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奈忧歌》幻箴

15、历练

　　早上北辰凤一脸疲惫地回来，当时九苓正迎着初升的太阳，打扫卫生。

　　见北辰凤精神欠佳，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九苓觉得她有必要去关心一下。于是拿着扫把挡在北辰凤面前，满脸担忧地抬起头，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北辰凤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意欲何为？” 吞了口唾沫，一脸戒备。他实在是被上次某人惨绝人寰的哭声给吓到了，如今已有了心理阴影，一看到她这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表情，北辰凤就有点害怕，不过这次他长了个心眼，悄悄在衣袍上施法，等下就算对方哭得再惨，眼泪鼻涕也沾不到他身上，可是眼睛还得受罪，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打发她离开。

　　九苓嘿嘿笑道:“师父你怕什么？弟子非是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你。师父昨晚去追夜行人，弟子心里着实担心，在房顶上吹了半夜冷风，忧心如焚，就差没直接跳下来。现在看师父一脸憔悴，弟子更加担心。”

　　北辰凤又往后退开一步，整了整衣襟，一本正经道:“徒儿无需担心，为师没事。小小毛贼，又怎能伤得了为师。”

　　“师父能否跟弟子说说具体情况，那夜行人抓到没有？是男是女？师父有没有将他打伤或打残？”

　　北辰凤干咳了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给她，九苓看清楚，那是一只鞋子，尺寸不大，应该是女子穿的，看着他，一脸疑惑，“师父这是何意？为何给弟子一只鞋？”

　　“这是昨晚那人留下的。为师昨晚追随对方的脚步一直到山顶，看对方的目标好像是二师兄。当时为师心里很是替他着急，二师兄是何等人，那人不是存心去找死么？为师每到夜晚，就倍感寂寞，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人，正打算好好陪他玩玩，岂能就这样看着他白白去送死？正待阻拦，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为师后脚跟上，那人已经靠近二师兄住所，当时二师兄正在弹琴，觉察到有陌生人靠近，随手一弹，那人被琴声庞大的气劲拍飞出去，在地上翻滚，貌似呕了两口血，狼狈万分，起身就往西南方有缝隙的结界处跑，速度还不慢，为师急忙追上去，那人仓促间，跑掉了一只鞋，不过等为师赶上，那人已经下山了。”

　　北辰凤说着，一副惋惜的样子。

　　“早知如此，在追踪途中，为师就应该先给二师兄传音，叫他别出手，唉，一切都怪为师当时太激动了。九苓，从为师此次经历中，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纵然目标即将达成，步子还是要适当放慢一些，尽量表现出从容不迫的神态，这样到嘴的鸭子才不容易飞走。”

　　九苓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师父真能联想，这又关她什么事？

　　“这么说，师父手上这只鞋的主人就是昨晚的夜行人？”九苓说。

　　北辰凤点点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为师有些乏了，今日你便自行练习，明日为师再教你其他术法。”见他往珠玉大殿走，九苓眼珠一转，急忙道:“师父，你手上拿的鞋能让我仔细再观察一下吗？”

　　北辰凤奇怪道:“这有什么好观察的？根据为师昨晚的试探，对方并非归真派中之人，你再观察也找不出目标。”

　　“弟子并非想要找出那人，弟子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这只鞋。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注意，鞋面上锈的好像是金丝，可以看出，鞋的主人很有钱……”

　　北辰凤:“……”

　　不想跟她多待，把鞋子丢给她:“反正人已逃走，这只鞋也没什么用，你既然喜欢，就送给你了。”

　　九苓接住鞋子，抱在怀中，乐呵呵的笑了。北辰凤无奈地摇头，走进珠玉大殿。

　　完成点石成金术那日，九苓收到一个消息，是灵香告诉她的，那就是新一批归真派弟子要去某个地方进行历练，当时她只惊愕了一小会，很快就坦然接受。修仙之人，历练是不可避免的。

　　后来九苓才惊觉自己这个坦然有多愚蠢，她完全忽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什么法术都不会，只会变金子，到了怪物手中，只有等死！

　　历练时间就定在两天后，地点罪恶之城。

　　根据灵香的介绍，罪恶之城是一座古老的城池，早在一千年前整座城市就已经沉到深湖底部。归真派让人到罪恶之城中放了许多夜明珠，这次历练弟子的任务就是每人去里面拿一颗珠子。

　　“听起来很简单啊！”九苓说。就是要下到湖底有些麻烦。

　　灵香道:“是你想得太简单了。罪恶之城上方的湖水叫百丈湖，据说有百丈深，里面除了一种凶猛的动物，任何其他生命都没有。除此之外，罪恶之城里面本身也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肯定也是危险重重。九苓，这是你第一次历练，可千万不要大意。”

　　九苓点点头:“我知道了。”

　　得知九苓要下山历练，幻湫打算跟她一起去，幻湫并非归真派弟子，按规定，不能去，但可以滥竽充数，反正师父也没对外公布他收了几个徒弟，九苓想着，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决定蒙混过关，带他去。

　　两天后，九苓和幻湫来到苏门山主峰，和众多新弟子聚集在一起。负责人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后，派出两名师兄带他们去百丈湖。

　　百丈湖离苏门山不远，在一个山谷中，为了不过分招摇，他们这一行人都选择人类的出行方式，女的坐马车，男的要么骑马，要么骑驴。在路上花了六天时间，众人最后到达目的地。

　　两位师兄中的一位对他们说:“诸位师弟师妹，我和南宫师兄的责任就是把你们带到此地，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记住，回来时，必须拿回一颗夜明珠，倘若有人中途想撤出，可以发出信号，会有人去带你们离开。而我和南宫师兄会在这里等你们，罪恶之城的入口就在湖心，湖边停有船只，可以带你们去湖中央，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出发了。”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大概是在商量结伴同行。九苓在人群中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白衣少年身子单薄，满脸担忧。

　　九苓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吕公子，许久不见，你过得可好？”白衣少年正是吕安，上次他和向秀写了欠条后，第二天便送来银两，不过九苓并没收。她虽然贪财，但有道德底线，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九苓没在人群中找到向秀，问吕安:“怎么不见向公子？我记得你们每次都在一起，关系应该很好吧。”

　　吕安摇头:“在下跟子期兄与姑娘一样，也是在翠竹峰初识，后来经过交谈，我俩渐渐投机，只可惜他与修仙无缘，那日听琴过后，竹林君看出子期兄将来跟朝廷关系匪浅，非是修仙的料子，所以就离开了。”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九苓说。幻湫走过来，用眼神示意，九苓看向湖边，见大部分人早已坐上船，动作快的已经开始在湖面上行驶。

　　“走，我们也过去。”九苓说着，跟吕安和幻湫来到湖边。归真派准备了很多船，每只大概能坐四五个人。他们过来时，大部分人已经组队坐船离开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九苓三人上了船，由吕安和幻湫来划船，九苓就负责欣赏四周的风景。百丈湖面积宽广，从湖这边根本看不到对岸，前面是山谷，后面是青翠欲滴的高山，倒映在湖面上，一片湖光山色，风景真是美不胜收。

　　船很快在水面上平平稳稳行驶，湖水异常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可奇怪的是，这么干净的湖水，里面居然一个生命都没有，阳光倒映在上面，湖水内部看起来就像一片空明澄澈的天空，白云在上面自由自在游动。

　　九苓想起人家说过的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用到这里，真的很贴切。

　　只是这种没有生命的湖水，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看久了，九苓感觉到不安，好像里面潜伏着巨大的危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