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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颜池正走着,一个人就在糜山的某一处转角的青石铺的石梯上,漫无目的的,也没有什么人陪着。

      刚走到转弯那,便碰巧遇见了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子弟。这些人里有些是韩家本家的子弟,有些是其他世家慕名来韩家求学的,还有一些寒门的弟子。

      刚好,韩芜也在里面。韩芜是韩禹的庶子,也算颜池的兄长吧。但韩芜在韩家虽然是唯一的家主之子,但由于上一辈的一些恩怨,韩芜从小在糜山一直都是备受冷落的,好在他自己也还算有些毅力,这些年下来,也算是同辈中最为优秀的。

      颜池其实在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听见这一帮人嘻嘻闹闹,志趣相投,互相交谈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热闹的节日里,在看着旁人这般,而颜池自己在糜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朋友。心底不知名的,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填满了,才会有那种充实感。

      韩芜的那帮朋友素来看颜池不顺眼,那些人对于韩芜在韩家的处境都说不了什么,就是心里不平。这些年韩芜为了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付出的努力,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韩父始终都不管韩芜怎样,心里也只有韩家荣辱和韩若这个女儿。这些大家都无可厚非了,偏生韩禹连带着对颜池这个侄子都看重的比亲儿子多。而且颜池这些年在糜山,虽然也不是属于那种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浪荡子,但从来不爱学习,一直以来从未好好做过功课,甚至总是逃课,而且逃课的原因还是想在外面找个地方睡大觉,这些年,就这么荒废过来。旁的人都为韩芜不平,为什么一个这样废得外人都比亲子要被看重的多。

      如今撞上了,再加上先前大家对颜池出去了半年,听说是回家因家中变故,大家也不知道确切是什么事,只知道这家伙回来之后眼睛废了一只,还不出门了。便有好事的想借此,说点什么以平不忿。

      颜池见撞上了韩芜等人,平时就不怎么与他们打交道,便退开以示礼让,等这些人先走。

      韩芜自己对颜池也没什么不忿的,他始终觉得韩禹对自己如何,本来就与颜池没有什么关系。见颜池气色好多了,但看着有些漠然,想着关心两句:

      “阿池,最近还好吗?”

      “劳二哥挂心,早就好许多了。”见人群里韩芜突然问候,颜池与韩芜之间本就只是关系淡而已,该有的客套颜池也不推拒。

      “这么晚了,阿池可是要一个人游吗?”见颜池一个人大晚上的,看着有些孤寂,韩芜不放心的问道。

      “嗯。”颜池只小声回道。

      旁人听了未免觉得太过漫不经心,不把人放眼里,韩芜也没怎么在意。颜池错开这些人,打算走人。

      有个叫张勇的,也算是有些才华,但因为家里贫寒这些年来就一直巴结这些世家子弟来谋好处。也正因为此,很看不惯什么都不用做,就因为和韩家有那么点关系就可以得到那么好待遇的颜池。便想着一定要给颜池找点不痛快。

      “颜兄,未免太不给韩芜兄面子了吧。”

      颜池看了他一眼,撇开眼,这种人直接忽略就行了。

      那人见颜池都不搭理自己,心里一恼,便有点口不择言来。想起不久前传着颜池家的变故,便想着借此挖苦。

      “前不久,颜兄回家探亲,不知家中可还好啊?”

      这人虽是问候的语气,但那神情未免有些过分,分明是打趣的意思。颜池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的事,但这种人,还是忍着的好,不然到时候闹开了抹不开面子,反而随了别人的意。

      “劳张兄挂念,没什么事,颜池就先告辞了。”

      那张勇挑衅的意味本就明显,其他人都想看颜池的笑话,未曾想颜池直接理都不理,回绝了去。张勇心里未免有些不平衡,这颜池明显不屑自己的样子,张勇心里一怒,见颜池要走,便脑门一热,大声道:

      “颜池,你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向你问候,你转身就走,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颜池瞥着张勇的样子,愈发觉得这种人真是烦人。

      “张兄明知我家中变故,还要这样,如你这般,我如何看得起你。”

      “你!”

      那么多人在这,被人直言看不起,张勇心里臊得慌,愈发愤恨颜池。

      韩芜知晓颜池不会搭理这种挑事的行为,便没怎么管。但未曾想这张勇竟有些胡搅蛮缠的样子,不想事情闹大,便出言制止道:

      “张兄,看在我的面子上,适可而止吧。”

      张勇很明显不会因为韩芜一句劝就适可而止,反而更加恼怒。心想我是为你韩芜抱不平,你不帮我就算了,反而过来斥责我是什么意思。

      张勇心里不痛快,就不管不顾了,大声乱叫道:

      “哟,这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些什么啊,颜公子怎么是那种随便几句话就承受不了的人呢。”

      看着自己这几句反讽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张勇继续道:

      “莫不是这家中变故不太好,不知道令双亲可还安好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哦,对了,还有颜公子这只眼睛,怎么遮着,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大问题吧。来让我们帮你看看严不严重。”

      张勇正说着,就拉扯着想要去摆弄颜池的头,似乎是真的要去扯开来看看。

      颜池觉得这人真是恶心到令人发指了,自己都有意避让,不想与之起冲突了,奈何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只要一碰见,就沾上了,扯都扯不下来的那种。现在这样,就触到颜池的底线了。

      颜池一把推开张勇的手,怒道:“滚!”

      “哟,怎么?刚刚不是还一副对我毫不理睬的样子,现在这是嚎上了?哈哈哈,你们觉不觉得颜公子这声嚎,还挺乖巧可爱的。”

      颜池长相随母亲,好看是好看,但现在还未到张开的年纪,在这些人眼里看来,未免有些娘气了。张勇这是故意拿人家的长相来刺激别人,真的是在作死的边缘一去不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韩芜见颜池已经恼怒到要发作了,事情闹大了,作为读书人,在座的脸面都不会好看。今日这张勇明显是头脑发热,找死了。

      韩芜立刻向边上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拉住颜池,让他不要太过冲动,另外的捂住张勇的嘴,拖着先走了。

      韩芜劝道:“阿池,这张勇今日有些疯魔了,你千万不要太在意。你身体刚好没阵子,在气坏了,父亲和长姐又要担心了。”

      颜池扫了韩芜一眼,便推开拉住他的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拂袖走了。

      韩芜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便一个人上前,追着颜池,跟在他后面。

      四下无人了,韩芜便出声道:“阿池,你等等,我有话想说。”

      颜池站定转过身,看着韩芜,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阿池,我听说你最近很是消沉,也知你家中变故。”韩芜看着颜池,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眉头皱着,可能是不喜欢别人提到这些吧,以前颜池都是懒懒散散的,很少有人能惹怒到他,今日张勇的事,可能颜池是真的很抵触那些事吧。

      其实颜池主要是很烦韩芜婆婆妈妈的样子,想让他有话就快说,这样一磕一顿的,说句话完了还要看他两眼,简直让人太不耐烦了。

      “你有话就快说!”

      额,好吧,韩芜终于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

      “父亲和长姐很担心你,父亲对你也是寄予重望的,你可不可以,别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

      颜池直视着韩芜的眼睛,良久,弄得韩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有些臊得慌,又不知道颜池什么意思。

      “韩芜,你什么意思?”

      颜池没来头的突然冒出一句,搞得韩芜有些懵。

      “什么,什么意思?”

      颜池哏笑:“你没什么意思,”突然颜池脸色一变,凌然道:“那你凭什么,凭什么管我的事?”

      “还有今日,那张勇是你带上韩家的吧,今日他做的事,没有你的指使吗?”

      “我,我没有,阿池,我没指使张勇,也没有管教你的意思。”韩芜慌乱的解释着,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讲的不够情真意切,颜池一副看他演戏的样子,那冷漠的神情搞得韩芜心里越发慌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没有,那你站在这是为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看,这张勇今日这般刺激我,大概就是嫉妒罢了。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是有些嫉妒我。”

      颜池呵呵笑着,笑的韩芜心里一紧,说实话,即使韩芜今日并没有做什么问心有愧的事,但在心底,对于颜池,多少还是有些嫉妒的。

      看着颜池笑,韩芜心底一慌,觉得自己的心思要被暴露出来。盯着颜池那欲继续张开,将要说什么不得了事的嘴,韩芜有种想上去一把捂住的冲动,但这样于礼不合,韩芜不敢这样做。

      “你嫉妒我,你嫉妒我什么也不会,一无是处,也能得到你想要的重视。”

      颜池逼视着韩芜的眼睛,他每退怯一分,颜池就逼上去,进一分。

      “你明明很努力的成为优秀的人,但还是得不到姑父看你一眼,你甘心吗?”

      躲不开,韩芜只能一把推开颜池,“你别说了,好不好!”

      颜池自知自己有些过分了,但今日本来就心情不好,还要无端被人刺激,现在又被韩芜拉开。这韩芜又跑过来找他说道,这是往自己枪口上撞。

      “你看,你跑过来做什么?打人一下,再给颗枣吃,你觉得我会稀罕你一点两点吗?”

      见韩芜被自己说的了,颜池就适可而止了。

      韩芜在地上蹲了会,见颜池完了不想再搭理他,就站起身,其实这些事自己憋在心里。以前韩芜不甘心,却也厌恶这样的自己,如今被颜池说出来也好些。

      “阿池,谢谢!”

      “呵呵,你怕不是有点被说的秀逗了,居然谢我。”颜池觉得这韩芜真是有病啊。

      “最起码,你这么说了,我心里也好受些了。”

      颜池不言,这韩芜真的是有点毛病啊。

      “放不下也是一种苦,不是吗?”

      “居然求不得,又何必放不下。”

      颜池瞥着韩芜,说道:“你倒是有觉悟,如果去当和尚,倒是好悟性。”

      韩芜知道颜池说话随意惯了,也不在意颜池开他的玩笑。

      “那阿池呢,有些事,放下吧,人总要往前看的。”

      颜池转身就走,丢下一句,“你又怎知,我如何放的下否?”

      韩芜见自己目的达到,也不再纠缠,笑道:“那便好。”

      南郁表示自己并不想这么好运,刚好就撞见人家糜山的人的矛盾,偏巧就这么运气好,刚好就叫他撞上颜池几个闹矛盾。

      那几个人就在转角那,南郁毕竟身份不同,若就这么叫那些人看见,少不得又是一顿麻烦,所以就找了个他们看不见的树林里站着,想着等那帮人吵完了,自己再出去。

      听那帮人在那嚷嚷了半天,南郁感觉好像就只有那个什么,好像叫张什么的自己一个人吵,找别人的不痛快。

      好在南郁听见了一个人的名字,颜,额,颜阿池。

      寻思着这人家中出事了,还被人拿出来刺激,心里应当是不好受的。

      颜池的声音也就只有怒张勇那句算大声一点,可算是南郁在众多人中,听清的唯一一个不是那张什么的粗犷的声音的了。这少年声音软软的,突然这么大声,确实有些比不上那张什么的。

      那帮人吵了没多会,好像就被拉开了,人也散的很快。

      南郁吐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躲草堆里,听墙角。哎。

      不过南郁运气还真是不好,继续游的时候,又仿佛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在争执什么,所幸也就争执了几句,没发生什么。然后就遇上了往回走的韩芜。

      “拜见桓王。”

      南郁只好尽量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听到过的样子,向韩芜点了个头,算打个招呼了,好在韩芜没有看出什么。

      与韩芜走远了,南郁就听见一阵抽泣声。额,好尴尬,我是继续走呢,还是转身回去啊。

      不过,在藏书阁闷了这么些天,南郁是真的想走走散散心,不想直接就会去的。然后,南郁决定往前走好了,大不了装作没看见。

      听见韩芜走远后,颜池就找了个地,就直接坐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其实有些东西如果能放下也用不了多久,一两个月就过去了。而且,若是执意一直去回忆,如何放得下。

      也不是颜池太怎么样,就是可能左眼的痛太过刻骨了吧,颜池有的时候闭上左眼,或者抽动时,还是有略微的痛感。他没同韩若说过,不想再惹他担心。每次左眼有异样的时候,那些带过血的记忆都翻出脑海来。

      每一个晚上,颜池一闭上眼睛睡觉,就是不断地回忆,像噩梦一样,纠缠的他睡不着觉。除非颜池一整晚睁着左眼,不然根本睡不好,可一直睁着,不习惯不说,睁久了也很难受。这三个月倒是好了不少,到后半夜的时候,总算可以睡好点了。

      都不论有多少原因,至少单这一点,颜池想着想着,已是泣不成声,泪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整个半张脸,左眼都流不出泪了,只感觉隐隐的痛。世间所有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

      韩芜也只是感觉好一点,他的事尚且如此,颜池又如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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