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鸿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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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归来，王师已等候多时。宇文中一看，家伙嘞！这还是师傅吗？！细致的皮肤，有神的大眼睛，外加一身合体的赛服，气势不减当年啊。
记忆忽而飞回十年前，宇文中和几个师兄弟挤在屏风后面看王师比赛，那天宇文中被深深打动，立志做一个和她同样出色的女厨师。
十年后，宇文中已实现愿望做了一名女厨师，而这次比赛，就是证明自己是否“出色”的试金石。
宇文中忍不住对王师阿谀奉承了一番，捧得她老人家见牙不见眼。
“成了成了别夸了。该你了。”王师推宇文中一把。
“啊？！我也化妆。”宇文中即刻石化。一阵哀怨未果，被按在化妆椅上开始遭罪。
造型师是个阴柔的男人，声线充满磁性。盯着宇文中好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基本就裸妆吧，黑眼圈用遮瑕霜打一下，眉形要修，加个眼线，晕一下眼尾，其他的……高光不要太多...”
宇文中忍不住问“您不是说裸妆就行么。”
他一听，满眼不屑，甚至还翘起兰花指。
“裸妆不是不化妆，别听见裸就觉得一点没有，你看你这黑眼圈儿...还有你这皮肤状态……算了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们这些T根本不懂女人的美。”
听到最后一句宇文中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赶紧在镜子里找寻王师，还好出去了，这么直白的字眼儿能不能低调点。
“哎哎哎我说阿May啊，你看上她哪儿了啊。”又一枚重磅炸弹，在宇文中脑袋里“轰”一下炸开，这位造型师何许人也？
“你别胡说啊！我...”忍不住反驳。
“你什么你，我认识阿May多久了，一瞅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俩有事儿！”
一句话噎得宇文中干瞪眼。只好可怜兮兮地用表情在镜子里跟May求救。
“你的话还是这么多。”May终于开口，但冷冰冰的埋怨也没能冻上造型师的嘴。
“哎呦，还真生气啊，你也单着这么长时间了...”
May转身离去，留下他独自唏嘘。
“那个……她单着多长时间了啊。”
“哼！跟你很熟么。闭眼！”
宇文中嘟起脸进行非暴力不合作。半小时后，妆化好了。宇文中看也没看起身就走，走到门口觉得有失礼节。
回身补了一句“宇文中，幸会。”
“哼！Cecil。”他挑眉撇嘴，娘得宇文中一路“啧啧”到摄影棚。进了棚，王师，蒲潇都凑过来围观宇文中。
“干嘛！？”
“中中你这么美，能不能别摆臭脸！”王师递过来一面镜子，宇文中照一眼，好吧，她承认自己小看屋里那位CC哥了，娘归娘，手艺绝对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二十几年没变过的娃娃脸愣是给化到位了。这不是化妆，是画皮。
终于来到最后环节，三个人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着Pose，随着闪光灯狂闪，耳边不断传来“眼神犀利点”“霸气一点”“似笑非笑多点自信带点嘲弄”之类的，让人不淡定的要求。两小时后，三个人揉着僵持的脸排队去卸妆。
“你很漂亮。”走出洗手间的时候，May在宇文中耳边轻语。无奈她已经进入星爷口中的“神经官能休克状态”。除了点头也做不出什么回应。
痛苦的拍摄终于结束，临走前宇文中特意去化妆间找到正在收拾的CC，客气地伸出右手。
“今天多有冒犯，你让我见识了什么是专业，谢谢。”
他回应地不咸不淡“这是我的工作。没什么好谢的。”
宇文中没收手，低声说，“我会对她好的。”“她”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
CC听了好像有点儿意外，千娇百媚地扭过来，轻握一下宇文中的指尖，“希望你说到做到啊！还有，祝你比赛成功。”宇文中点头致谢，虽然指尖有点儿发麻，不过能得到May的朋友的认可，也让宇文中觉得勇气倍增。
回到酒店，铺天盖地的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和采购部商定原材料，和媒体部一起写文案，规划当天的流程安排……
一天下来水都没喝，王师抱怨。“老了老了。当年车轮赛连着赛一个月都没这么累过。”
宇文中赶紧拉她老人家的手，故作关怀“不要服老嘛同志！主席七十岁还畅游长江水呢，您这样儿的少说还能再赛半个世纪！”
“去去去！”
宇文中腰上挨了无数一阳指，慌不择路撞在蒲潇身上，一抬脑袋，他竟羞红了脸。这么黑的皮肤她竟然都能看出红来，宇文中暗暗佩服自己的火眼金睛。
“诶？你的刺绣怎么是团龙图啊！”愤愤不平，明明就是团龙比较帅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皇太后，你们俩就是太子太妃呗。”
王师这么大岁数真没正行，蒲潇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宇文中一边往厨房门口走，一边溜嘴“您不是皇太后，您是脸皮太厚！机关枪都突突不透！”说完赶紧往吸烟室跑去，留王师咆哮。
抽着烟，静下心来回味今天的种种甜蜜。
“一人儿乐什么呢？”一同事走进来，十分好奇。宇文中尴尬地找理由“今天拍照拍多了，表情有点儿回不来。”
他笑，点上烟。
“那个，能把餐饮部总监手机号给我么？我怕忙起来从总机转接麻烦。”
May是他直属上司，一个电话号不是难事儿。
“哦没问题，你记下。139……”他说着，宇文中赶紧掏出笔写在手心里。“谢啦！”宇文中灭烟准备离开。
“你最好别在私人时间联系她啊，有一回我撞枪口了，她甩我一礼拜冷脸。”男同事好心提醒。
一礼拜冷脸？别不知足啦，她的脸就没热过几回！回厨房，王师已经走了。蒲潇一个人收拾着台案。
“累一天了还不回去休息？”宇文中拍他“这事儿不用你干。”
他低头，小声来一句“不是答应一起吃饭的么……”
“呃……”宇文中挠头，“哈哈！我属耗子的，对对！去哪儿吃？先换衣服吧。哪儿等你？”
蒲潇睁大眼“咱们不是同年么？为什么你的属相是老鼠。”
晕，这孩子绝对需要故乡第二母亲的再教育，宇文中带着一颗慈母心如此这般地解释一番，总算让他明白了“属耗子的——撂爪儿就忘”这个歇后语的意思和使用语境。两人交换号码，约好时间，等下在酒店正门碰头。
回到更衣室，看着手心两个手机号码，宇文中有点儿失神，她把数字输入手机，斟酌半天，把莫岚两字改成了May。
热水密集地砸在身上，一天劳顿尽消。宇文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长得真快，只一月，就疯草一样地遮住眼睛了。穿好板儿鞋，T恤和大红对襟外套。好吧宇文中承认自己穿得像个孩子。
酒店门口，看着西服笔挺的蒲潇，宇文中汗颜，恐怕这位小爷跟May一个品味，保不齐想拉她去个高雅场所。
一辆银色A4在他们面前停稳，中年司机出来拉车门，对两人鞠躬“少爷您好！女士您好！”
宇文中暗自庆幸，他没管自己叫“小姐”。这年头“小姐”唯一能被确认的意思就是指代女性，其余引申忒多。如果可以，宇文中希望他能把“少爷”也改改，广大群众糟改词儿的功力日渐强大，说话前您先要过两遍脑子才不至于说错。
上了车，她就觉得气氛不对，蒲潇坐得笔直，双手覆膝，眼睛盯着窗外。闹得宇文中也心里打鼓。
车开了很久，最后驶进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他们下来，绿荫环绕中是一幢庭院式建筑，房檐下挂着灯笼，孤独矗立于此。
由穿着旗袍的领位带着，穿过灰墙灰瓦，这四合院至少有三进，其间不乏小桥流水微型亭台的点缀，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到了，抬腿进屋。
餐厅是古色古香的一间正房，中央置一张八仙桌，摆了四把椅子，蒲潇走到正对门的主陪位，示意她坐右边的客座，宇文中大大方方坐下。
侍者斟茶，离开。气氛无比尴尬。蒲潇沉默一会儿开口“都是包桌席，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擅作主张多有冒犯。”
“我没忌口，你点什么我都吃。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这种地方吃饭，怎能没有好酒助兴？
“咱们喝点儿酒好吗。”
“好！好！”
宇文中唤来侍者，酒单呈上，侍者推荐着“女士您看十年桂花陈酿如何？我们推荐的还有滋补药酒和自酿人参米酒，度数不高……”
“我喝白酒。”宇文中赶紧打断她，再推荐下去十全大补汤都要出来了，怎么一看孤男寡女的就老往沟里带人。
侍者看一眼蒲潇，仿佛在征得主人的同意，“听她的。”蒲潇笑。
“1573，水井坊，口感都柔一点儿”
“二锅头。”宇文中合上酒单，蹦出仨字。
“啊？”
“二锅头，红星的牛栏山的都成。要是牛栏的麻烦上白瓶儿绿标。”宇文中耐心地要求。
“抱歉没有。”侍者一脸为难，思索半天来一句“您要是需要我们可以现在外购。”
外购……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买回来饭都吃完了。
“要青花瓷行吧。”蒲潇拿着酒单问宇文中。青花瓷，高档一点儿的二锅头，那好吧。宇文中点头。
“随便吃个饭，干嘛到这种地方来。都不是外人下次我带你吃点儿有特色的哈！”
蒲潇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事儿啊，有事儿直说，我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他踌躇半天“我想先谢谢你，那天我解围。”
“哦，不谢不谢，小事小事。”
“然后……然后……有个事，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人……我想跟她表白。”
宇文中第一反应，他果然是喜欢May啊，那一脸柔情不是错觉。抱着侥幸心理，宇文中小心试探“什么样的人？”
“之前一直有好感，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她是很好的人，对我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所以，之前在大学时就产生好感了么？看来这次要来真的了。宇文中乱了分寸，“为什么之前不表白呢？”
“我不知道她的感情状况，而且，她年纪比我大一些……”
看宇文中不做声，蒲潇眼里满是恳求“中中，这些话我憋了很久，你知道，我不是个会表达自己的人……希望你能给我些意见。”
宇文中心里一软，若不是因为他告白的对象是May，自己也不会如此矛盾。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蒲潇已展现出了太多优点，他稳重，专注，追求完美，看样子家庭状况也很好，更难得的是他的单纯和善良。
和他相比，自己就黯淡很多。尽管宇文中不想，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比自己更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凝望他真挚的眼神，宇文中把心一横，“潇，你是个很优秀的人，真心喜欢的话，就一定要说出来，表明你的……”
镂空木门被推开，May优雅地迈过门槛。
“啧啧啧”这是什么情况！还没发问，May就开口“抱歉来晚了。”宇文中转而看蒲潇，他解释“这顿饭主要是为了谢谢你们两个。”
“谢她吧，我也没帮上什么。”May落座于蒲潇左边，和宇文中正对。
宇文中看她，一双眼睛里写满纠结。May，如果蒲潇和你表白了，让你来选，你会选我么？
心里有点酸，还好没和她发展得太快，这样即使她要动摇，也不会有过多的困扰。想到这儿，宇文中努力转移着注意力，避免自己失态。
人已到齐，侍者开始上菜，四凉四热一汤两点心摆了满桌，斟上酒，侍者匆匆离开。
见大家都不动筷，蒲潇举起酒杯“我先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宇文中和May也举杯，只点杯示意并没有真碰，May浅抿一口，剩下两人一饮而尽。
很小的珐琅杯，却让宇文中从喉烧到心。见宇文中干了蒲潇赶紧探身帮她斟满，宇文中暗自盘算着，打算一会儿借口有事离开，给他一个能表白的机会。
蒲潇愈发地紧张，给自己倒酒时甚至洒到外面。宇文中挪揄“不愿意喝可以不喝啊！不带耍滑的。”
他实话实说“以前没喝过这个，还以为和清酒差不多呢。”
宇文中笑，把菊花茶喝光，开始改用茶杯喝酒。“你们还是喝茶吧，这次比赛会很辛苦，都照顾好自己！”
她抬手，灌下一杯心酸，首当其冲地开始动筷子，难过归难过，天塌了也不能饿着肚子！宇文中一边吃一边喝，还不忘招呼他俩，弄得跟自己做东似的。
酒席过半，宇文中觉得差不多了，开始找理由“真对不住，我突然有点儿私事，不能太晚回去。你们先吃着哈。实在抱歉，都不是外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May不冷不热地看宇文中一眼，这一顿饭下来她也没说什么，倒是蒲潇，一脸惊诧拽着宇文中死活不让她走，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宇文中含恨开口“May，蒲潇他……他有话跟你说。”May点头，一如既往地淡定。见蒲潇紧咬嘴唇，半天也不表态，宇文中捅他一下，皱眉又努嘴地对口型“今天就表白吧！”
“今天？！”他一脸惊讶。
“对啊！”宇文中起身，两个唇语表演艺术家的合作演出到此结束。
“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聊啊。”她快步出门，走了很远才找到洗手间，洗手，洗脸，让冷水镇定下狂乱的心神。酒后苍白的面色，难掩内心的悲怆。
时间还早，宇文中索性在院儿里踱步，顺手点根烟。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鸿门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