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纪事》蒋一白

13、国境之北（2）

　　第二天，鸡都还没有叫，司青就醒了，天刚刚亮，父母还在睡，她轻轻的动了两下，父母没有什么动静，接着她像只蠕动的肉虫子，往下挪两下，停下来看父母一眼，看父母没有动静，又挪两下再看一眼，就这样慢慢的挪下了床，然后，熟练的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溜出了房间。
　　点着脚尖，往门口走，父母为了方便给她穿鞋，买的鞋都是一脚蹬的那种，她挪过自己的小板凳，使劲把自己的脚往鞋里蹬，他还没有蹬完，姥爷就晨练回来了，司青被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姥爷也被一小个盘在凳子上面的费劲穿鞋的团子惊着了，一时间，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司青还太小，还不明白，有叫做尴尬的词，精确的形容了她现在所处的状态。
　　司青灵机一动，在姥爷动手之前，讨好的笑脸相迎说：“姥爷好早啊，我陪您再去溜溜弯儿？”
　　姥爷觉得熊孩子之所以熊孩子，一定程度上都是天赋异禀的，比如他的外孙女，都学会自己下楼穿鞋偷跑了，真是和他小时候很像啊，本来早在出门之前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始给小朋友开训练的头，她自己就来给他瞌睡的姥爷递了个枕头。
　　于是乎，姥爷愉快的同意了司青小朋友的遛弯儿之约，只是在遛弯儿的过程中，小朋友的态度极其敷衍和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骨碌碌转，路过大门的时候，眼神止不住的往外瞄。
　　作为一个慈祥不是威严的长辈，姥爷决定自己开启话题，引起小朋友的注意力，自觉语气温和的问小孙女：“嘟嘟（司青小名陈嘟嘟，姥爷给取的，希望孩子长得胖胖嘟嘟，至于小名冠姓，是有种我女儿受那么大罪生的小可爱，我取个小名还不能带个陈的小别扭），你在看什么啊？”
　　司青小朋友被讲话突然和风细雨的姥爷吓得一哆嗦，差点摔一跤，下意识的收回发飘的小眼神，战战兢兢的回答：“没有看啥，就顺便看看。”
　　姥爷觉得这个头开的很好，再接再厉到：“哦，早上戚婆婆说她昨天傍晚时候听见有猫叫的惨绝人寰，回家发现自己那只黑白相间的狸猫不见了，找好半天都没有找着，后来，发现猫拖着一小节火腿肠，头上还套着个纸袋子，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听姥爷说完，小司青的小脸儿上就差没有写上“终于来了”四个大字，臊眉耷眼的说：“哎呀，我不知道猫猫是戚婆婆家的啊，我以为是哪里的小野猫，本来想把它养在‘基地’，不是，我准备把它带回来养在院子里的，我还想野猫怎么那么干净。”
　　姥爷想到昨天熊孩子手臂上的几道伤，他就觉得像是被动物抓的，不像是墙上划得，一想到这儿他老人家就怒火直烧天灵盖儿，两眼有点发黑，差点没有站住，司青看姥爷有点站不住，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的想跑回家叫大人，姥爷缓了一下，站稳了，看见熊孩子，跑了几步了，立马吼了声：“陈嘟嘟，你给我站住。”
　　把刚刚好准备出门买菜的饼子姥姥手里的篮子吓得掉地上，要不是扶着门，人都摔出了，老人家姓叶，院子的小孩子都管她叫“叶姥姥”。老人家循着声音一看是陈老参谋和不敢动的小司青，说：“老陈啊，干啥呢，一大清早的，这么大嗓门儿，吓着孩子，回头。”
　　陈姥爷干笑着回答：“没事儿，怕小孩儿跑太快，怕她摔着。”
　　小司青水灵灵的大黑眼珠子看着叶姥姥，叫人：“叶姥姥早！”
　　老人家被这怜人的小人儿叫得，心都软成一汪温水了，语气不自觉跟着软下来答道：“诶诶，小嘟嘟乖孩子，真是招人喜欢，比我们家饼子嘴甜多了。”
　　老人家心想确嘟嘟这孩子，估计又是闯什么祸，被陈老参谋逮着了，准备好好教育了，3岁过后整个大院儿里没有她不去祸祸的地方。
　　她老人家叹口气，拍了拍手扶墙沾上的灰，一边捡起自己的篮子，一边对陈家姥爷说：“小孩子都皮，有什么好好跟孩子说，你着急上火的她也听不进去，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去买菜了，你们爷孙慢慢溜。”
　　司青姥爷听得心里有点得意，这个熊孩子，模样可爱，又嘴甜，皮是皮，可架不住的找人喜欢，院子里让她这么折腾，都没有人不喜欢她，但是姥爷嘴里还是不饶人：“哪儿啊，你们家饼子可比她听话多了，哪像她这么皮，您慢走，回见啊！”
　　两个人目送别人家的姥姥走远之后，司青自己的姥爷又板起脸，刻意的减缓了音量开始教育司青：“被猫抓了回家为什么不说，姥姥有没有说过，被小狗和小猫弄伤了，回家要说，要消毒，打狂犬疫苗的，万一伤口感染，坏了怎么办？多危险多吓人啊，不然伤口坏了，你就再也不能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儿了，也不能吃好吃的，还要吃好多药和打好多针都好不了，要不了多久陈嘟嘟就没了，你都忘了？”
　　小司青立马苦着一张小脸儿用跟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说：“我怕妈妈知道了不让我出去玩儿，才不说的，我错了，对不起！”大眼儿忽闪忽闪的使劲眨了眨，也没有成功的挤出一滴小鳄鱼的眼泪。
　　姥爷看她那个怪样子，真真哭笑不得，顺着她的话往下忽悠：“一会儿回家，就告诉姥姥，把疫苗的针赶紧补上，补好了之后，姥爷就奖励你，找人教你散打，像玉娇龙一样厉害的那种，想不想学？”
　　不得不说，姥爷办事儿真就是“一招制敌”，“稳”“准”“狠”，之前在幼儿园上学的时候，大包因为体型偏胖，上大课，小朋友一起做操玩儿的时候，老是有大一点的小儿推搡，欺负他，因为胖有点自卑，就站在角落里悄悄的自己擦眼泪，孩子有点多，老师有时候也没有注意，还跟家长说：“最近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话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小孩子可能还不懂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觉得好玩儿，有时候就是这种不经事的天真，最残忍，伤害最深。
　　作为一个身强体壮，在一个保护的很好的，充满正义感的半军属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坐视不理，她跑过去问他：“有人欺负你？”
　　大包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停的用手擦脸颊上的眼泪珠子，抽抽噎噎的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司青小朋友在刚刚大孩子推大包的时候看见，见大包的样子，觉得又生气，又不待见他怂，看他脸都快擦掉皮了，拉着他去找了老师。
　　老师见司青拉着比自己大半号，哭唧唧的大包，觉得怪逗乐的，老师以为司青来告状的，没想到司青奶声奶气的问老师：“老师好，我的好朋友的刚刚留了好多眼泪，脸都擦红，老师有没有擦脸的香香，给他擦一擦呀？不然一会儿脸会好痛的，我以前就是，姥姥说，擦香香才能好。”说完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大包擦得红红的脸蛋儿。
　　幼儿园老师心怀母爱的生物，几乎是没有办法拒绝司青这种长得好，好好吃饭，嘴还甜的小朋友，老师爱怜的摸摸早上姥姥给司青扎的小揪揪，说：“老师有，来跟老师去教室，咋们去教室擦吧。”
　　大包小朋友还被司青的“好朋友”三个字，镇住了，司青的小身板儿在他心目中立马高大光辉了起来。
　　幼儿园大家都嫌弃他胖，都不和他一起玩儿，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孤立他。司青是第一个说要跟他做朋友的，之前他和司青住在同一个大院儿，他一直都很羡慕司青，司青长得可爱，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和她玩儿，现在她居然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他真的好开心，今天所有的不高兴，都被“好朋友”三个字抵消了。
　　老师先用湿纸巾轻轻的给大包刚刚糊在脸上的泪渍，手擦脸弄上的灰擦干净，一边擦一边问：“大包小朋友为什么哭啊？”
　　大包下意识的看了看司青，刚刚司青没有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说了司青会不会不高兴，大包正在这儿兀自百转千回，左右为难。
　　司青随口就接道：“出门在外，总会遇到点挫折，或者给人点挫折，我姥爷说的，大包碰巧遇到了，人生在世难免的。”一副老气横秋的感叹，摇头晃脑，极具喜感。
　　年轻的女老师大概知道了眼前这个孩子哭的原因，她刚刚毕业不久，还没有完全被世界磋磨掉热情和天真，觉得司青可爱之余，又觉得不能放任小孩子这样因为别人的外形，孤立和嘲讽他人，特别是这么小的孩子。她要做点什么，让孩子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好。
　　总有些这样的“愚人”，去洒下一些种子，世界有时候很糟糕，但是因为他们，就算眼前净是黑暗泥沼，也觉得有看见光的希望。
　　但是在老师还没有来的及处理，冲突就升级了，司青和推搡大包的孩子张青阳打起来了。
　　原因是张青阳小朋友看见司青带着大包和大家一起玩，小孩们是很容被人群里更强势的孩子引导的，大家看司青没有疏远大包，和他一起走也没有变成张青阳说的变成大胖子，坐坏小椅子。就没有像之前一样排斥胖嘟嘟的大包同学，慢慢一起做游戏，一起玩儿了。
　　张青阳看司青带着大家不听他的，还和胖子一起玩儿，他感觉自己被那么多人背叛了，非常生气，趁下午集体游戏的时候堵着司青，出口不逊：“和胖子玩儿，你会变成大胖子，坐坏小凳子，变成丑八怪。”
　　反正司青没有听明白这个大孩子话里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但是她听出来他骂她和她的朋友大包，司青这种炮仗少年怎么可能包子任人宰割，立刻回嘴：“你欺负比你小的人，还骂人，你会变成小心眼的讨厌鬼。”
　　小班的以强一点点逻辑和反应清晰的碾压中班的，中班的张青阳见语言攻击威吓不住小班的小人儿，就上前使劲推了司青，把司青推到在地上，司青很生气，她决定开始把这人列为人生第一的讨厌鬼，居然动手打人。
　　她立马站起来，使劲推了回去，把张青阳也推到了地上，趁人还没有爬起来，然后又她鸡贼的骑到人腰上，按着人打，躺着地上的小朋友半身被人制住只能一边挣扎，一边也不停地胡乱挥着拳头往司青身上招呼。
　　司青打红了眼，发了狠，结果把大一点的孩子打哭了，自己身上也关了彩，地上的孩子一开始哭，引得周围的一群孩子被吓的或者被吵到的跟着一起嚎起来，简直堪比开闸放洪，震慑整个幼儿园，在清点玩具的老师吓得赶紧跑去活动场，才把两个孩子拉开，司青还意犹未尽的挥拳，说：“告诉你，你再这样，我揍死你。”。
　　当天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老师把大包，司青还有张青阳的家长都留下了，，张青阳的妈妈看见儿子的样子本来要发作的，老师赶紧说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听了之后觉得不可置信，说张青阳被大包大了的可信度更高，毕竟体型在哪儿，老师顾忌家长的心情不好说，你们家孩子没有人家小的反应快，被按住收拾了吧。
　　司青就没有那么婉转了，拍拍胸脯说：“阿姨，老师说的是真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把他推到了，就骑到了他的肚子上，他起不来，所以后来他打不过我。”姥爷看她还嘚瑟上了，气不打一处来，呼了一把她的头发。
　　张青阳的妈妈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心情有点复杂，儿子是做的不对，不应该随便拿被人的体型来取笑，更不应带头孤立大包小朋友，更不应张口骂人，还先动手打比自己小的小朋友，但是儿子被打的青红的脸，她又觉得怪可怜的。
　　在场其他两个孩子的家长看的她如坐针毡，大包的妈妈听说自己孩子被欺负了，顿时就火了，直直的就冲张青阳妈妈去了，两个老师都险些都拉不住，手指着张青阳的妈妈说：“怎么教的孩子，看我们家孩子小觉得好欺负是吗？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张青阳和他妈妈，被大包妈妈的气势震慑，张青阳噎着嘴，要哭不哭，张青阳妈妈虽然个头有些娇小但是被吓着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挡在儿子面前伸手护着他退了一步，心虚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吓着我们家孩子。”
　　大包妈妈一听，太阳穴青筋都冒起来了，扶腰站着，她是鲁省人，嗓门儿从小就大，结婚之后，基本都没有怎么大声说过话，一着急，嗓门儿提起来说话：“我今儿算是开眼了，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恶人先告状，你们家孩子欺负人还有理是吧。”真是声如洪钟，两个老师都被震的天灵盖都在颤抖。
　　张青阳的妈妈觉得自己孩子是做错了事，那他不是也被打的挺惨了，大包妈妈还不依不饶的，虚张声势的回了句：“没有看见我们家孩子也被打了吗？你要干什么啊，还想自己上手打我们家孩子啊，我告诉你，我会报警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大包妈妈一听，说：“你打，你赶紧打电话报警，我好好跟警察掰扯一下，你孩子这种校园暴力，看看要不要抓起来关两天。”
　　两个老师听着报警，头都大了，赶紧劝阻，说：“小孩子有冲突，我们摊开好好说嘛，那里就需要报警了，大包妈妈，青阳妈妈不要急，咋们带着小朋友坐下来，好好说好吗。”
　　大包妈妈躲开老师的手，牵住自己的孩子说：“老师，我也不是想给幼儿园找麻烦，你也看见了，我们家孩子，没有招谁惹谁，被人欺负了，人家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也是担心一会儿，人家孩子一不高兴，回头又欺负我们孩子老实，推推打打的，你们不心疼，我可心疼。”
　　老师一听，赶紧说：“哪儿能啊，这不是发现问题，就找您几位家长了吗，就是要好好的解决的嘛。”
　　司青拉着姥爷的手，饶有兴致的看着，姥爷听着他们吵吵，听半天，知道前因后果之后有点不耐烦了，问老师：“老师，没要我们什么事儿，接我们就先走了啊。”
　　老师又过来赶紧拦住两人，说：“您稍等一会儿，司青和张青阳打架了来的，您也是当事小朋友的家长，先坐一下，一起来解决一下问题。”
　　张青阳的妈妈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孩子是被另一家的小孩儿打的，顿时又把矛头指向了司青爷爷，看了眼老人家说：“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把我们家孩子打成那样。”
　　司青姥爷一听有点儿生气了：“什么怎么教孩子的，年纪轻轻的，会不会好好说话，先管好你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开始欺凌弱小（虽然大包长得和弱小没有什么关系。）不好好教一教，净知道挑别人刺儿和毛病，你们家孩子是无缘无故被打的吗？他先歧视别人外观，先动手打人，你的意思是人家孩子还不能还手了，我当了几十年兵，都从来没有听过这个道理。”
　　司青姥爷没有说够，换了口气继续道：“做错了，就做错了，做人有担当嘛，做错了就道歉啊，我到这会儿都没有听见你说一句，让孩子给人道个歉，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那你就别怪别人家孩子急眼了。”
　　陈家姥爷常年给新兵训话，字儿一个一个往外蹦，字正腔圆，他说话的时候，气势一起来，周围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张青阳妈妈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青阳本来是要哭的，眼泪吓得生生收了回去，大包妈妈听得连连点头。
　　两个可怜的老师见老爷子控制住了气氛，赶忙打圆场说：“青阳妈妈，虽然司青不应该把同学打成这个样子。”张青阳妈妈点头正要开口，老师抬手制止了。
　　接着苦口婆心的说：“司青家长虽然态度有点强势，但是，他的话的确没有说错，这个事情，最开始就张青阳小朋友做错了，是他先推搡大包小朋友，也是他言语不当的。他现在还不明白他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但是您作为家长应该明白，这样发展下去，不好好加以纠正，就是校园暴力，是犯罪了。”
　　老师见家长们没有打断，看来是听进去了，再接再厉：“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让他意识到他这种行为是错误的，赶紧把他带到正确的道路上来，所以，青阳妈妈你看，是不是应该让张青阳小朋友给大包小朋友道个歉。”
　　张青阳听完老师说的话，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他大概了解了老师说他做错了，要给他不喜欢的大包道歉，他怯生生的看了他妈妈一眼，他见妈妈点了点头。
　　看了看静静站在家长旁边的司青和大包，不怎么情愿的对大包说了：“对不起。”
　　大包今天收获了人生第一个好朋友司青，心情很好，他决定大度一点：“没关系，以后你不要再那样就可以了。”
　　张青阳侧过身，抓住他妈妈的手恨恨的挖了司青两眼。
　　司青不屑的撇了撇嘴，嘴上却说着：“我不应该下手那么重的，把你打成这样，你也还手了，下次就不要这样了，再这样我还是不会客气的。”
　　张青阳的妈妈听完司青说话，脸立马就黑了。司青见大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就住嘴了。
　　一场幼儿园风波在家长们通情达理配合下，圆满的解决了。
　　但是司青却点亮了新的动手技能，一直暗戳戳的想要发展这项技能，姥爷的提议很好的搔到了她的痒处，当天到幼儿园就和大包还有饼子分享了喜讯，两人艳羡很好的愉悦了司青，她拍着两个人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你们两要是想去，我就跟我姥爷说一下，我们仨一起。”
　　两个脑残粉，眨着星星眼，忙不迭的点头。
　　至此，姥爷完满的解决了自己这部分司青的教育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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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下一章，把过去的事情说完，嘿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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