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入画》琚光

4、第四章

　　因为语言不通，又没有钱，她们不好进城，只好在这两日把陈塘关周边的山都逛了个遍。山里有好多未成气候的动植物精怪，而对3000年前年轻的殷商文明来说，人类对大自然的影响还十分有限，这时的老虎狮子等大型食肉猛兽比在奴隶制社会艰难求存的人类可多得多，于进山讨生活的猎户樵夫是一大威胁。欢子甚至遇到过几只在后世被捧为国宝的大熊猫，但它们现在还是食肉动物，丝毫不萌且性情十分凶悍。最有意思的莫过于过往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百兽之王老虎遇到她俩居然会前肢下屈做讨饶状，可怜的东西。

　　她们也在山里遇到了那只美丽的小鹿，给她喂了几次水果后，小鹿就一直跟着她们。

　　这天，两名“少女”在一个作为临时小窝的山洞里度过了悠闲的一夜，早晨结伴去摘一些野果来吃，虽然食物睡眠于现在的她已不是刚需，但仍想保持为人时的作息习惯，这让她有活着的感觉。

　　当你不用努力工作也能活着，但同时也失去了身处现代文明才能拥有的精神娱乐，不吃和睡，你还能做什么？若是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她一定会空虚到死。

　　欢子把一枚疑似梨祖宗的山果洗净喂到小鹿嘴里，一边对小倩道：“她让我想起上美的《九色鹿》，你看她的毛色会在阳光下焕发九种光彩。”

　　小倩疑惑：“上美？”

　　“就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回忆，拍摄了《哪吒闹海》、《宝莲灯》、《大闹天宫》等经典动画，而《九色鹿》取材自敦煌壁画《鹿王本生》。上美曾创下中国动漫的黄金时代，但当我长大后它却再也制作不出过去的优秀作品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个中原因很复杂，是时代变了吧。”欢子低头沉吟。

　　小倩笑：“我有点印象，不过电视电脑的屏幕辐射让我难受，当时我在旁边也就听个声音……你是想那个哪吒了吧？”她神情变得促狭起来。

　　欢子泄气一般：“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无益，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我们两个……”

　　小鹿突然抬头神采奕奕地眼观六路，小耳朵忽闪一动，随即不顾呼喊撒开四只小蹄子沿路往山下跑去。

　　她俩毫不费事就追上了她。

　　欢子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与哪吒再遇，小倩则一下子掩住了嘴巴。

　　一名美丽绝伦却穿得实在有点少的少女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哪吒身上，那色欲熏心的模样简直要把对方生吃了，哪吒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用商语说着什么。而当她俩出现后，美少年的嘴一下子张成了O型，脸皮变换成惊恐的白色，最后简直是羞愤了。

　　他开始大力挣扎。

　　欢子奇道：“这么快就重生了，太乙真人工作效率太高了吧。咦？这妹子看着好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小倩幽幽道：“傻瓜，那是你的脸。她是我们早先遇到的蜘蛛精，估计是看中了你的容貌，便变化成你的样子勾引人。”

　　“你都能看出来，为什么哪吒竟看不出她是妖，能被她……”欢子伸出小指头指着纠缠中的二人。

　　小倩风情万种地拨了下头发：“唉，男人嘛……和花无缺被一·丝·不·挂的铁心兰缠上便无法动弹一个道理。”

　　这小妮子居然还看过古龙！

　　小鹿踢踏着矫健优美的步伐，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眼前行为迷惑的二人。

　　因为哪吒不敢看露点的蜘蛛精，越慌越乱，小倩推了欢子一下：“帮帮他吧，多可怜。”

　　欢子走上前，蜘蛛精却丝毫不怕，扭头挑战地望着她，顺便扭了下S型的身材。

　　欢子揪着蜘蛛精的长发把她扯下哪吒的身体，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听着，络新妇小姐，可能妖族民风奔放，但在人类社会的道德规则里，女孩子出门是不该穿这么少的，当然男孩子也是。更不能不经对方同意就调戏人家，换在我们那会儿，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猥亵罪，要进局子罚款的。”

　　哪吒心有余悸地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蜘蛛精凶狠地冲她嘶嘶低吼，转头对哪吒又是另外一副面孔：翻出两泡眼泪水试图博取同情。

　　哪吒面无表情地亮出乾坤圈语气冷酷地威胁了几句，蜘蛛女沮丧地蹲下·身·子变回原形灰溜溜地遁走了。

　　欢子若有所思：“她不坏，只是喜欢你罢了。”

　　哪吒冷冷道：“她只是想吃了我。”

　　欢子点头：“也对，母蜘蛛会在洞房之夜吃掉丈夫。”她突然觉得不对，惊悚地望着哪吒，失声道，“为什么你会说我们的话？！”

　　“师父给我服用此物。”哪吒伸出手来，白皙的手掌上躺着一枚朱红色的丹丸，“它有白泽血液和解语花的成分。”

　　欢子明白过来：“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之状貌。白泽，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倩一脸“我先前怎么说来着”。

　　哪吒把丹药递予她：“你们一人一半，吃了就能通晓我们的语言。”

　　欢子掰开药丸嘀咕：“解语花，世间还真有这种东西……”

　　小倩拿过一半好奇地嗅了嗅，又舔了舔，她抬眼见欢子正目不转睛地冲她呆望，不满道：“你干什么瞪着眼睛看着我？”

　　哪吒懒懒道：“不会害你们的。”

　　小倩吃下药丸，面目呈现一种奇妙的神情，欢子吃下后，她的表情也和她一样了。

　　小倩：“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她用夹杂着一连串复辅音和弹舌的商语艰难地说了出来。

　　小倩机灵，心知哪吒已能听懂她们讲话不敢再当着他面口无禁忌，她传音入密：“我们宋朝时的官话已经发展为一字一音，但你若穿越过去仍旧是听不懂的。”

　　哪吒一口少年嗓音操持殷商雅言如滑丝般流畅：“你觉得怎样？”他探究地望着她。

　　谁在用舌头弹奏一曲东风破……

　　欢子苦笑一下：“你觉得我们的语言怎样？”

　　哪吒摇头：“粗鄙之语，骂人倒是挺有力度。”

　　其实欢子也这么觉得，上古汉语之美妙不可言传。

　　“你师父似乎知道不少事。”

　　哪吒低眉：“我不清楚，他只说让我把丹药交予你们。”

　　他优雅地单膝跪下：“二位女仙大恩，哪吒不言谢。”

　　这种严肃的场合，小倩居然娇娇地笑出了声，欢子尴尬地立在当地，不知道该不该去扶。她不好意思碰他，便后退一步：“别跪我，救你的是你师父。我们只是举手之劳，那场面太残忍了，能告诉我们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哪吒施然起身语气淡淡：“是我陈塘关的海神祭祀，一些血腥之事。改日再和二位详谈，如今我有事在身。”

　　她脱口而出：“什么事？”

　　美少年挑唇一笑：“闹东海，除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