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55、再会

　　夜莺哭出声来：“不要！我不要留在这里！”她抓住百里成瑜的衣袖一阵摇晃，“大叔，我求求你，你送我下山吧……我爹还病着，我娘不见我回去会哭死的……求求你了，大叔……”
　　百里成瑜眉头紧皱，忽地起身伸手揽住夜莺的肩膀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夜莺奋力挣扎，心下又惊又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百里成瑜用力箍紧她，制止又踢又打的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我们先假装成亲，然后我寻机会送你下山……”
　　“啊？”夜莺楞住了。
　　百里成瑜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须得答应我，今日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夜莺忙不迭点头：“我不说我不说！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百里成瑜微微笑了一下：“好，我相信你。”他放开她，夜莺忙倒退了几步，离得他远远的，忽想起早上他被刑罚，挨了二十鞭子，心下又有些过意不去，就小声问道：
　　“你背上的伤……严重吗？疼得厉害吗？”
　　百里成瑜浑不在意地说道：“区区皮外之伤罢了。从前闯荡江湖，就是再重的伤都有过。”
　　夜莺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百里成瑜走到门口又回头大声说道：“你先安心在这里待着，我已经交代过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不要妄想逃出去，莫说白银寨四周有数道防线，你一个小小的女子根本走不出去，就是这风雪交加的天气，和林中不时出没的各类野兽也是危险得很。你若老老实实地待着，我必不会亏待你……”
　　夜莺知道百里成瑜是故意这样说给门口的守卫们听的，她朝他眨眨眼睛，脸上泛出笑来，做出明白了的手势。她这样古灵精怪又泪中带笑的样子，令百里成瑜一时楞了神，不由自主地也回以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然后他似乎被自己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尴尬地迅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玉棋得知百里成瑜真的要娶夜莺时，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两天都没出来。霍月心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刻意去劝她，因为她知道，凡涉及感情之事，旁观者最好不要发言，需得她自己从死胡同里走出来才好。
　　朽木老人亲自选定了吉日，十天之后让百里成瑜和夜莺成婚。夜莺自听了百里成瑜的话，知道一切不过权宜之计，就安心地待在石屋里等待时机。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相信百里成瑜，直觉他定然不会害她。
　　成婚前一日，霍月心再次郑重其事地问百里成瑜道：“你真的决定要娶那个莺儿姑娘？”
　　百里成瑜回答得斩钉截铁：“是。”
　　“那好吧，”霍月心见他回答得这样认真，就放下心来，“我尊重你的决定！玉棋那里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
　　百里成瑜拱手道：“多谢师姐。”
　　霍月心笑出来：“你若在正经年纪娶妻成婚，只怕女儿也快有这般大啦。那个莺儿姑娘年纪还小，以后你须得改改性子，别再整天板着个脸，冷落了人家。”
　　百里成瑜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只定定地瞧着她，应道：“我晓得了。”
　　霍月心给他瞧得有点不自在，感觉最近的百里成瑜总是这样怪怪的，哪里不对劲一样。
　　次日晚上，百里成瑜和夜莺的婚礼十分简单，朽木老人是百里成瑜的师父，就坐在堂上以父母的角色接受了二人的跪拜。西淩王充当证婚人，洋洋洒洒地念了一串祝词。霍月心坐在一旁瞧着这简单而又热闹的婚礼，双眼渐渐湿润，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开宴的时候不由就多饮了几杯酒，离席时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是轻飘飘的。因为玉棋并未出席，旁边的小丫鬟见她脸色潮红，似乎有些醉了，就上前来扶住她，她却挥开那小丫鬟的手，说道：
　　“我自己走……”
　　厅外冷风扑面，霍月心裹紧了大氅，脚步踉跄地往回走。因为难得遇到这样的喜事，丫鬟和侍卫们都被她赶去赴宴了，所以石屋内黑漆漆的。她推开门，也没有点灯，抹黑朝床的方向走去。不想背后有人忽施偷袭，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的酒瞬间醒了一半，迅速回身反攻过去。不料那人功夫极好，仅仅三招之后就擒住了她，扣住她的咽喉问道：
　　“新房在哪儿？”
　　时间恰逢十月十六，天上有一轮银盘似的明月，月光透过窗子斜斜地照进来，正照在二人脸上。二人一照面，均不约而同地惊喊出来：
　　“月儿？？？……”
　　“夜子阑？……”
　　夜子阑不由松开手，震惊地倒退了一步。他紧紧地盯着霍月心，低喊道：“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月心心下如同擂鼓一般，只觉之前喝下去的酒似乎都在瞬间化作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她一个闪身正欲逃开，却又被夜子阑一把抓住了手臂。他低声嘶吼道：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