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须臾间》临酒贤

15、第十五章：须臾重逢

　　————第十五章：须臾重逢————

　　昭游和扶一刚到赤魔族，就收获了曌烨的盛情欢迎。
　　“姐姐！”曌烨撒开了小短腿跑向扶一，“你和哥哥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扶一一把接住曌烨，“我们烨儿，让姐姐掂掂有没有长大。”扶一装作抱不住的样子往下溜了几下，吓得曌烨扑腾着抱紧扶一的脖子，“烨儿胖了！”
　　“才没有！母妃说我是长大了！”曌烨说完朝着昭游招招手，“哥，你回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小胖子。”昭游轻轻在扶一耳边说了句，“叫叔叔。”
　　“不胖！”曌烨扭过头去问昭游，“哥哥，什么叔叔？”
　　昭游在耳边呼出的气惹的扶一一身战栗，愣了一会儿，想起之前调侃昭游是自己的叔叔辈。这样算，那曌烨自然也是叔叔辈的，还真的是记仇，小气鬼！
　　未等昭游回答曌烨，扶一便抢先一步，“你哥哥出门的时候大家都喊他叔叔了，所以他现在听别人喊他哥哥不习惯。”
　　曌烨皱着眉，“是吗？可大家一般都喊哥哥殿下呀。”
　　扶一抱着曌烨往殿内走，伸手摸摸方才红红的耳朵，“你哥哥年纪大了，喊叔叔是正常的。你下次仔细听听，都喊的叔叔。”

　　傍晚，飞廉带回消息说是神婆已经领着文茵君和一个小姑娘往赤魔族来了。
　　赤魔王、梅绯与三个小辈都在赤魔族的议事厅等着，须臾第一女医销声匿迹那么多年，再现江湖确实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扶一按耐不住兴奋的一直在搓手，还好殿内没有外人，不然就要失礼了。
　　一行人方踏入大门，扶一便克制不住跑过去，带着哭腔，“婆婆！渚华！”
　　文茵伸手抱住扶一，轻抚后背，“都这么大个人了。”
　　扶一小声啜泣了起来，“我好想你们。”
　　“姐姐。”渚华也眼眶湿润的摇了摇扶一的手。
　　“我们小妹有没有事啊？”扶一松开文茵，摸摸渚华的小脑袋。
　　渚华摇摇头，“姐姐，我们都好担心你。”
　　“我没事。”说着说着两姐妹抱头哭了起来。

　　台下哭成一片，梅绯从座位上起来，走向文茵，“文茵姐姐，你看这两个小丫头，长得真是水灵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还如此俊朗。”
　　两姐妹相看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曌烨走到扶一旁边，撰住扶一的裙子，瞪大滴溜溜的眼睛对渚华说，“这位姐姐，你是姐姐的妹妹吗？”
　　昭游走过来，揉了揉曌烨的脑袋，“你是我们家的接待使吗？”又朝着文茵和渚华，“久闻二位大名，我是昭游，赤魔族的皇子。”
　　“殿下有礼了，小女渚华。”渚华娴静的微微俯身回礼。
　　“重逢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怎么能哭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这是准备要分开呢。”翰齐朗声开口，“快坐下来慢慢说。”

　　落座后，上了一些吃食，众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除了曌烨——专心致志的吃。
　　扶一拉着文茵的手，“婆婆，你们来的这几日怎么不给我送个消息，我好担心你们。”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和渚华刚来时先途径零落海，偶遇几处疫情，便顺势诊断，耽搁了些时间。回了趟巫医族，听闻你现在小殿下的辅臣了便赶来。扶一长出息了。”文茵眉目温柔的轻声道。
　　扶一害羞的笑笑，“婆婆，你还要回去吗？娘亲呢？”
　　“你娘亲同之前碰到的避世医者游历天下去了，说要观山水听风雪。”
　　“嗯，那位叔叔当真是一名儒雅医者。”渚华插一句。
　　话半晌，聊聊过去的几十年，聊聊小辈们的趣事，不觉夜渐深，待小厮来提醒才觉。
　　“大王，不若让文茵姐姐和渚华先回房休息。”梅绯抱起已经睡着的曌烨轻声说。
　　“你瞧，真是许久未见，话不尽。都去休息吧。”
　　昭游接过曌烨，向文茵道了一声，便抱着曌烨回曌烨的寝殿去了。

　　梅绯给文茵安排一间独立的厢房，方便休息，渚华要和扶一一起睡，便去了扶一的寝殿。
　　渚华进入房间后新奇的东摸摸，西摸摸，转到桌子旁，一边研究桌布的纹路一边问，“姐姐，你觉不觉得殿下对你很温柔啊？”
　　“你们才说了两句话。”
　　“虽然我们只说了两句话，但是殿下在同你说话时总是很温柔，跟旁人说话时确实礼数尽至但疏离。”渚华接过扶一拿来的衣裳，“姐姐，殿下翩翩公子，有纵马驰骋的快意少年郎的气性，又有成熟稳重的一代君王的气场。姐姐呢，虽然没什么说不出什么诗意的词句，但光凭这张冠绝天下的脸蛋儿，倒也算得上才子佳人。若是殿下有幸成为我的姐夫的话，我还是特别为姐姐开心的。”
　　“我只是不喜欢说，你这说我的我好像除了脸之外毫无内涵，我也很优秀的。再说，你也说了殿下那么优秀，想嫁他的女子怕是要排到零落海去。你就少操这个心。”扶一红着脸，强装镇定摆摆手，“睡觉去。”
　　“姐姐，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我不说。”渚华眉眼弯弯，换好衣服，打了个哈欠，“姐姐，我先睡啦。你不要想殿下想的太晚，早些睡吧。”
　　“……鬼才想他。”扶一嘟囔了一句。

　　如果说渚华是世界上第二了解扶一的人，那么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果不其然，扶一在无数次把渚华架在自己腰上的腿拿下去后，瞪着溜圆的眼睛望着窗外清透明亮的月亮。
　　第二天一早，扶一便把渚华喊醒，“渚华，起来了，练剑去。”
　　渚华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问，“姐姐，练什么剑呀？”
　　“须臾大陆可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多了，不会术法在这里就跟废柴一样。”穿戴好的扶一提着太一剑站在床边。
　　“这么严重啊？那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我再睡会儿。”渚华说完便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扶一拍了拍缩的跟蚕蛹一样的渚华，死心的轻声出门了。

　　推开门，天色微亮，和那日被甩到锁灵塔的时候似乎是差不多的时间。清晨的后山静悄悄的，花木都还未清醒，鸟兽鱼虫都未苏醒。扶一在瀑布下，舞着日光，剑指苍穹，剑气阵阵翻动树叶沙沙响，腾起时掠过的水汽冰凉。后说自锁灵塔被甩事件后，每个清晨，扶一都会到后山去练习剑法，累了就吹吹笛子。没事就躲在房间里看医书、兵书，无书可看了就带着渚华到神庙的地宫去。偶尔会碰到其他脉的后主，一来二去，扶一和渚话也得了一个勤修医者的名号。

　　下山回房时遇到刚准备出门的昭游，扶一忽然想到昨夜渚华所说的话，红着脸轻呼“殿下。”
　　“刚从后山回来？去练剑了？脸这么红，是不是流汗太热了？”
　　扶一点点头，昭游把自己的手帕递给扶一，扶一红着脸忽然不知道应该作何举动，昭游弯腰凑近扶一，抬起手，捏着帕子擦了擦聚在扶一下巴快要低落的汗滴，“早晨天气还是有些凉，先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出来吃早饭。”
　　“谢……谢殿下。我……我先走了。”抓过昭游的帕子飞也似的逃回了房间。关上门，懊恼的捶捶自己的脑袋，这也太不自然了，以前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突然这么矫情，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渚华好整以暇的靠在窗边看着扶一，看着她快速的洗净换衣，待她准备出门的时候，才出声喊道，“姐姐。”
　　“呀…… 渚华，我都忘了……走我们吃早饭去。”
　　渚华摇摇头，拉着扶一到梳妆镜前，“等会儿。”拿出抽屉里的脂粉，涂涂抹抹，把扶一的头发散下，重新编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片刻后，铜镜里的人更娇俏了几分。
　　“我都很久，很久没有抹脂粉了。”扶一伸手摸摸在桌上摊开的脂粉盒。
　　渚华从背后抱住扶一，“姐姐一路来辛苦啦。”
　　听的扶一眼眶湿润，“走，吃饭去。”

　　两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款款而至，引来众人注目。
　　“哇，姐姐今天好漂亮。”曌烨兴奋的挥舞着小胖手，转脸冲着梅绯，“母妃，妹妹以后也要这么好看。我要天天带她出门。”
　　惹得众人发笑，昭游刮了刮曌烨的小鼻子，“胡闹。”
　　梅绯摇摇头，“怎么，长得不好看你就不带出去啦？”
　　“不是……就是……哎呀，我这么可爱，我妹妹肯定也会很可爱！”说着朝梅绯挤眉弄眼。
　　“上哪儿学的这些话。”梅绯点了点曌烨的小脑瓜。

　　饭后，文茵和俩姑娘在花园里散步，扶一一边走一边伸手逗弄途径的花朵。
　　走到一处亭子，文茵转过身看着两个在打闹的孙女，“扶一，渚华，你们过来。”
　　不知发生何事的姐妹两笑嘻嘻的蹦跶到文茵的跟前儿。
　　“婆婆，什么事呀？”
　　“我七日后要走了。”文茵笑着开口。
　　“……”扶一笑嘻嘻的脸用清晰可见的变化冷淡下去，“结印又要封印了吗？”
　　渚华一脸迷朦的看着她们，“你们在说什么？我们不一起回去吗？”
　　文茵伸手握住扶一的手，“我们一家当初选择到那边去，就放弃了能在须臾大□□意快活的权利。婆婆若不回去，在须臾大陆待不了些许时日，就会要强制离开，那时就会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婆婆知道你很辛苦，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上天选的，婆婆希望你再坚持一下，等事情结束后，带着妹妹一起回家。”

　　扶一向昭游告了七天的假，带着渚华、陪着婆婆去见婆婆以前的朋友，又在辉煌殿堂里的高位者，也有隐匿山水间的雅士。最后一天回到了巫医族，没有去华雪峰，而是去了小时候住的屋子。幸而是须臾第一女医的旧屋，也被好好的保留下来。文茵一脉与巫医族正脉的纠葛很深，至少在文茵那一代，说是水火不相容都客气了。小一辈记不清那么多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更何况是扶一这种半道而来的人，只要是志同道合，便能成为朋友。
　　推开门，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文茵摸了摸门框，进去环顾四周，又摸了摸梳妆台，“真是和我离开的那一天一模一样。好像我又是那个响彻天下的须臾第一女医了。”说完自己又轻笑了几声。
　　“好大灰哦。”扶一捏着鼻子跟着进来，“婆婆，你在这住了多久呀？”
　　“行笄礼后我便自己住在这里，住了有好多好多年了，记不清了。走的时候，你们娘亲才到我大腿那么高。”文茵怜爱的看着两姐妹，“一转眼，小丫头的两个小丫头都这么大了。”

　　婆婆回去的那天，天气很阴，下着小雨。
　　两姐妹握着婆婆的手，眼里含泪，“婆婆，我们会照顾自己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要说的话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文茵抬手挨个抹去她们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了。日出的时候，西边也有醉人的美景，我在那边等你们。扶一，带着妹妹平安回来。”
　　扶一哭着点点头。文茵结了印，片刻便不见踪影，扶一不自禁的往前迈了一步。
　　“姐姐……”渚华拉着扶一的衣角，回头，看到昭游站在门口，“殿下。”
　　扶一闻言回头，“殿下，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一起吗？”
　　“娘娘让我来接你们，走吧。”

　　一路上，扶一不发一语，渚华也抱着扶一的手臂，靠在扶一的肩上，低声啜泣，累了就睡过去了。

　　以后啊，这漫漫长路，还好我们可以彼此相伴，相互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