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余生寄叶舟

49、第 49 章

　　告别钟钰莹后，我想去看看紫琼所守的睢阳。现如今，虽然早已改郡为州，早已没有了睢阳郡，只有宋州之名，但与紫琼走过的地方，我仍固执的不肯更改。我与紫琼虽然从未来过这里，但这，却是紫琼寄我书札之地，也是在这里，失去了紫琼的一切消息。
　　我住进了一家看起来尚可的客栈，进了房间，将小二召至眼前，问道：“小二哥，可与你打听些事？”
　　小二连忙道：“公子请讲。”
　　我道：“听说几年前睢阳一战甚为惨烈，小二哥可否将知道的如数告知与我？”我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玉璧，小二看了眉开眼笑道：“正有此事。”那小二关了门，清了清嗓子，道：“要说睢阳一战，可是真该彪炳史册。要说，还多亏了睢阳太守许大人和河南节度副使张大人二人，据说那贼军率领叛军十二万大军呐，我睢阳城中士兵百姓加起来才不过七千多人，那叛军真是嚣张极了，屡屡进攻，但这睢阳城却一直攻不破呐。那可是十二万大军啊，听说个个骁勇善战，睢阳这七千来人硬生生坚守了十个月，听说大小战斗打了四百余次，十个月以来竟凭着不到一万人先后斩杀十余万贼军呐。只是后来好像城中实在缺少粮草，听说当时那个惨呐！易子而食，活不下去了！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城便破了。唉，只是可惜了忠肝义胆的张大人和许大人，率领全城人这般抵抗，还是免不了被乱贼所杀啊！”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我竟不知，当年紫琼所面临的，竟是这般绝境。城中已经凄惨如此，紫琼不会真的……唉我在想什么，紫琼并非常人，怎么会在此殒身呢。我又想到这一战中，可不光是紫琼，那陶子笙与陶姑娘也都举家参战了，最后还是身陨战场……紫琼他……
　　当时一战已然很难想象，也并不知这过程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紫琼信中说积存了一年的口粮，怎的后来粮草却短缺至此。我深深的叹息，又深深的自责。如今，我也只算得上故地重游，也丝毫做不了什么了。如何天下大乱了，我却丝毫不知情呢？听说当年长安陷落，明皇是跑来了蜀中啊，怎么我竟什么风声都未曾听到呢。
　　我在睢阳游荡了许久，总觉得或许紫琼就在这里，那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始终紧紧缠绕着我，让我觉得，好像紫琼一直在这里。只是我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不曾见到他的踪迹，也打探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了。
　　曾经名满天下的林君羡，终于，如同消失了一般，也很少有人提及了。但我还是期待着，或许哪一天，他又在哪里重出江湖。
　　或许睢阳一战他伤的很重，独自躲起来疗伤了，或许他厌倦了这江湖的生死之事，正如师尊逍遥子一般神隐了，做了个逍遥的山中散人。
　　只是我既然已经追寻至此，为什么却不让我找到你呢？
　　在睢阳留滞的日子里，我时常梦到紫琼身着戎装，奋勇杀敌的场景。厮杀声震动着这片动荡的大地，眼之所见，都是鲜艳的红色。可他却始终背对着我，一次又一次冲入了沙场，一次又一次从血泊中归来。
　　在这里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我从未到过这，却感到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缠绕着我，催促着我不停的寻觅。心中的感觉是那么熟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抵是我太想他了罢。这些日子，我也常常拿出他与我的那封书札，一字一字的读着。紫琼就是在这里写下了这书札啊，我终于寻来了，紫琼你在哪里啊。
　　这一天，我来到了一处小市肆，说是市肆，看起来却又不像。这里明明是一座小小的道观，却不知为何里面竟成了吃酒喝粥之处。我吃了些东西，问道：“小二，你们这店如何开到了道观里？”小二笑道：“公子怕是外乡人吧，故此不知。前些年睢阳一战粮草甚是不够，那张大人许大人最初便在这道观里设了粥棚，接济了许多百姓，战争结束后，睢阳百姓为了纪念两位大人，起初在这里为两位大人上供祭祀，后来新任的大人不许，这处道观便成了一个吃酒的地方。”
　　我环顾四周，看得出，这道观大抵是保留了当年的一些风貌，只是收拾的干净整洁了，但墙上的斑驳却好像告诉着世人它曾经历过的一切。
　　紫琼……会不会也来过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