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15、灵魂拷问

　　“这是哪儿。”“S酒店套间。”
　　“我的衣服呢。”“送去洗衣房了。”
　　“你怎么在这儿。”“这是我的房间。”
　　“为什么你住这儿。”“我是驻店总监。”
　　“我……的衣服...”“我脱的。”
　　“可我明明记得，我让Tommy把我送到主厨办公室。”
　　“你下车就晕了，还吐了自己和门童一身，安保部只知道你是餐饮部的人，所以通知了我。”

　　真相大白，宇文中觉得自己也可以直接去死了。头还在疼着，宇文中夹着被子，用仅存的好手捏着脖埂子以减轻痛苦。
　　五星级酒店的厨师，深夜出现在酒店门口，烂醉带伤，被人送到餐饮部总监的私人客房……
　　当下宇文中已经找不到词来描述心情了。见她不作声，May站起来走到床边“想问的都问了？”
　　“恩。”宇文中看看她。她略点头，“好，那轮到我了。”

　　“你昨晚去哪儿了。”“酒吧。”
　　“喝了多少。”“可能...也许...”
　　“多少！？”“一瓶Vodka。”
　　“脸怎么了。”“被人抽了一巴掌。”
　　“手呢。”“酒瓶子扎的。”
　　“医生怎么说。”“只是刺伤，没有伤到筋腱和神经。”
　　“你几岁了。”“啊？”
　　......“25”

　　May沉默。
　　“其实...”解释一向不是宇文中的习惯，但宇文中还是决定开口。
　　“好了。”May打断宇文中。转身去衣柜，取了宇文中上次给她的夹克，扔到床上。
　　“你的衣服最迟一小时后送来，我会让Nana给你。你被开除了。”语毕，May转身离开。
　　宇文中大惊失色，抓起被单匆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只有一条内裤，反正给宇文中脱衣服的也是她。
　　“对不起！”宇文中本能地抓住May的手腕，右手一阵痛，但不敢放松，就那么死死地抓着。
　　“别解雇我！”宇文中在发抖。
　　“说个说服我的理由。”May背对着宇文中，毫不在意手腕被宇文中抓着。

　　“我需要这份工作。”“这是你的问题。”
　　“我不能辜负了王师！”“你已经辜负了。”
　　“比赛...要开始了。”“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
　　“你有作为一个厨师的责任感么？！”May终于发怒。“25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喝酒打架！”

　　此时宇文中已找不到任何理由。抓着她的手也松下，伤口崩开，纱布被血浸润，殷出片片绛红。
　　“我很抱歉。”宇文中也背过身，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宇文中努力告诫自己别去管流血的手，一滴眼泪偷偷滑过火辣的脸颊。身后传来May幽怨的声音“你说你为了自己，为了师傅，为了比赛……这些让你留下来的理由里，有没有我。”
　　宇文中张张嘴，却吐不出半点声音。她心里是有May的，只是这个理由，虽被默念千遍，但就像咒语一般，徘徊在唇齿间不能化作声响。
　　压抑的心情跟灌了铅的脑袋一样把宇文中折磨得快疯了。不知何时，May已转过身，悄悄靠近宇文中。双臂从后面环住宇文中的腰身，下巴轻抵在宇文中的颈后。
　　宇文中身体一颤，觉得颈部有什么东西缓缓拉动，原来是那个晚上，May绑头发的红绳。此刻红绳的主人正衔住绳结，轻轻向后拉扯。
　　宇文中耳边响起May的低诉“为什么，为什么不把心里话说出来。”
　　就像受了她的蛊惑一样，宇文中也用极低的声调回应她“我不能……我……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颈边猛然一紧，她已把绳子拉到尽头，“名字很重要么...”
　　腰间的双臂又紧了些。宇文中感到她的曲线伏在宇文中背上，和宇文中紧紧贴合，不由得心中一震。
　　“我想留下来…是…”
　　全世界的氧气在这一刻被耗光。
　　“因为你。”三个简单的音节，行云流水般顺畅，带着火的灼热，烧红了宇文中的脸，也烧暖了宇文中的心。
　　“面对我说。”May轻语。宇文中转过身，看着她比自己高了半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刚说出口的话现在又卡了壳。
　　宇文中小心翼翼地拽着被单，呆望着May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就这么沦陷在她浓得化不开的两汪深泉里。
　　“我想留下来是因为你，May。”如果说刚才背对着她，冲破的是宇文中顾及的禁忌，那现在这一句就是她发自心底的呐喊。
　　宇文中说完，终于放缓了呼吸。两人面对面站着，May纤薄的双唇抿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变得冷冽。
　　“你的隐形眼镜好像戴太久了。”察觉到May的眼神，宇文中像是被踩了尾巴，蹭一下退到床上，两只手在眼前象征性地揉揉“你不说我都忘了……是有点干……”
　　挂彩的手挥动着，刚刚绽开的伤口还没愈合，宇文中不小心瞥见手腕留下的鲜血。眼前霎时一片漆黑。倒霉的宇文中创了新纪录，一天之内两次见血晕倒。

　　宿醉经过一天一夜荒唐的酝酿，让脑中各色凌乱无所遁形。
　　宇文中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了，梦境中，她回到16岁那年，回忆起前任，仿佛她生命中的前16年只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出现，花季中单纯的爱恋，青涩的禁忌，年少的反叛和疯狂的占有欲......最真，最纯。说一句话就是承诺，挥一挥手便成彩虹。
　　幸福的日子持续了几年。后面却发展成了背叛离开的老套结局。这个结局，宇文中用了四年还走不出去。直到现在她都怕听到《暗涌》。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宇文中越不可碰。”
　　爱情于她，只剩回忆。宇文中拖着这副躯壳，辗转天涯。任世事变迁，任四季替换，每每还是流干了泪，烧痛了心。漫长的日子被宇文中分成点和线，线是隐忍，点是崩溃。
　　多愁善感不是她的本性，但宇文中已无可救药地沉陷在灰色的世界里。这些年能挨过来，仅仅是因为她还有份厨师的工作。
　　能把兴趣变成工作，是件奢侈的事。宇文中曾以为，她会怀揣着回忆走下去，也许有一天，走得累了。就按照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为自己安排一番，给所有人一个安慰。
　　人人爱看电视剧，那里面的幸福是公认的社会标准，作为一个社会人的宇文中又有何德何能，让自己置身世外呢。
　　这一次。宇文中太出位了，走出了自己。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在她的控制当中，自律这个词儿在感情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宇文中慌了。她的蛊惑，让宇文中放纵。精神上的放纵远胜于□□。
　　梦终归要醒。这一睁眼，全世界都不同了。太多事需要面对，需要调整。宇文中刚刚只是晕血了，不可能躺着逃避一切，不能装植物人。
　　那么睁开眼后，自己要用何种心态活下去呢。嘴里说着为了May留在S，但现阶段的宇文中，有什么资本，有什么能力，去实现这个承诺。
　　毕竟在May眼中，宇文中连当一个合格的厨师，都不配。

　　睁开双眼，明晃晃的一片白刺得宇文中下意识抬手挡。
　　“别动！”欸！？火的声音。
　　歪歪头，确实是这家伙。黑框眼镜挡不住眼里焦躁的血丝。顺从地被他把手放好，原来她在打点滴。
　　“您可算醒了。”火长舒一口气。“我都要给你家里打越洋电话了。”
　　宇文中咧嘴“别，一听是你，他们直接就飞过来就给你屈打成婿了。憋好几年了。”
　　这玩笑不假，几年来宇文中一直用火当挡箭牌，而不结婚的借口就是他“怀才不遇，事业为主。”不过也快拖到极限了，再拖下去，绝对会被怀疑成“不孕不育，求医为主。”。
　　“擦，你还有劲儿贫，看来没事儿。”火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肩头一垮，掏出根儿烟点上。
　　“医院不能抽烟！”宇文中提醒他。
　　“你眼珠子出气儿使的！？这是你们单位的医务室！刚才那个老大夫还在这儿抽了半包呢！”
　　“不早说！给我也点根儿！”“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