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130、拒婚

　　夜子阑奇问：“莺儿和百里成瑜早就情投意合了吗？他们不过仅仅见得几面而已，哪有机会生出情意来？”
　　霍月心横他一眼，失笑道：“皇帝陛下，你这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当年你我难道是相处日久才生了情意？且不说百里师弟与莺儿有过两次救命之恩，单是他那样的英雄，就足以倾倒无数少女心了。白银寨中他为护着莺儿自愿受军法处罚，一声不吭地挨了几十鞭子，整个背部被打得血肉模糊。还有大战那时他瞧见莺儿手臂受伤，……认识他十几年以来，我还从没见过他那样失态过呢！所以我早料到他会郑重地向你求娶莺儿了。”
　　夜子阑佯装生气，皱眉道：“原来你们都早知内情，便只瞒着我一个人？”
　　霍月心笑道：“百里师弟这样的闷葫芦，既喜欢莺儿，却又不叫她知道，惹得莺儿暗自伤心，着实该罚。……你已经正式下旨赐婚了么？莺儿大约还不知道百里成瑜就是靖安将军苏瑜吧？”
　　夜莺确然已经接到了赐婚的圣旨，听到皇兄竟突然将自己赐婚给平定西北的靖安将军苏瑜，她顿时懵了，问前来传旨的贾七道：“贾公公，靖安将军苏瑜何许人也？崇安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人来？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贾七道：“回长公主，靖安将军是陛下三个月前新封的大将军，听说武功高强天下无敌，恭喜长公主了！”
　　夜莺早知道嫁给有功之臣是身为一国公主逃不开的使命，却不想这么快就降临到自己身上，“我要面见皇兄，请贾公公代为传话！”
　　因夜子阑早交代过，是以贾七推脱道：“近日有南蛮、西甸、北夷、高句丽等国的使臣接连来朝，陛下忙得很，大约腾不出时间来。不过陛下交代了，让长公主不要多想，安心待嫁就是！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妹，陛下必不会委屈了您！”
　　夜莺知道贾七不过一个传话的，也不来为难他，挥手让他退下了。贴身的宫女苹儿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虚脱般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忙倒了一杯茶递在她手上，压低声音问道：
　　“长公主，要不奴婢着人悄悄地去打听打听？”
　　夜莺摇摇头，“皇兄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既已下旨，只怕……”猛然想到了一个人，呼地站起来说道，“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令他改变主意的话，大约只有她了！”她顾不得换衣裳，一路奔到溶月居。溶月居门口有侍卫守着，一个侍卫见了礼，说道：
　　“陛下在溶月居，请长公主稍后，卑职这就着人去禀报！”
　　夜莺不想夜子阑在此，也不敢硬闯，只得在门口候着。夜子阑和霍月心正在湖心亭小坐，听侍卫来报，霍月心笑道：
　　“嗯，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夜子阑道：“只要别等下一看见她掉眼泪你就心软就好了！唉，我这个幼妹自小顽皮，主意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此刻心里不知怎样埋怨我呢！”
　　夜莺进入溶月居时，远远就瞧见他们二人正坐在亭子里品茶赏花，还有说有笑的，心情大约好得很。她快步走过去，也不进亭子去，就在亭外的汉白玉小桥上跪了下来，却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匍匐在地。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晒得她皮肤一阵刺疼，她也毫不在意。霍月心果然心下不忍，说道：
　　“莺儿，快进来坐！外面阳光毒辣，莫晒伤了！”
　　夜莺不出声，仍是跪在那里，眼泪小溪一般流下来。霍月心忍不住要起身，夜子阑按住了她手，微笑着摇头，向夜莺说道：
　　“莺儿，靖安将军苏瑜武功盖世英雄了得，正是世间女子心目中的最佳夫婿，朕特意下旨将他招为你的驸马，你可是来谢恩的？”
　　夜莺重重地磕下头去：“求皇兄收回成命！”
　　夜子阑冷笑道：“胡闹！朕是皇帝，金口一开，岂能随意收回成命？莫非你对靖安将军不满意？”
　　夜莺终于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哭道：“皇兄，听说那靖安将军已年近四十，尚未成亲侍妾通房却有十七八个，而且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野武夫，还嗜杀成性凶残无比，我怎能……怎能嫁给他……”
　　霍月心闻言掩唇低笑：百里成瑜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野武夫了？还年近四十、嗜杀成性、凶残无比？还有十七八个侍妾通房？夜子阑暗中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笑，千万要坚持住，一边正色说道：
　　“靖安将军平定西北，与社稷有功，纵然年纪大了些也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夜家的女儿，要和朕一起守护崇安江山，流血牺牲也毫不害怕的么？”
　　夜莺一时无言以对，只是流着泪喊道：“皇兄……皇兄……”
　　夜子阑起身说道：“好啦，此事就这么定啦！”向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大宫女厉声说道，“自现在开始，至长公主出嫁那天，你们要好好地看着她，若是长公主有丁点儿闪失，朕就将玉桐宫夷为平地！退下！”
　　两个大宫女吓得身子发抖，磕头说道：“是，陛下！”
　　夜莺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只觉如坠冰窖般身子一阵发冷，眼前一暗竟晕了过去。两个宫女忙扶起了她，哭喊道：
　　“长公主！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