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奈忧歌》幻箴

11、拜师

　　在珠玉殿中的日子，九苓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北辰凤那厮老奸巨猾的奸商，又不肯跟她说明每日劳动的具体工钱是多少，就这样将他们软禁在山上，也不知这笔账要还到猴年马月。

　　九苓原本想着，去朝晖山找一位看的顺眼的神仙拜师，可北辰凤放话说，还债期间，她的自由权都掌握在他手上，想拜师，先把钱还完，不然连想都别想。

　　当时他说这话时，九苓差点忍不住拿起匕首就捅上去。这人还有没有人性？

　　九苓想着，既然对方拼着命想作死，君子成人之美，她干脆就成全他。于是她找到灵香，跟她说:“小香儿，经过我这么长时间思考，我决定勉为其难拜你家主人为师，等他回来，就有劳你跟他说一下。”

　　灵香似乎很高兴，在她面前飞来飞去，欢快道:“太好了，太好了，九苓你终于想通了。我这就去找主人。” 说完飞出大殿。

　　很快灵香回来了，身后跟着北辰凤。

　　北辰凤走到大殿主位上，取出折扇，一边装模作样扇风，一边故作姿态地打量她。

　　“听灵香说，你找本公子有事？”

　　九苓点点头:“我想拜你为师！”

　　北辰凤似乎顿了下，随即嘴角扬起，眉毛一挑，缓缓道:“哦……？记得本公子不久前打算教你辟谷之术，但你打死也不肯学，本公子还以为你不喜欢跟我学法术，今日怎么突然之间开窍了？”

　　九苓保持沉默。

　　北辰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一脸算计的模样，漫不经心道:“想拜我为师，也不是不可以。你也知道，本公子这个人一向好说话，拜师的门槛也比其他师兄弟要低。凡人有句老话，做人不能太吃亏，做神仙自然更不能吃亏，你既然要拜师，就要拿出你拜师的诚意。”

　　九苓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北辰凤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似你这般冰雪聪明，自然能领悟其中真意。”

　　九苓是真糊涂了，不过在她看到北辰凤脸上表情时，她忽然反应过来。在心里将此人狠狠骂了一顿，手颤颤巍巍伸到腰间，取下于儿送给她的钱袋。

　　“这里面全都是黄金，就当我拜师的费用，不知北辰公子以为如何？” 九苓举着钱袋说。

　　北辰凤头靠在椅子后背上，轻描淡写扫了她手上的钱袋一眼，眼睛微微眯起，沉思片刻，道:“虽然才这点数目，但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伸出手，食指一弯，钱袋直接飞到他手上，他捏了捏，放进自己衣袖。

　　九苓一阵肉疼，干脆转过头。

　　于儿啊，你真是神机妙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果然没骗人。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北辰凤第一位徒弟，既是入室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北辰凤说，“灵香，把通灵石给她。”

　　灵香抱着一颗比她身体还大的红宝石，飞到九苓面前，九苓赶紧伸出手，灵香将宝石安稳放地在她手心，飞回到北辰凤身边。

　　“这是专属于本公……为师的通灵石，平时可用于传音，你好生收着。” 九苓见他准备起身，疑惑道:“这就结束了？”

　　“嗯，结束了，不然你还想怎样？” 北辰凤看着她说。

　　她想怎样？这过程也太简单了吧，她都还未回神，就结束了，连基本的拜师仪式都没有，人家岁华真人收徒，还特地举行拜师大典呢，怎么到了他这儿，一切都变味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北辰凤透过她的表情已经猜到她的心思，摇了摇扇子道:“修仙之人，又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九苓，你首先要弄明白神仙和凡人之间的区别，修仙之人，行事务求简洁。明日卯时，灵香带你去藏书阁，你先自己去看看有没有符合自己心意的法术，选中后告诉为师，为师将对你进行亲自指导。”

　　这句话立刻打消了九苓反悔的念头，还以为他会故意拖延，没想到这么快就同意教她法术。明天首要任务，是叫他教她点石成金术。

　　第二天九苓跟着灵香去了藏书阁，在里面随便拿了几本书翻看，立刻被那些鬼画桃符般的神仙文字给震惊到。从第一个书架翻到最后一个，竟没有一本书是她能看懂的。

　　九苓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心中十分气愤。走出藏书阁，直奔珠玉大殿而去。

　　北辰凤没在大殿，而是跟幻湫在大殿后面花园里的宫灯亭喝茶。

　　“这么快就选好书了？”看着她跑进来，北辰凤头也不抬地说。九苓气得要死，依旧想着要控制脾气，道:“师父，你那些天书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您让我怎么选？依弟子之见，师父不如离开书籍直接教我如何？”

　　北辰凤沉吟道:“既然这样，为师就满足你的愿望。说吧，你最想学什么。”

　　“点石成金的法术。”九苓道。

　　对于她的回答，北辰凤丝毫也不觉得意外，轻轻笑了笑，摇摇头道:“不知为何，为师总能在你身上看到为师的影子。点石成金在仙门术法中属于最低等，不过在学它之前，你必须清楚一点，世上万事万物都有它们存在的道理。点石为金，充其量只是一种障眼法，骗骗凡人倒绰绰有余，倘若是在会仙术的同类中，一眼就会被拆穿，你确定还想学？其实为师可以教你更厉害的法术，让你在遇到妖魔鬼怪时，有能力自保，你觉得如何？”

　　九苓摇摇头，执着道:“别的术法放在后面再说，现在请师父先教弟子点石成金之术。”北辰凤见她这般固执，也不好再劝，无可奈何地点头:“你既然这么喜欢点石成金术，为师就教你。”

　　九苓一脸假笑。

　　忽然发现，人生最艰难之事不是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而是当你被人坑了，偏偏还要迫于其淫威下，说着违心的言语，装巧卖乖。这种行为，说得壮烈点，是忍辱负重，说难听，则摆脱不了阿谀奉承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