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129、求娶

　　三个月后。
　　转眼已是夏去秋来。暑气已经褪尽，空气凉爽而干燥，正是秋高气爽、瓜果飘香的丰收季节。中淩城中到处一片喜气洋洋，先是征南军在夜子焜和夜子辉的带领下用巧计大败南蛮，直将南蛮王打得无处可躲，不得不俯首称臣，重提双边之约；雁门关大捷的消息也早早传了回来，靖安将军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不日就能回到京城了。所有的商铺都不约而同地在门口挂起了两盏红灯笼以示庆祝，就连乞丐们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靖安将军用连珠箭将那陆银川射得跟个刺猬似的，连两只眼睛里都各插着一支箭！当场就震慑了陆银川的大部分属下，纷纷下跪直呼‘靖安将军威武’！……”
　　“害怕的还有北夷胡虏，那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威风？不过半个月就被靖安将军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滚回老家去啦！”
　　“听说靖安将军百里成瑜原来竟是左相苏文正失散多年的儿子……”
　　“哟，这可是桩新鲜事儿！靖安将军既是苏相的儿子，岂不就是皇帝陛下的大舅哥？难怪这样拼命保卫崇安，都是自家人嘛！……”
　　“谁说不是呢！靖安将军立下如此天大的功劳，皇帝陛下定要重重地封赏他！……”
　　街头巷尾议论得热火朝天，这些话传进夜子阑的耳朵里，他赞同地点头说道：“不错，靖安将军为崇安立下了汗马功劳，朕需得重重地封赏他！”
　　霍月心笑道：“百里师弟一不痴爱钱财，二不贪恋权势，该怎样封赏他，你需好好地想一想才行。”
　　果然不出霍月心所料，两天后的朝堂上，夜子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先是好好地将百里成瑜赞赏了一番，然后下旨赏赐下无数金银珠宝，百里成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夜子阑又说：
　　“靖安将军劳苦功高，今朕特赐封为靖安侯！”
　　百里成瑜仍是毫不犹豫地拒绝：“臣本草寇出身，舞枪弄棒尚在行，做不来那文绉绉的什么侯！”
　　苏文正听百里成瑜竟然一再拒绝夜子阑的封赏，生怕夜子阑动怒，忙低声劝道：“瑜儿，陛下封赏不可拒……”
　　百里成瑜不屑地笑道：“金钱如粪土，仁义值千金。臣下视钱财如粪土，看富贵为浮云，请陛下不要为难臣下了。”
　　众臣皆面面相觑，就连夜子阑都十分意外：“那么靖安将军想要些什么封赏？请尽管说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朕无有不允！”
　　百里成瑜沉吟片刻，遂躬身施礼，缓缓地却字句清晰地说道：“我要金阳长公主！”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金阳长公主是钟太后的心头肉，大家犹记得几个月前翰林院学士司马卓不过只是提议了一句让金阳长公主去和亲，便被夜子阑暴怒而当场杖毙。这个百里成瑜还真敢要，大约是自峙平叛有功吧？苏文正也是吓了一跳，不想自己的儿子竟然这样当面直接开口，就算真的看中了金阳长公主，也该私下里先探探皇帝的口风才是，哪有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直说？若是惹怒了陛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忙低声斥责他道：
　　“瑜儿，不可造次！……”
　　夜子阑静静地审视着百里成瑜，百里成瑜面无丝毫惧色，平静地与他对视。文武大臣们都暗暗替百里成瑜捏着一把汗，苏文正更是忧心如焚，见夜子阑半晌不出声，正要跪地求情，却听百里成瑜居然又说道：“而且我还要三日内完婚！”
　　见夜子阑面色阴沉如冰，似乎正蕴着天大的怒气，苏文正气得颏下短须直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求情，只听夜子阑居然笑了出来：
　　“朕允了！”
　　除了百里成瑜，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十分震惊且意外，苏文正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百里成瑜却早有预料似的，未有一丝意外之色，只是面色平静地拱手说道：“谢陛下！”
　　夜子阑微笑说道：“只是三日时间未免太过于仓促了些！金阳毕竟是朕嫡亲的妹妹，是我崇安的长公主，朕也不愿委屈了她。幸亏你的府邸朕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倒不至于手忙脚乱的。不如定在七日后的八月初六你看怎样？朕与皇后的大婚是八月十六日，原是朽木先生早就择好的吉日，不想倒叫你和金阳占了先！”
　　百里成瑜也知道自己过于急切了，夜子阑说得有理，长公主大婚，三日时间哪里来得及准备？就顺从地说道：“听凭陛下做主！”
　　苏文正见夜子阑的笑容真切，并无半点勉强之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忙磕头道谢：“臣谢陛下隆恩！”
　　夜子阑说道：“苏相免礼吧！只是金阳自小被父皇母后过度宠爱，性子不免娇纵了些，今后苏相须得多担待些才好！”
　　苏文正诚惶诚恐：“长公主纡尊降贵下嫁，老臣门楣生辉！”
　　夜子阑回到溶月居时，让霍月心猜猜看百里成瑜要了什么赏赐。霍月心了然一笑：“百里师弟大约一意求娶金阳长公主吧？”
　　夜子阑诧异地笑道：“月儿，你不亏是朽木先生的亲传弟子，难道也会神机妙算么？”
　　霍月心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除了金阳长公主夜莺之外，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百里师弟动心的？他在雁门关如此拼命，除开民族大义使然，不过也是为了挣得一个能够配得上莺儿的身份罢了。你只需随便拉一个白银军士兵来问上一问，便不会再对今日之事感到意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