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北南》温南渡

6、第五章 穆氏琯竹

　　/穆氏琯竹

　　8月28号，一中高一年级正式开始军训。纪栾一早便收拾齐整出了门。

　　从大院出来走不久就是公交站台，每天早上六点四十五都有一班公交车到一中。

　　坐这班公交的人少，纪栾轻轻松松上了公交车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走马观花的看着窗外的景象。

　　车窗外的天泛着蓝色，在阳光反射下像是洗过一样。纪栾眯着眼看着不断向后消失的建筑，心情颇好。

　　下车后纪栾在学校旁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刚出来就和一旁冲过来的女生撞在一起，冲力太大，她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手里的矿泉水也滑出去滚了老远。

　　“呀，对不起！对不起！没撞到你吧？”女生跑过去把矿泉水捡回来递给纪栾，紧张地询问纪栾有没有事。

　　纪栾把短发别至耳后，抬眼发现那女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训服，原来也是高一新生，她微微一笑，摇摇头，“我没事。”

　　女生拍拍心口，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快迟到了，先走了啊！”

　　话落女生掉头就往学校里跑。

　　纪栾看了眼手上的表，神色一变，抬脚也跟着跑起来，她也快迟到了。

　　一路狂奔，幸好纪栾的教室就在二楼，再高一层的话就真的得迟到了。

　　靠前边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教室里闹哄哄的，刚认识的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纪栾性子向来慢热，一进来就感到有些不适应，手紧了紧书包带，几步走到后排，见窗边的位置还有一个空位，也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做下去。

　　纪栾前脚刚进教室找了位置坐下后脚班主任就来了。也算她幸运赶在了前面没迟到。

　　班主任是个中年大叔，挺着一个像是妇人怀孕四个月的啤酒肚，手里还端了一杯枸杞菊花茶，站在讲台上巡视一圈，咳了两声，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看着倒是极温和，并且一副易相处的模样，纪栾舔舔唇，把肩上的书包放下来搁进桌肚里。

　　班主任点点头，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始宣布一天的安排，最后才道：“我们军训从九点开始，现在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你们就先上会儿自习啊。”

　　还好带了英语习题，纪栾从包里拿出来，反正时间还长，先写两篇阅读理解好了。

　　穆琯竹低头鼓捣着昨晚穆琯綦给的MP4，等弄得没了兴趣才支着下巴抬头瞧向班上，绝大多数的同学都在悄咪咪地交谈着，只有极少数的人在认真的看书。

　　她甚觉无趣地咂咂嘴，看向自己的同桌儿，啧，居然在写她最讨厌的英语。

　　穆琯竹瞧着同桌儿很有速度的就做完了一页阅读理解，咂舌，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一个学霸同桌儿，真是有点压力大。

　　穆琯竹移开目光，看向同桌儿的脸，一头短发绑做半丸子头，额前细碎刘海垂下，巴掌的大脸白白嫩嫩的，半敛着的一双眼睛也是水水润润的，倒是个十足的小美女。瞧着不像是B市本地人，她们北方可很少有这么水灵灵的姑娘。

　　穆琯竹盯着纪栾多看了几眼，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穆琯竹敲敲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在哪里见过！

　　“诶。”她抬手碰了纪栾手肘两下，纪栾疑惑，扭头，啊了一声，穆琯竹抬手将食指搁在嘴唇上，示意她小点声。

　　“是你啊。真巧。”纪栾认出她是刚才在门口撞上的女生，压低声音和她打招呼。

　　真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是在一个班。

　　穆琯竹眨眨眼，抬手掩着嘴巴，小声道：“刚才撞了你怪不好意思的啊！”

　　纪栾一愣，没想到她还和自己道歉，微微一笑：“没事的。”顿了顿，她又道：“我叫纪栾。纪晓岚的纪，栾树的栾。你可以叫我阿栾，或者小栾都行。”

　　“我叫穆琯竹。”穆琯竹眉眼弯弯，热情地介绍自己，最后添了一句： “千万别叫我阿竹或者小竹。”

　　纪栾不解，问：“为什么？”

　　“阿竹阿竹，多像阿猪啊！”穆琯竹解释，脸上一脸嫌弃。

　　纪栾忍俊不禁，听她这么一说倒觉得穆琯竹还真有点像粉嫩的小猪仔，脸上肉嘟嘟的，还透着粉。

　　“不许笑。”穆琯竹佯装呵斥，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英语练习册，“快写你的英语吧。”

　　九点一到，班主任就领着班上的同学往操场走。

　　各班学生都排成两列，有秩序地前往操场，一时间林荫道上挤满了人，抬眼望去，全是乌泱泱的一片，耳边夹杂着的全是闹哄哄的交谈声。

　　穆琯竹亲昵地挽着纪栾的手，俩人并肩往前走，纪栾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穆琯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穆琯竹的初中同学都没有和她在一个班，而纪栾又是穆琯竹上高中来认识的第一个人，自然而然地要和她亲近些。

　　到了操场，各班找到位置列队站好，然后主持人上台宣讲，再然后便是校长和一系列学校领导上台讲话。

　　校长一身正装，站在旗台上侃侃而谈，说的大都是些关于青少年学生要懂得适当运动，锻炼身体，不然就没有革命的本钱云云。穆琯竹听得直打哈欠，眼泪汪汪地看着纪栾：“阿栾呀，我打个盹儿，你给我盯着点，一会儿要开始了叫醒我。”

　　穆琯竹昨晚因为见到自个儿未来亲嫂子太激动了，晚上老半夜都没睡着，等终于睡着了一睁眼就是早上了。

　　睁眼前她正在做美梦，没想下一刻就被她哥穆琯綦一个敲门然后叫她起床给整没了，一路冲到学校撑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

　　纪栾点点头。

　　穆琯竹也不见外，大大咧咧地把头搁在纪栾的肩上，阖上眼就开始睡。

　　九点多的太阳已经很晒了，太阳慢慢升上来，金色的阳光越过前排的人撒下来，纪栾怕穆琯竹觉得刺眼，还抬手替她遮了阳光。

　　眼前的光线变暗，穆琯竹嘴角上扬，蹭了蹭纪栾的耳朵：“好阿栾，你真好！”

　　开场白在半个小时以后结束，各班正式分场地进行训练。

　　纪栾在的三班整队比较慢，等纪栾和穆琯竹一起站在队伍第二排中间的时候，有些班的教官已经开始训练了。

　　扎马步，站军姿，踢正步，列方阵，都是些最基本的形式。

　　只是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小伙子，才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已经累得耷拉着头。

　　日头也渐渐上来，温度攀升，教官瞅了瞅行列里的状态，大发慈悲，找了个阴凉地儿让学生们坐下来休息。

　　学生会的人搬了水过来发放，纪栾早都渴地嗓子冒烟了，拿了水咕嘟咕嘟几口就去了一大半。

　　“顶着这大太阳训练，真是要命！”穆琯竹在地上捡了两片落叶摇了摇，试图借点风凉快一下。
　　纪栾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看远处操场上还在训练的班级，“我们还好在已经休息了，有的班还在训练呢！”

　　穆琯竹打了个哈欠，嘴里抱怨了一会儿，看到坐在那头的教官，凑过去，悄声说：“还别说，我们教官还小帅小帅的。”

　　顺着穆琯竹的手指看去，教官正坐在队伍尽头处，和一旁的几个女生说着话，似乎是个有趣的话题，引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教官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寸头，看起来很精神。军绿色的衬衣，袖子挽至臂弯，露出小麦色的一截儿小臂，透出一股健康之色。

　　一中给她们请的教官都是从部队里来的正儿八经的军人，个个眉宇轩昂，一看就心生崇敬。

　　纪栾蓦地想到她那便宜小叔，要是季脩梵当初进了部队，会不会他也应该是这样的样子？纪栾在脑袋里脑补了一番，不太能想出季脩梵穿着军装的样子。蓦地她笑了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好笑，为什么非要把他拿来作对比呢，反正不管怎样季脩梵总是会在人群里闪光的啊。

　　“是挺帅的。”良久纪栾低声道。

　　穆琯竹贼笑，靠在纪栾身上，“是吧？”扭头，“不过这教官，嗯，比起我认识的一位兵哥哥，还是差得远。”

　　“兵哥哥？你哥是部队的？”纪栾侧头问她。

　　“啊，是我哥的好哥们儿啦，不过我和他关系也不错。”穆琯竹解释，“那位哥哥倒是真的很帅呢！有机会给你看照片。”

　　纪栾点头：“嗯。”

　　——

　　休息完之后又接着训练了半个小时，之后便解散各自去食堂吃饭。

　　因为是军训，学校特意给新生安排了早中晚饭，免费的敞开肚子的吃，凭借一身军训的迷彩服到食堂窗口排队就可以打饭。

　　穆琯竹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纪栾悄咪咪地从兜里掏了两块饼干给她让她垫了垫肚子，不然还不能熬到结束。

　　听见自行解散四个字，穆琯竹就拉着纪栾迈开腿使劲儿往食堂冲。

　　一路披荆斩棘，到食堂的时候纪栾和穆琯竹竟然还是前排。

　　很快就打了饭，两人端着餐盘找了座位坐下。

　　陆续而来的学生挤满整个食堂一楼，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军绿色的衣服和乌泱泱的人头。一时间滚烫的热气充斥在食堂，穆琯竹吃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爆粗口，怒骂：“学校也真是，明明二楼也可以吃饭，偏让我们新生在一楼挤！”扭头一看，长长的队伍伴着攒动的人群，喟叹：“还好我拉着你跑在前边，不然啊我们也跟他们一样排队疯挤。”

　　纪栾抬头看向那头，才发现队伍已经排到过道里，暗暗庆幸，顺势表扬穆琯竹：“还好有你。”

　　穆琯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整个人洋洋得意，埋头舀了两勺饭菜喂嘴里，还止不住地说：“我听人说二楼都是留给高三补课的师兄师姐吃饭的，但是有的高三师兄师姐借了高一同学的军训服混到一楼来吃混吃混喝。”

　　“还可以这样？”像这样的奇葩都有？纪栾暗自吐槽。

　　“是我也这样。”穆琯竹从纪栾餐盘里挖走一勺肉丝，撇撇嘴，“不吃白不吃。”

　　何况一楼的军训餐实际上是非常不错的，荤素搭配还很有营养价值，自然是会有很多人会有想法混下来吃饭的。

　　“……”纪栾暗暗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