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153、以人为镜

　　宇文中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又把那条信息翻出来看，之前是她大意了，寥寥几句，从措辞到语法，的确不像那女人的口吻。
　　蒲潇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到热菜上完。看就看吧，俩肩膀扛一脑袋，不就是为了让人瞧的。期待许久的女主角未能出现，宇文中暗暗心疼着那片天价面膜，开始动筷，她把每样菜式都夹出一些，整齐码放在骨碟里。
　　“你瘦了，中。”小伙子终于开口，宇文中托着下巴不置可否，毕竟相较两个月之前，她已然增重了五公斤。
　　“中，海波哥说，你拜了房叔父做干爹。”
　　宇文中点头。
　　“孙师兄说，你和小南订婚了。”
　　宇文中又点头。
　　“姐姐说，你和她已经分手了。”
　　宇文中继续点头。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宇文中掏出笔，在手边的餐巾纸上写道，“带鱼要凉了，热的比较酥。”
　　“中，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对不对？如果你信任我，对我说，我一定帮你！”一着急就脸红的老毛病，也太可爱了吧。宇文中笑着摇摇头，夹了块鱼放在蒲潇面前。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抬手，在纸上写出三个大字，“一直是。”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
　　见他钻了牛角尖儿，宇文中给小南发个信息，让他回来应付，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菜都凉了，不能暴殄天物。
　　一秒钟后，那孩子回复，“我靠，莫岚姐来了，正在停车场停车！”
　　“啧啧啧。”面膜没白敷！宇文中噙住嘴角，望见茶杯里倒映出的一双笑眼。
　　“她要上楼了，用不用拖住她！？”
　　“不必，带她进来。”
　　May推门而入的时候，宇文中正靠在椅子上，满怀期待地望着门口，相对于宇文中的从容，蒲潇那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贼人胆虚。
　　“下次再做这种事，记得把订餐电话改成你自己的号码。”May瞥他一眼，落落大方地坐在宇文中对面。
　　“服务员，加菜！”小南兴冲冲地翻开菜单，一通乱指。
　　“先生，野生大黄鱼已经点过了。”
　　“不妨不妨，刚刚那个我吃不惯，再要一条雪菜蒸的。另外，流沙包，蜜汁薯，杏仁炖鸡头米都按位上。再帮我打包五份白松露炒饭，直接送到停车场，车牌号我写给你。”
　　加了单，添了茶，小南坐到宇文中身边，举杯咧嘴，“啊呀呀，难得大家相聚一堂，祝……”
　　“祝你早日康复。”蒲潇把自己的茶杯抵在宇文中的茶杯上，目光如炬。
　　“谢谢蒲潇哥，祝你……”小南的目光扫向宇文中，她唇齿开合，传递出一个奇怪的祝福，“祝你永远单纯。”说完之后，那孩子小声嘟囔着，“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咱们都不单纯似的。”
　　宇文中看着小南狼吞虎咽，流露出宠溺的笑，‘好吃吗？’
　　“嗯，就是有点淡。”
　　一碟小菜挪到他手边，‘给你点了龙虾烩饭。’
　　“真的呀，那你呢？”
　　‘我喝粥。’
　　话音落，粥碗就移到宇文中眼前，“几点了？晚上的药！”小南胡乱抹抹嘴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林林总总六七种药片摊在纸巾上，他挠挠脑袋，“糟了，没带鱼油胶囊！”
　　药片依次放在宇文中手里，杯子续上水，无论是聊天还是吃饭，两人都表现得十分亲密，这一幕不像是刻意表演出来的，蒲潇难忍心酸，不声不响地默默吃着。
　　‘嗳，蒲潇哥眼圈红了。’熟能生巧，最近宇文中也能反读几句小南的唇语了。
　　‘我是哑巴，不是瞎子。吃你的饭吧！’
　　‘莫岚姐真好看。’
　　‘废话！’
　　‘她都不理你。’
　　‘哎。我想……’
　　‘想什么。’
　　‘想睡她。’
　　“噗！”小南呛到，喷了半身热茶，忙不迭地跑去洗手间。
　　碍眼的走了，May望着肤白唇红的呆子，幽幽开口，“宇文中，最近生意做得不错啊。”
　　餐巾纸还有一大摞，宇文中寥寥几笔，“碰巧走运，混口饭吃。”
　　“走运？你还真谦虚。”抽出的黑魔鬼衔在唇边，蒲潇君小心翼翼地指指禁烟标志，迫使May又把烟塞回盒里。
　　“我觉得，你那400CC血起了关键性作用，好像间接打通了任督二脉。”闲着也是闲着，宇文中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还我，连本带利。”
　　面对May嗔笑的眸子，宇文中袅袅婷婷地抚触着锁骨，将白皙细腻的颈部暴露在她面前，‘来啊。’
　　小伙子的脸涨得通红，一并害羞的还有他姐，宇文中的动作让包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May本想顺水推舟开句玩笑，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宇文中竟变得这般倚娇作媚，那一副星眸皓齿的撩人姿态，直看得May心跳加速。
　　“天呐，我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你们干嘛呢？！喂，你给他们下迷药啦。”小南回来，一秒不到就观察到了这诡异的场面。
　　‘莫岚说让我把血还她。’
　　“嫂子最近缺血吗？”
　　“缺得厉害，对家拼命放血，害得我周转困难。”烟不能抽，嘴巴闲得发慌，May一勺勺吃着甜品，不忘投给小南一记眼刀。
　　“哎呀呀，吓死宝宝了。”那孩子打个寒噤，“宇文总，你对家恐吓我，怎么办？”
　　“我放的血，都是别人的。权当劫富济贫了。”
　　“好一个劫富济贫，大慈善家还有多少钱可以烧？等钱烧光了，你怎么办。”
　　宇文中放下调羹，优雅地擦拭着唇角。“时间过得真快啊，莫岚。上次你问出同样的话，还是去年。”
　　May没有跟从她的追忆，将目光转向小南，“你是灰雀资本的创立人，而GM是灰雀投资的唯一项目，你初期砸进去的钱分文未动，又以免息借款的形式套出来，转了一圈，左手倒右手，股权几乎没被稀释，却拉来了一大波跟投，好一招抛砖引玉。”
　　“哈，嫂子抬举了，小把戏，小把戏。”
　　“只是接下来，这戏要怎么唱？北京餐饮市场就这么大，天花板已经摆在那儿了，你们赔本赚吆喝，图什么。”
　　“图什么？宇文中刚才不是说了吗？劫富济贫呀！我们就是想用大佬们的钞票，请首都人民免费吃甜点，纯公益。”
　　“你当我是傻子吗。”May瞪他一眼。“你们野心不小，想让GM上市，但我劝二位不要太天真，再上几轮融资，你们俩加起来都占不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况且一旦IPO公开招募，律师，投行，会计师都会入驻，尽调之下，拆东墙补西墙的伎俩撑不了多久，还有你们那漏洞百出的财报。”
　　宇文中附和地点点头，May看似随意，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们当前最大的危机，小南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在刻意躲闪，生意对手之间的谈话，不应当涉及商业机密，但当下，她想开诚布公地告诉那女人，自己并没有玩儿火不自知。
　　宇文中示意小南翻译，说出了“XX信托”的名字，她不顾那孩子的阻拦，将投资架构展示在May面前，伴随着宇文中披露的一连串熟悉名字，May在脑海中搭建出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半晌，May坦言，“我承认，你做的比我想象中周全，但你别忘了，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谢谢你的提醒。”宇文中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某人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独吞下和风甜品店，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烫手山芋。实话说，这火，我们还要烧一阵子，希望你提前做好准备。”
　　May紧蹙眉头，又吃了半碗杏仁炖鸡头米。宇文中说的没错，当下她最大的心结，就是和风甜品店，GM用倒贴的方式，恶意抢占市场，宇文中在烧钱，May也好不到哪儿去，更扎心的是，May烧的都是蒲氏的钱。
　　说到钱，问题又来了，宇文中从哪儿淘来了第一桶金？据May所知，那呆子除了卖掉的四合院，再没有其他资产，小南成立的“灰雀资本”，注册本金十分惊人，May决定顺水推舟，盘问一番。
　　“灰雀资本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懒得兜圈子，选择单刀直入。
　　“喜欢吗？”宇文中答非所问，闪动着眸子。
　　“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宇文中失望地眨眨眼睛，示意小南接下话题。
　　“灰雀资本就是我们拆东墙补西墙的工具，想要的信息都可以查到，嫂子有什么问题吗？”
　　“启动资金。”
　　“哦，启动资金啊，我中了彩票，双色球，头等奖，机选一注十倍，领奖地点在北京福利彩票中心。”
　　宇文中忍不住对小南比划个大拇指，那孩子真不愧是小海的徒弟，把她瞎话溜舌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还有事，不送。”May冷脸起身，临走前对蒲潇说，“你慢慢叙旧，明天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