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容弃》臣二

14、长梦将歇，情意又起(2)

　　“把人杀了！”

　　“什么？大人，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不知道她手里到底有什么，这时候就杀了她就什么也……”窗外的夜色正浓，黄色的烛光映出下跪之人惶恐的脸，可话还未毕，座位上的人突然站起来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蠢货！罗参蠢你也蠢吗？罗参是被色相给迷了心窍了，竟然留下这么一个祸害。我们虽抓到了她，可这事若是传到简相耳朵里，大人我都要跟着遭殃。”

　　那人似乎也隐有不安，离开了位置不住踱着步。“近日已有人在左都内暗中查探她的下落，看情况十分着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可能并没有拿到证据，所以才急于找这个人证。杀了她这个人，我就不信他们能凭空翻出花来？”

　　“可……”

　　那人突然一脚踹到地上之人的肩膀上，为稳住身形连忙扶住了桌子。

　　“别可是了，现在已经是脑袋脖子连着皮的情况了，别再磨蹭了，处理干净点。你帮着罗参瞒报的事我还未问罪你，待事情处理干净后我再来处置你。”话音刚落，那人已怒而转身回到了位置上，座下人赶紧爬起答道，

　　“是！”

　　距那女子被掳走已是过了两日，景惟卿却带着简子弃满云都的看起宅子。

　　去年云都一场大雪压垮了驿站的一处屋子，皇帝当即吩咐下去着人修缮，可这不修缮不要紧，一修缮就发现了许多问题，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改。景惟卿作为此次安排来使的要员，上奏建议在云都内官家的宅子里重新寻一处合适的，收拾收拾作为临时的驿馆来迎接洲国来使，于是便出现了这俩人满云都乱窜的场景了。

　　“今日这处宅子反而还不如上一处，想来也不住人许久了。”景惟卿走进中庭的院子里又靠近已荒芜的荷塘仔细看了看说道。简子弃由后方慢慢跟上，脚踩在堆积的很厚的枯叶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处是辟鹿大案后抄上来罪臣的宅子。罪臣之宅，不好赏赐，又无人愿意买入，自然闲置了这许久。不过……”简子弃清冷话语说了一半又放下。

　　“不过什么？”景惟卿回头问道。

　　简子弃饶过景惟卿向后院走去，声音悠悠传入景惟卿耳朵里。

　　“不过这正是王爷要找的地方。”

　　院子外面，天晗看了看旁边站的笔直的青时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扭头看了看后院又不住地拿眼睛瞄青时的侧脸，“哎，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不让我们去找那人，而是自己去了？”

　　青时扭头看着天晗捏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并未推开也无其他动作。

　　“不知。”

　　“那你想知道吗？”

　　“不想。”

　　天晗尴尬地松开了手，心里暗念道，怎么和他那个主子一个模样，笑都不笑。

　　突然天晗抬手劈向身旁的青时，青时往后仰去，一个闪身抓住了天晗的手腕，另一只手匕首已拿在手，堪堪停在天晗颈侧，轻轻一碰便会划破皮肤。

　　天晗的手腕被抓的生疼，一边往右边后撤着脖子，一边挣扎着要抽出手，大叫道，

　　“哎哎哎!开玩笑!开玩笑！放开！快放开！”

　　青时把匕首插回腰间，看看揉着手腕的天晗，冷声道，“莫开玩笑！”

　　天晗转动着手腕突然又凑近青时，

　　“你的武功哪里学的？刚才这一招叫什么？”

　　青时听着耳边聒噪的人声默默闭上了眼睛。

　　“你是要睡觉吗？”

　　“站着睡？”

　　“哎，我告诉你王爷不让我们去是因为菱波那丫头不在王爷才能控制声雀，虽然我也在学，但是，嘿嘿！还没成功。”

　　“你知道声雀是什么吗？就是一种……”天晗看了看眼前的匕首闭上了嘴。

　　青时眼睛还紧闭着，说道，

　　“安静！”

　　“哦……”

　　景惟卿和简子弃已换上了沈氏家仆的衣物，此时景惟卿看着爬满藤蔓的墙，一个跃身落在墙上，前方的亭阁遮住了视线，景惟卿看不见沈宅的模样，这就是景惟卿转了两天的原因。

　　声雀寻到那女子的踪迹是在沈宅，可具体地点不待人来探无法查清，借着寻宅子的由头景惟卿发现了这处罪宅，隔着另一处宅子便是沈宅。这方共有四处宅子，相对围成了一个圆。在此处安宅的人也都是皇家权贵，也只有这处废宅相对容易通行。

　　“大人还是在此处等我吧！大人不会武功，行来……”景惟卿看着飞身而上的简子弃拉长了尾音。

　　简子弃又飞身跳下墙头，“闲来无事，学习了些武艺。”

　　景惟卿也闪身落地，看着拍打着衣摆的简子弃不知在想着什么。

　　“此处是傅令仪的府邸吧。”

　　“是，可他不在此居住，常年卧在他东郊的院子里，听说还种了许多松树养了些白鹤，整日都是作画，以为自己是画圣转世吗？”景惟卿提步穿过花园道。

　　“他的画确实不错，下官的师傅曾称赞过……唔……”

　　景惟卿突然回头拽着简子弃的胳膊，快速一拉把他推到假山后面，自己也紧贴着简子弃往里隐着身形。简子弃背后不是冰冷尖锐的石块，而是景惟卿的手掌，那手掌的温热好像透过衣料传到简子弃身上，热的他顿时出了一层薄汗。景惟卿松开捂着简子弃嘴的手，凑近他耳边道，“还有人。”

　　简子弃一转眼睛就能看见景惟卿的侧脸和脖颈，景惟卿的耳朵上打着耳洞，小小的一个，苍人的传统，好像两只耳朵都有，简子弃闭了一下眼睛想到。

　　“有人吗？”一位妇人的声音从前庭传来。

　　“没看见。”一位男子应道。

　　“是不是你听错了，兴许是野猫。隔壁的园子荒废了这么久，有很多野猫在那里安家了，我前几天还见到一只从那边跳过来，一下就没影了，回去吧！”妇人催促道。

　　“兴许吧！”脚步声渐行渐远，景惟卿听着动静慢慢拉开了距离，“是看宅的家仆。”

　　“嗯。”简子弃看着探头出去的景惟卿在身后擦了擦手上的汗。

　　天上有几只鸟飞过，一只小雀悄然盘旋在傅宅上空。景惟卿抬头看到了雀鸟，扯下腿旁花木一片叶子，放至嘴边，发出一声细小的响声。那雀鸟突然发出清脆的叫声，借着风划向沈宅的方向。

　　“来，跟着声雀，它能找到安全的地方。”简子弃随着景惟卿又是飞身越过院子落到地面上，随后贴着墙走到墙角处，声雀在沈宅上空盘旋几圈便向大树掩映的东南角扎去，景惟卿抬头看着远处树影中露出的一角阁楼，这不是姑娘家的阁楼吗？沈天复的那个女儿？声雀怎么向哪里去了？

　　“这是……”简子弃也看见了声雀的方向，迟疑地出声道。

　　“声雀还没有出过错。”景惟卿又深深地看了阁楼两眼，带着简子弃缓缓向东南角移动。

　　景惟卿盯着阁楼前的两个侍卫摸出了腰间的刀，心下想道，“只有两个人？”

　　“会引来人的，从旁边的小楼越过去。”简子弃一边小心提醒道一边从边上的走廊往后移动道。

　　“你们俩怎么才来，快去打扫，大人马上就回来了，怎的派了两个人，算了！算了！快去，两个人倒是快点。”景惟卿埋着头只看见眼前人的一双布鞋，看脚的尺寸身量不小。

　　“是！”二人齐声答道。

　　景惟卿和简子弃只好顺着他手指拐进了右手边的房间，攀着屋后的窗户两人跃进旁边的阁楼，顺着楼梯而下楼内的景象展在二人眼前。

　　“果然不是女儿闺房！”景惟卿低声说道。

　　简子弃看着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的书籍与文玩，疑声道，“这是书房？人藏在？”

　　“地下。”景惟卿看着简子弃道，“声雀停在地上。”

　　景惟卿开始翻动架子上的物品，简子弃马上会意来帮忙。翻遍了架子，景惟卿都没有找到任何机关，他回首扫视屋内的一切，突然他走向桌旁摆放的瓷瓶，瓶身没什么图案，里面插了许多卷轴。景惟卿摸了摸瓶口，轻轻挪开了瓶子，下方是一块没有异样的青砖，屋内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简子弃盯着地砖看了一会，突然抬脚轻轻踏上地砖，书架突然动了，开出一个一臂长的缝隙。

　　景惟卿与简子弃相视一眼，景惟卿松开手中的瓷瓶正要走动，瓶底碰到地面发出一点声响。门外突然传来响动，两名侍卫扶刀而入，风吹起竹帘碰撞发出响声，屋内无其他异样。

　　架子后，景惟卿凝神听着墙外的动静，关门声传来，景惟卿松了一口气。

　　景惟卿刚转头就听到耳边传来简子弃急促的呼吸声，简子弃抓紧了景惟卿的手臂，用的力气之大让景惟卿不自觉地想挣脱，景惟卿突然微睁了双眼，

　　“糟了，忘了这一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