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烟云》十元里美

9、大婚

　　婚礼的流程是霍倾城梦中的相差不大，是这个时代正儿八经的西式婚礼，这时候也不兴照婚纱照，但还是会照全家福，迎亲的时候，在娘家照一次，礼成在夫家照一次。霍倾城想，这也算是有头有尾。
　　霍青纶是霍倾城的大哥，昨天晚上才从日本赶回来，婚期仓促，他收到父亲的来信便着手启程，折腾了个把月，幸好没耽搁。
　　霍青纶年长霍倾城十岁，是这个家里霍倾城唯一忌惮的，霍万年打小宠她，都没对她大声说过话，但她这个哥哥却是严厉，小时候没少凶她，但她心里清楚，他是疼爱她的。
　　梦中她也是被他牵着手送到萧靖祯手上的，他毫不客气地告诉萧靖祯，如果霍倾城受了委屈，他会立刻带走她。他深知两人是父母之命，只怕委屈了自己的妹妹。
　　霍青纶把霍倾城的手放到萧靖祯手上，脸上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倾倾是我们霍家的宝贝，今日交付与你，唯愿你全心待她，若是负她，我必带走她且绝不饶你。现下兄长祝愿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萧靖祯颔首，接过了霍倾城的手。
　　萧靖祯一一记下了霍父霍母等人的叮嘱，没有一丝不耐。
　　在照相师傅的指挥下，在霍家的全家福拍完了。
　　霍倾城被萧靖祯抱出霍园，上了那辆花团锦簇的婚车。
　　车子启动，从车玻璃上看着落泪的母亲和红着眼睛的父亲，霍倾城忍了一早的泪水终于还是决堤了。
　　萧靖祯掏出手帕来给霍倾城擦眼泪，一举一动都是温柔，“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这般不情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言霍倾城连忙摇头解释：“我没有不情愿，只是想着不能每天见着父母，心里有些舍不得。”
　　萧靖祯拍了拍她的手：“平日里你想回来就多回来走动，隔着又不远。”
　　他是这样说，可是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天天回家的道理，尽管是萧家没那么多讲究，她也不能做出那种让人诟病的事，江太太就首先不能饶了自己。
　　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的开了四十多分钟，街头百姓也来围观这盛事，八卦小报记者也满路都是，因为萧家和霍家都没有请记者，他们无从入手，只得从路上拍些东西，也是为难。
　　在一众起哄下，霍倾城被萧靖祯抱下车。
　　“三哥哥可不得把三嫂嫂放下来，要一道抱到花园去。”萧靖祺没心没肺地起哄。
　　霍倾城不由得心疼萧靖祯几分，从这大门口到后面花园，还有好一段路程，再加上这些亲友的‘关照’，这一路更是漫长了。
　　霍倾城本身倒是极轻，萧靖祯抱起来不费力气，但这婚纱倒是不轻，霍倾城穿着都觉得压肩膀，这不眼瞧着萧靖祯大冷天的额角出了一层汗。
　　霍倾城抬手给他擦了擦，面露窘色：“是不是很重啊？”
　　“跟小白兔一样，能重哪里去！”萧靖祯低笑一声，在她耳边开口。
　　霍倾城耳朵一红，看向别处，这一看便惊讶出口：“呀，这怎么……”满院子的红玫瑰。她心里有了答案，看向萧靖祯求证。
　　“嗯？喜欢吗？”萧靖祯气息稳定，看着一点不费力气。
　　“新郎官有什么话留到闺房里说，瞧把我们新娘子逗得脸都红了！”不知谁家的太太如此说道。
　　霍倾城更不好意思了，往萧靖祯胸口埋了埋脸。
　　“我很喜欢。”霍倾城心里动容，没想到他那时候便记得她说的话了，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给萧琨和毓晴格格敬了茶改了口，便开始了最后的交换戒指。
　　戒指是萧靖祯准备的，只是简单的金圈，上面没有多余的纹路，在萧靖祯去四川前就命人来要了她的指围。
　　前几日这人又问她喜欢金的还是铂金的，她说金的，因为总觉得金子更为庄严一些，婚姻总归要庄重一些。
　　交换完戒指，萧靖祯单膝跪地亲吻她戴着戒指的手指。
　　霍倾城意外的看他，他满眼的真诚和正式，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对她的重视，在这个时代很少有男子跪女子的，霍倾城想或许现在萧靖祯没多喜欢她，但他对她确实是尊重又认真的，心里被充斥得满满的，却想要奢求更多。
　　“礼——成—”在唏嘘中管事拉长声音喊道。
　　霍倾城又一次被萧靖祯抱起，送入洞房。
　　小春已经在卧室里给霍倾城准备好了等会儿酒宴上的礼服，这会儿从窗户上看着后花园的景象也不免感动地落泪。
　　林妈妈和李妈妈听见外头的声音，连忙喊屋里的几个丫鬟准备接新人。
　　小春也立马擦干眼泪，面带笑意地上前去迎。
　　随后，林妈妈和李妈妈合力把嚷嚷着要观礼的众人关在了门外。尤其是萧靖祺那叫一个抓心挠肺，她今天还都没有和小嫂子说过话呢。
　　必要的环节不能省，林妈妈领着丫鬟们给两人问好，李妈妈一脸慈爱的递上两杯酒：“给三少爷三少奶奶贺喜了，喝了这杯合卺酒，恩恩爱爱两白头！”
　　白酒有些辣，霍倾城喝完吐了吐舌，太难喝了。
　　萧靖祯低声一笑，把人都遣了出去。
　　林妈妈临走前叮咛：“三少可不得胡来，这下头都是宾客等着您二位呢！”林妈妈从小看着萧靖祯长大，还真怕他这会儿顽劣。
　　萧靖祯应了声把卧室门关上了，把一众丫鬟婆子挡在了客厅。
　　“刚才的两位妈妈都是家里的老人了，林妈妈是个有主心骨的，心细如丝，当年是妈妈的陪嫁丫鬟，有任何事尽可问她，李妈妈手脚勤快，手艺也好，那些个丫鬟都家里的，平时我这边不用，你如果觉得需要就挑几个。”萧靖祯说道。
　　霍倾城连忙摆手：“不用，有两位妈妈和小春就够了。”她可不想那些年轻俊秀的小丫鬟往房里塞，万一出点事就不好了。既然两位妈妈都是他的心腹，那就够了。
　　萧靖祯走到她身后，两手覆上她的肩头，引得她一阵颤栗。
　　捏了两下，霍倾城耳根都红了。
　　“换礼服？我帮你换还是叫小春？”萧靖祯在她耳边如是说。
　　霍倾城的‘让小春帮我换’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唰的一声，萧靖祯把婚纱拉链拉开了。
　　霍倾城小小的惊呼出声，双手叠抱在胸口。
　　“萧靖祯！”
　　萧靖祯在她而后悔轻轻落下一个吻：“嗯，叫小春！”
　　霍倾城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脸也红透了，对着出门的那人‘狠狠地’腕了一眼，这个人尽会欺负她。
　　小春帮着霍倾城把婚纱脱了下来，又把里面缠身保暖的布解开，有些心疼：“箍了一上午，小姐可难受？”
　　“还行吧！”霍倾城打了个哈欠，缠着身体连呼吸都只能呼吸半口气，确实是难受的紧，这一松开，感觉这个人都自在了。
　　换了旗袍又补了补妆，又是一个焕然一新的霍倾城。
　　丫鬟婆子们见了不由赞叹，竟没想到这大红的旗袍也能穿得如此靓丽。
　　萧靖祯打量了一番，竟产生了不想让她下楼的想法。
　　“来，把这个喝了。”
　　林妈妈解释道：“少奶奶从早晨到这会儿都没吃东西，一会儿下楼还得敬酒，免得伤着胃了，三少一早吩咐给您炖了雪燕。”
　　小春心里惊讶，自己都没想到这里，显然萧靖祯对自己家小姐是真的上心了。
　　萧靖祯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废什么话呢！”
　　霍倾城秀气却又不失速度地把那一盅雪燕羹喝完，嘴里的甜抵不过心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