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纪念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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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戚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大脑本就迟钝，略琢磨了会儿，依然没摸清目前状况，悄悄觑一眼封砚脸上的玩味，总感觉不像是单纯口渴想抢她的水喝。
脑细胞挣扎几秒，选择放弃思考。
算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戚柠犹犹豫豫地，将手上那瓶被她喝过的饮用水递过去，“你喝。”
封砚眼角微微上挑，视线刻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她片刻，才将水接了过去。
交接时，他拇指微不可查触碰到她的手背，似还摩挲了下。
戚柠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来。
她天生长了张容易被欺负的软包子脸，这一惊一乍的反应，特别像是被揩了油，却又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
这短暂的互动，隐蔽迅速，只有离得最近的吴为和颜栗观察到几分痕迹。
吴为站在戚柠身后，视野被挡去大半，只察觉戚柠反应不太对，耳朵有点红，却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迟疑了下，刚想问她怎么了，被田觅心喊了声，吩咐他去打印几份材料。
颜栗则一分不落地窥知了全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有心想骂封砚两句，让他要点脸，但一是身份不对，管不到人家头上，二是她瞅着戚柠也不像反感的样子，再回忆下当年两人的互动模式，最终嫌眼睛疼般扶额转身，假装没看见。
好在封砚悠哉悠哉喝完水后，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跟着颜栗一行去了数字图书馆。
戚柠也回了办公室，捧着于津津录的彩排视频，硬着头皮回放她的黑历史锦集。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明显的同手同脚，她怎么就没感受出来呢？还表演得那么自信。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你被勾了魂似的，彩排时魂不守舍的，眼睛往哪儿看呢？”
于津津趴在桌上跟她一起看，这话明显是明知故问。
下一个镜头，就是顺着戚柠视线，慢慢转到了台下，最后锁定在西装革履人模一样的封砚身上。
之前在办公室，戚柠提到男朋友送的玫瑰那一段，于津津刚巧被田觅心用眼神支去倒水，离得远没听见。
眼下视频中男帅女美，戚柠的态度又格外耐人寻味。
于津津本就混二刺猿爱嗑cp，这会儿更是越发肆无忌惮调侃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封总颜值真不错，这下颌线，啧啧，比我人生规划都清晰，眼神乍看淡漠，细品好像又有点蛊，他是不是也在看你？”
“啊，我这是废话，他在看表演，当然也要看你。”
接下来，镜头向后移，画面缩小，台上的表演也囊括进来。
屏幕左侧，是戚柠带着小朋友们，特别认真用力地同手同脚跳操，有种假性协调的滑稽美感。
右边是封砚面无表情观看她表演的静止画面，画外音还伴随着，于津津边笑边惊讶地点评。
“不是，他怎么还越看越专注了，搞得还有几分神情那味儿。妈惹，怪不得大家都说乖乖女要配个坏点的，这浓浓的cp张力，恨不得拉满屏幕，啧啧。”
“蛙趣，还挑眉，依我的直觉，搁学生时代，他这款绝对是那种拈花惹草的类型，把一众女孩迷得神魂颠倒……”
视频中于津津的低声吐槽还在继续。
戚柠正安静看着，突然出生反驳说了句：“他不是。”
“嗯？你是说他这张脸还不够帅？”
于津津十分不理解，“要求别太高了，戚公主，就是搁娱乐圈，也没几个能打得过他的吧？”
封砚的帅，不仅是拥有一副好皮相，而是身上那股肆意轻狂的气场。
那是金钱堆出来资本，是深厚背景赐予的底气。
见过世面，阅历丰盈，爱好广泛，有自己的审美和品位，所以骨子里散发与生俱来的骄矜，还有从不紧绷的松弛感。
这些是娱乐圈那些流量明星们，怎么包装也比不上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戚柠想到她后来在表白墙上看到的那些投稿，这么想，于津津最后半句，说得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对，只是——
“他没有拈花惹草。”戚柠诚恳地说。
于津津是谁，八卦雷达瞬间响应：“咦，你怎么知道？看来，有情况？”
“嗯，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说到这，戚柠表情停顿了下，纠结应不应该把后半句也加上来。
于津津没有察觉，一心八卦：
“哇，那他难不成是个情种？他女朋友是哪种类型的？乖乖女还是御姐型？居然把这种浪子预备役收得服服帖帖。”
于津津显然没考虑过封砚没有早恋这种可能性。
戚柠面露迟疑。
虽然不太懂封砚今天的奇怪态度，但现在是私下，而且津津也算是她比较要好的同事。
于情于理，戚柠觉得，她似乎都没有理由要瞒着对方。
想了想，她最终诚恳承认：“呃……我这种的。”
？？？
于津津消化了半秒，确认自己没理解错意思，震惊道：“那你前段时间还相亲？”
“我们后来分手了，他出了国，就再也没联系过。”
“所以，今天是你俩重逢后第一天见面？”
于津津很能联想，迅速给封砚刚才盯着戚柠表演时的神色，补充上了无数的心理活动。
比如什么追悔莫及，怀念惋惜，势在必得……
她脑洞大开，安排了一出封砚甩了戚柠后，狠心绝情出国，后来幡然醒悟，发现戚柠是自己白月光的追妻火葬场剧本。
一个是张扬肆意的公子哥，一个是单纯软弱没主见的乖乖女。
当年谁渣的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是第一次见面。”
既然选择坦白，戚柠也不再隐瞒，反正迟早都会让大家知道。
她毫无保留地小声说：“我们已经领证了。”
“什么证？”于津津一开始没听懂。
“就……结婚证。”
“……”
于津津那叫一个怒其不争：
“你也忒好哄好骗了点，怎么能这么快就心软原谅他，被他轻易拿下。这种娇妻行为，搁在小说里，要被从第一章骂到最后一章的你懂吗？”
“什么小说？”
“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啊。”
戚柠努力跟上于津津的思路：“他不是浪子。”
“难道当年不是他甩的你？”
“不是。”
“难道他没有一走了……嗯？”于津津反应过来，“你刚说什么？”
“我说不是他甩的我。”
“那……”
“是我提的分手。”
“……”
于津津关心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我也知道情伤难愈，但你也不能钻牛角尖胡思乱想。你就说你是不是想抢我的饭碗了？”
戚柠似懂非懂：“你怀疑这些是我编出来的？”
“不然呢？难不成他还真被你甩了后，深受情伤出国，时隔多年，你随意招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回来跟你领了证？”
虽然于津津用词有失偏颇不够贴切，但戚柠也顾不得这些细节。
她纳闷地追问：“我们两个不般配吗？”
“配是挺配一脸。不过吧——”
于津津说话比较直：“从他身上那股无形的狂妄气场，就能感受出来，他不是走那种隐忍卑微深情人设的主，睚眦必报一笔笔算账还差不多。”
“难道你俩真复合了？”
关于报复她之类的表述，戚柠这段时间听到了太多，她已经可以下意识忽略，当做耳旁风，懒得分心多想。
至于复合。
戚柠低头翻包，打算将结婚证找出给津津看，拉开拉链后，才想起来证件收在另一个包里。
她只得又将包合上，搬出具体时间来佐证：
“真的，我们立夏那天领的证，我那天还请了假。”
戚柠语气坦诚不似作伪，于津津不再玩笑，态度认真起来。
顺着戚柠的话，她仔细回忆，还真找出一段差点被遗忘了的记忆。
犹记得五一节前，戚柠妈妈还在张罗着让她相亲。
如果没记错，戚柠五一假期期间还相亲了吧？
前脚跟陌生人相亲，后脚找前男友领证。
啧，真可谓不能以貌取人。
乖乖女出格起来，简直了，让人大开眼界。
节后第一天，老杜看到戚岚发的小蓝书，误以为戚柠跟前男友复合的事情，当众调侃，问什么时候喝喜酒。
后来戚柠怎么说来着，似乎是否认了，私下说是前男友另有其人。
教她打篮球的。
不会指的就是这位封总吧？
细想一下，两人的外表和展现出来的性格，跟于津津那天胡诌的，什么强势霸道大灰狼x柔弱乖巧小白兔，还真有点搭。
等等——
于津津感觉自己好像错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她依稀想起来，戚柠父母似乎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当时她还忍不住感慨，戚柠这种性格，如果亲妈不同意，那就绝对成不了，那现在——
“你妈知道你现在是已婚状态吗？”
“应该……知道。”
其实，戚柠也不太确定。
戚岚目前还在出差中，这段时间她忙着陪表姐，跟妈妈联系很少。
两人仅有的聊天内容，也都是围绕着表姐。
虽然都说母女连心，但她似乎天生欠缺某种共感技能，经常猜不准妈妈的心思。
倘若妈妈有心隐瞒，她更是笨到连半分端倪都看不出来。
于津津明白了，还有得磨。
不过，今天见到前男友真人后，她那份替戚柠担忧的心倒是减轻不少。
虽然戚柠妈妈不好对付，但这位封总，看着也不像是毫无城府的样子。
而且，他居然能在没有获得丈母娘认可的前提下，就敢把戚柠拐骗走结婚，关键是还做到了。
要知道，戚柠可是万年不变的铁杆妈宝女。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这位封总，还真有点东西。”
戚柠不解眨眼：“什么意思？”
于津津：“夸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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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谈会延后了十五分钟举行。
戚柠刚好彩排结束，匆匆往行政楼赶。
她到会议室时，大部分人都坐齐了，只等郑校长从另一个会议赶过来，做开场发言。
徐校长在陪着颜栗闲聊，封砚偶尔搭一句话，避免冷场。
田觅心接了个电话，挂断后，抱歉地说：“隔壁汀附中今天在闹罢课，香樟大道上都是学生，路有点堵，还有一个路口，郑校长马上就到。”
颜栗摆手示意了下：“不急。”
徐校长接话题，笑言：“汀附中这罢课活动也搞了七八年了吧，都快成什么传统纪念日了，听说不少学生特意奔着这天，才报考汀附中的。”
“还真是，有八年了。”颜栗感慨。
“算算时间，活动刚推行时，你还在学校教课？”徐校长感兴趣道，“听说是学生自发搞的活动？当时学校的老师们居然没人反对？倒是还挺开明。”
“什么开明，那叫眼前一抹黑。”
各种缘由，来龙去脉，颜栗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想起来都气得肝疼，又好气又好笑。
身旁封砚把玩着手里那半瓶水，眉眼染上几分笑意，插话说，“颜局长一向支持学生活动。”
被颜栗横了一眼：“你还敢提。”
徐校长听出话音：“这活动不会是封总搞的吧？”
“他是主谋之一，不过，”颜栗冷哼一声，余光向不远处瞟，“导火索另有其人。”
戚柠正举着相机调焦距，偷听半天，手一哆嗦，差点把镜头砸地上。
吴为就在旁边调试录音笔，见状忙帮她接住相机，“没事吧？”
戚柠摇头。他又说：“不然，待会儿我来拍？”怕她彩排一下午，又要举着相机拍照，累到胳膊。
“你不是还要记会议记录？”
“有录音笔，会后我转录成文字就行。”
戚柠纠结着拒绝了：“还是算了，我怕曹老师觉得我偷懒。”
吴为被她犯怂的模样逗到了。
他不懂戚柠为什么这么怕曹老师，却又不怎么怕田主任，几位校长似乎也没见她很怕。
明明后者职权更大。
吴为刚想多问一句，是不是刚才彩排不顺利，就听颜局长忽然点名戚柠：“戚柠，你这个吹哨者来讲两句？”
戚柠手抖了下，差点又把镜头掉地上。
她乖乖站直了身，偷偷瞄颜栗一眼，抿着唇，那老鼠躲猫似的反应，跟她面对曹老师时，简直一模一样。
徐校长视线也转过来，诧异道：“是你组织学生发起的罢课活动？”
戚柠赶紧摇头：“不是我。”
顿了顿，她打量一眼封砚和颜栗的神色，又弱弱补充，“我只是给……嗯，给市长信箱递了封举报信。”
“举报信？”
戚柠实在不会讲故事，点头，干巴巴地说：“嗯，投诉学校违规开设火箭班。”
汀附中以前是有火箭班的。
火箭班和普通班上课进度不同，每天要多上一节晚自习，每周多一次周考。
戚柠高一读的就是火箭班。
后来，高一下学期还没结束，火箭班便取消了。
戚柠为此做出重大贡献，亲自向给市长信箱递了封实名举报信。
这么勇猛的操作，当然不是出自她的主意。
是某次班会自由发言，有人叫嚷闹着要去举报，此话一出，引起全班响应，大家纷纷讨论要怎么写举报信。
用什么格式写什么内容。
其他人纯属口嗨发泄，说过就算完。
只有戚柠傻不愣登地当真了，为了表示合群，周末特意写了封举报信，投放市长信箱。
她投寄那封信的时间，就是五月二十日，八年前的今天。
后来嘛，学生们为了纪念她这一壮举，便每年都在这天联合起来闹罢课，捍卫学生人权和自由。
不得不说。
戚柠在汀附中名气很盛，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除了那张有目共睹的脸以外，还有一个备受学生欢迎的专属纪念日，这种配置，饶是封砚这么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也难以匹敌。
但此刻，戚柠心里想的不是这些虚名。
她记起来，高一分班前，班会上，颜栗组织大家填写理想院校和职业方向时，她郑重写上“老师”二字时，身旁封砚脸上复杂的表情。
颜栗在收到她交上去的卡片后，语重心长说出的那句：
“也挺好，我呢，只有一条忠告，千万别回汀附中当老师。”
当时不觉，现在想来，她脑子应该是傻的。
记得颜栗说完，她特单纯地以为，颜老师是表示高中老师很辛苦，不想让她吃苦，十分认真回了句：“好，那我当小学老师吧。”
而今，戚柠真的当上了小学老师。
又一起跟颜栗和封砚两人回忆举报一事，并且亲耳听到了，罢课日在学生们中间的受欢迎程度。
嗯，戚柠忽然就特别庆幸，还好她比较听话，没有回汀附中当老师。
徐校长听完哈哈大笑，田觅心和吴为也没忍住弯了下眼角。
大概是长得乖的人，天生容易招人好感，哪怕年少轻狂时做出这种胡闹举动，依然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年纪小嘛，她又不是故意的。
徐校长笑说：“还好咱们附小没有搞什么火箭班，平时也不违规补课。”
众人捧场哈哈大笑。
颜栗半真半假接话道：“我们戚柠比较单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咱们私下调侃归私下调侃，你们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她有有色眼光，排挤她啊。”
“不会不会。”
“那我可安心把戚柠交给你们学校了。”
“当然。”
颜栗跟徐校长碰了一杯茶叶水，给封砚使眼色，“你不陪一个？”
封砚从善如流举起杯子：“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徐校长一杯。”
“就这，不多说两句？”颜栗故意大声问。
封砚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地说：“提前感谢徐校长对戚柠的照拂。”
徐校长知道封砚也是颜栗的学生，以为他是给颜栗做面子，没多想，笑呵呵地朗声道：
“闹了一圈，原来都是熟人，不然晚上我做东，小戚作陪，请颜局和封总一起庆祝下，今天这个难忘的纪念日？”
说完，徐校长询问地看向颜栗。
戚柠站在颜栗的斜后方，从她的视角，还以为徐校长在看她。
她张了张嘴，余光微不可查扫了封砚一眼，可惜，他刚巧战略性低头喝水，余光都不带往她身上飘的，半点回应不给。
戚柠想及早上表姐的话，以及封砚送的礼物和花，吞吞吐吐地说：“我今晚有事，要过节。”
她没有准备礼物，准备回请封砚吃饭。
徐校长脸上笑容淡了淡，很快又绽开，恍然大悟。
“哦对，今天是520，那是不能耽误小年轻过节，那颜局，封总，不然我们三个简单聚聚？”
颜栗瞥向封砚，话里别有深意：“我这一把年纪，也不过节，随时都能出来吃饭，倒是不知道，封总今晚得不得空？”
戚柠不停给封砚打眼色。
封砚放下杯子，撩眼皮像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像是没有，脸上表情不显。
只听他意味不明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句：
“这得看有没有人邀请我过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