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非萌物》我浪我自傲

14、第十四章 北纬79.5°

　　“戌时已过，本店打样，客请回。”
　　门内传出一把冷冰冰的声音，沙哑难听，好比一个年老的妇人，双手掐着嗓子说话。
　　这声音，音量不算大，但门外闫运洋一行人，乃至隔了一个屏幕，观看直播的观众们，都一字不漏地将这话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练天佑的突然出声，刺激得部分观众欣喜不已。不过，大部分的观众，仍旧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把奇异的声音上，以此为中心开始激烈讨论，更有甚者，还求起了店主正脸。
　　正脸是不可能给的，赵霞儿不用问都知道。一般作香火营生的店家，大多都比较忌讳相机亦或者摄影机。这是由于在民间传说中，这两种机器都有摄魂的功效，会惊扰到鬼魂，进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些不靠谱的传说，还谣传对古稀之年以上的老人家拍照，会把老人的阳气‘摄’走，减少老人的阳寿。
　　为此，赵霞儿懒得惹店家不高兴，没有上前询问，直接将DV镜头微微偏移，跟观众解释完不能拍店主后，转移话题，打算为观众介绍起闫运洋。
　　“咦~你们不是要看小哥哥嘛~”她说着转移镜头，“他现在就在我——”
　　镜头忽然被一只手盖上。
　　面对忽如其来的黑屏，屏幕里的观众满屏问号，屏幕外的赵霞儿也同样满脸不解。她刚想出声询问，又记起自己正在直播，立马止住问话，改而朝手的主人——练天佑灵动地眨了眨眼，询问对方什么意思。
　　练天佑对她用手作禁声状，指指窜到自己斜上方，正满脸好奇看张伟讲话的闫运洋，轻轻摇头，无声作口型：等会。
　　赵霞儿明白过来，急忙救场的同时，眉眼中带上探究的意味扫了练天佑一眼。
　　练天佑没有理会赵霞儿，抽回手，抬腿走到闫运洋身边，掏出个口罩递过去，解释情况后，示意闫运洋戴上。
　　见闫运洋戴上口罩，他放低声音追加道：“刚出店时买的，露脸会对生活造成影响。”然后才招手让赵霞儿过来。
　　在闫运洋对观众打招呼的当口，张伟那边似乎交涉完成，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一声。
　　闫运洋微微偏头，余光瞄到一位瘦骨嶙峋，弯腰驼背的老太推门走了出来。
　　老太满头黑发，但蜡黄的脸上却布满皱纹，像极了干涸的黄土地。此外，她还有一只眼睛没有眼白，诡异离奇地散发着荧光。
　　这就是先前把所有人吓一跳的眼睛。闫运洋想再仔细打量打量，却被赵霞儿出言拉了回来。
　　“学长~弹幕说你声音好听，在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呢~”
　　闫运洋愣怔，他活了二十来年，即便被别人夸出花来，都还没被说过声音好听。难得交过为数不多的女朋友，有夸过他身材好，也有夸过他脸蛋好，但唯一没夸过他声音好。从这点点滴滴判断，可见他自己声音真就一般般，如此原因只有一个，这些观众会说好话，看不见脸就换个方式夸你。他猜，可能屏幕只剩一节脖子时，他们也会说你喉结好好看。
　　“没。”闫运洋有点心不在焉，回答问题的同时，眼睛还是止不住往前边瞟。
　　老太并没有请他们进屋，而是问张伟需要什么。
　　“四个祭祀用的盘子，两个碗，一斤大米，两捆香烛，金银元宝各六打。”张伟道。
　　待张伟说完，老太睁着诡异的荧光眼，打量他们一眼，退回去关上门。
　　不到一会，一只干瘪如树皮般的手提着袋东西，从门缝伸出。张伟急忙接过，并给钱道谢。
　　接过钱，‘啪’的一声，老太重重关门。幽静的夜晚，关门声占领整个小巷上空。
　　张伟尬笑地挠挠头，转身招呼大家离开，往目的地走。
　　这边，赵霞儿代观众问过几个问题后，便适时放过闫运洋，加快脚步靠近张伟跟进‘剧情’，问他怎么会知道这家店。
　　张伟解释说不久前刚跟舅舅来过，顺便还讲解了下店的历史，“据闻这店都开了几十年了，是这附近最具口碑，质量最好的店铺…..”
　　这边刚被镜头放过的闫运洋，暗自松一口气。他觉得，面对镜头不是难事，但回答观众那奇奇怪怪的问题，就太折磨人了。
　　留意到张伟说的话，闫运洋本想听他的下文，解释什么叫做质量好。谁知张伟不按常理出牌，歪话题歪到天边去，说起F区的美食。闫运洋汗颜，转而主动问走在自己旁边的练天佑，“那些东西也要质量？”他指了指张伟手里提的袋子。
　　“嗯。”练天佑说：“金纸上要印有经文、宝诰、咒语其中之一才有用，而这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写的。如果执笔人实力不够，写了跟没写无区别。”
　　不知为何，听完他的话，闫运洋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某片中，一位穿着明黄色道士服，眉毛连成一线的道士。道士挥舞桃木剑，用毛笔往自己舌头上点点，在一张符上行云流水地写一串让人看不懂，同时又感觉很吊的笔画。
　　等闫运洋收回脑中乱飘的思绪，张伟也带着他们穿出小巷，走过两个转角，来到了一个公园门口前。
　　F区是整个城市的绿化中心，森林公园随处可见，且占地面积一般只大不小。
　　公园门口保安处亮着灯，有两个保安在看电视。
　　张伟他们四人轻车熟路，猫腰躲过悄悄溜了过去。闫运洋皱皱眉，犹豫几秒后，也学着样子，猫腰躲过保安，溜了进去，练天佑殿后。
　　就在闫运洋以为，目的地是这片公园时，始料未及间，张伟又带他们践踏了一下草坪，穿过公园，来到另一条马路上，才停下脚步说到了。
　　他拿出东西开始‘摆盘’，小平头和陈若雨过去帮忙。
　　只见他们将那四份便当拿出来，倒上盘子装好，横着依次摆放成一排，紧接着将两个碗也摆好，装进大米后，分别插上两根红烛和几根香。最后，举着DV的赵霞儿将镜头拉近，给了摆盘一个特写。
　　站在马路牙子上。
　　闫运洋观察一圈周围，他们旁边的马路，往前望不到头，往后望不到尾，寂静得可怕，没有路牌，没有过路车辆，只有每隔一段距离，一盏路灯孤零零地矗立着。
　　马路对面很多树木，看来貌似是另一个森林公园。
　　冷冰冰的灯光打到地面，似乎为道路铺上了一层凝霜。闫运洋低头瞧了瞧，路面都是用沥青浇灌，应该是市里边的某条环城公路。
　　他点开手机地图定位，果然不出所料。
　　随着定位信息一起跳出来的，还有一则推送新闻，题目非常有营销号风范《本城近日轰动八千万居民的惊天地泣鬼神事件》
　　看题目，闫运洋禁不住腹诽，这城市撑死也就一千多万居民，八千万，这得把蚊子都加进去了吧。
　　把手机揣回兜里，张伟也搞好了东西，对镜头介绍起来这儿的理由。
　　“今早，观众朋友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市发生了一件超级大的新闻，社交媒体上都被封锁了，我内部渠道听来的。就我咱们现在处的地方，看这右手边，就这片林子里，挖出了——十具尸体！”张伟手舞足蹈，营造气氛，“来了足足两辆小卡警车，才将那些人的尸体放在担架上运走。”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闫运洋想起刚刚跳出的那条新闻。他重新拿出手机，搜了搜穗城新闻，没发现，又按脑中记忆，输入刚刚那题目，还是没发现。
　　难道被删除了？
　　“我什么内部渠道？当然是警局啦~今天我们计划在这烧纸，试试能不能把那些人的魂招回来。今天就请四个吧，因为只买了四份饭，多了会打架。哈哈哈。”张伟说着，拿袋子过来发银宝纸给他们，每人一打。
　　可是待发完练天佑后，银宝纸就没了，闫运洋没拿到。
　　张伟不可思议地咦了一声，回头核对一遍众人手中的纸钱，没有错啊，都是十二叠，十二叠一打，但只有五打，莫非少了一打？
　　“是不是那老太数错了。”小平头说。
　　其余人也附和，可屏幕前的观众不这么想，他们脑洞没有不大，只有更大。
　　“你们队有鬼！”
　　“如果下个月没直播的话，我可以理解。”
　　“我恳请佑神退出，佑神咱们不玩命，咱们乖乖打游戏。”
　　“勇气可嘉。”
　　“你们在演戏吧，我就知道。”
　　闫运洋看着抓耳挠腮，商量对策的张伟几人，主动摆手说：“正好，我本意就是来看看，不参与。你们按照你们的计划来，不用管我。”没有拿到纸钱，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说完不等众人说话，闫运洋便往一旁的电线杆走去，张伟朝他说：“学长，下回一定带你一起玩。”
　　闫运洋好想回他一句，不用。尽管闫运洋想适当接触鬼怪，但不代表他喜欢作死。
　　小平头往背包里拿出折叠三脚架，张伟几人架起三脚架，调整镜头，练天佑仍旧跟刚才一样，没有上前帮忙，而是走向蹲在路灯下的闫运洋。
　　练天佑拿出一跟棒棒糖递给他，“来一根。”
　　闫运洋接过棒棒糖，说：“我以为你会给我一包烟。”
　　**
　　环城公路上。
　　一个头戴兜帽，脸戴口罩墨镜，下身运动装束的人，脚步迟缓地走着路。
　　吴青青跟在他身后，手中牵有一根白色细绳，白绳末端系那人腰间。而陈圆则手里持有个小小铜黄色铃铛，走在那人旁边。
　　每当陈圆摇一摇铃铛，那人就走几步。
　　四周除了悠远的铃铛声外，再无其余响声，吴青青俩人也没说话。
　　走着走着，一个拐角过后，兜帽人突兀地止住步伐，任凭陈圆怎么摇铃，他都没有再踏出一步。
　　“不会吧。”陈圆陡然瞪大双眼，惊呼出口，“水泥地下面怎么可能埋头三尺不被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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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头尸：头来~~
作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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