂念，所以我们在商讨回京事宜。”

　　乔雅听到此话，唇一抿，面色发白，失去了刚才的娇美，手指甲紧紧戳进了她的手心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朱唇轻启：“苏姑娘，可否让我和苏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绮罗想反嘲她：你要单独跟他说话，问我做什么？可是看她满脸紧张，目光里夹杂着哀求，有些不忍，带着抱琴出去了。

　　屋里，苏容旁若无人地在喝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飘逸优雅，窗台透进来的光映在他白玉一般的脸上，宛如落入凡间的神祇。

　　乔雅有些痴迷地看着这个男人，她十几年来的人生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仿佛看着他，你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愿意用一切来换他的一眼。

　　她犹豫着开口：“苏公子，你要回京了？”

　　苏容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乔雅仿佛被他的眼神鼓舞了一样，紧张地说：“苏公子，我心悦你，你可愿意来我家提亲？”一句话，仿佛鼓足了她全部的勇气。

　　说完，乔雅紧紧地盯着他。

　　苏容淡淡地看着她，开口道：“抱歉，苏容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可能要辜负乔姑娘的美意了。”

　　乔雅一瞬间只觉得又失望又难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喑哑：“苏公子不用道歉，是乔雅冒犯了。”

　　乔雅毕竟被家人捧着长大的，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容许她在外人面前丢脸，最近一段时间的追逐和这次的问询已经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成了那个端庄秀雅的乔家大小姐，只有微红的眼角证明过她疯狂过一把。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她看着清冷高贵入谪仙一般的男人，心想哪位女子能让他心动啊，不知道他为喜欢的姑娘疯狂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乔雅觉得自己好奇极了。

　　乔雅清亮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吐露着之前那些少女情怀，她现在恢复过来了，却还想将曾经自己的紧张、彷徨和兴奋说与对方听，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述一个故事：“苏公子，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喜欢一个人就是看着他，你会不由自主地想笑，视线总是追逐他的身影，心为他所动、情为他所系，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希望你将来也能一尝个中滋味。”

　　苏容有些茫然，从小无论是父亲还是李先生艘和他说他的亲生父母互相爱重，叫人羡慕。他深居简出，从未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姑娘在朝他招手，仙姿玉貌，身形婀娜，他拨开云雾，走向她，发现她长着一张和绮罗一样的脸。

　　苏容有些困顿，他身肩重担，一向冷静自持，怎能为情所惑、为情所困呢？

　　苏容神色微嘲，苏容啊苏容，你挑谁不好你偏她？绮罗作为苏阁老的嫡女，又有和沈家的皇帝赐的婚约，看似自由，身上的利益关系却牵涉颇多。而他走的这条路注定艰难，苏阁老愿意帮他，却不一定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受这份苦。

　　况且苏容的棋局上绮罗还是重要的一环，他需要沈家旧部的支持，想从沈二公子这里下手。想到这，苏容强压下心中提到沈二公子的不悦，面色如常，见乔大姑娘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便出去了。

　　楼下，抱琴坐在小姐旁边，心里像是有只小猫似的挠啊挠，让她心痒痒，实在想知道二公子和乔姑娘聊了些什么，看看绮罗，发现她微微走神，看了她一会，轻声道：“小姐，你说二公子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啊？”

　　看了看乔府随从，抱琴撇撇嘴，小声抱怨：“还是大家闺秀呢，他们小姐这么和外男同居一室，竟然都不劝阻劝阻。”

　　绮罗心下好笑，她知道抱琴心不坏，只是已经把苏容划到了自家人的范围里，可是看她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生怕她家二公子被人家占了便宜似的，不由莞尔。

　　众人见二人脸色平静，都心下一松，没闹到难看的场面就好。绮罗发现乔雅的眼角有些泛红，可是眼神平静，仿佛还有一丝解脱，就放下心来。

　　她早已看出这件事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而且苏容看起来并不像久居人下之人，乔小姐的家世恐怕对他不会有所裨益。

　　绮罗敏锐地发现苏容对待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看向自己的眼神幽暗深邃，额，还带着几分考量和探究。

　　绮罗不明所以，朝他灿烂一笑，就发现对方嫌弃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她心下一怒，也恼上他了，转过头去不再给他眼神。

　　苏容本来就被乔雅的关于喜欢的说辞时自己心中浮现的影子震惊到了，现在看见绮罗心里有些别扭，眼神就不由自主带了些衡量的意味，没想到对方耀眼夺目的笑，生生夺走了他的呼吸，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忘记了所有的纠结，只剩下胸腔里那些跃动的心跳声。

　　于是急忙扭过头去，装作看向其他地方，余光中就见绮罗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自己。苏容心里有些好笑，可是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之后，又有些失落。

　　两日之后，绮罗几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同行的还有耀凤跟孟兆和，还有被乔大老爷送去姑母家暂住的乔雅。乔大老爷还是不死心，就算攀不上苏公子，也想让妹妹给乔雅在京城寻一门好亲事。

　　还没到汴京城，苏大太太就收到了消息，激动地赶紧派人在城门口等着，吩咐一见着姑娘就让她赶紧家来。然后赶紧让嬷嬷丫鬟们备上香汤和姑娘平日里爱吃的，她的宝儿在外面风餐露宿，一定吃了很多苦，下次再不轻易心软让她出远门了。

　　绮罗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就见苏管家迎上来，向绮罗和苏容行礼：“小姐，二公子，夫人命老奴来接你们。”

　　绮罗正要张口，就听到耀凤大喊着“绮罗姐姐”，向她冲过来，她气喘吁吁地说：“绮罗姐姐，你府上在哪？我要是想你了，就去看你。”

　　绮罗说：“我家在朱雀大街那边，明天我打发人去请你。”耀凤急忙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表哥回孙府。

　　回去的路上，孟兆和一脸好笑地看着闷闷不乐的耀凤：“你绮罗姐姐不是都说了，明日叫人来请你吗？你怎么还不高兴？”

　　耀凤一脸失落：“我不高兴是因为之前在望仙镇很少人认识我们，不论是我还是表哥都很开心，如今回了这汴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拘无束的了，感觉没有那么自由了。”

　　孟兆和没想到她是因此难过，是啊，望仙镇多好啊，人们热情淳朴，规矩又少，不似这汴京，像偌大的深潭，稍不留神便深陷其中，连骨头都不剩。可偏偏就这样，深潭外面的人还挤破了头往里面冲，真当天子脚下是好待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