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北南》温南渡

5、第四章 无人能及

　　/无人能及

　　军训前一天冉思带着纪栾去一中报道，听班主任交代了一些基本事宜，然后又去领了军训服和饭卡。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太阳挂在高空中，火辣辣的。

　　纪栾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确实是个好天气。她现在只祈祷着明天以及接下来的一周会凉快一点。

　　冉思给纪栾拿着军训服，也看了眼头上的大太阳，道：“还好那天你和阿槿一起去商场里买了足够的防晒和补水的水乳，赶明儿你都给用上，别到时候晒伤了。”

　　肖槿的话蓦地在纪栾耳边回响，纪栾浑身一抖，看来还真是她太年轻。

　　纪栾点点头，“我会多涂点防晒避免晒伤的。”说着她又顿了顿，有些疑惑：“阿槿姐姐今年是大四？”

　　一中除了高三应届生需要提前返校补习以备高考，只有高一需要提前到校军训，高二年纪正常时间报道。

　　这个时间段高三年级还在上课，林荫道上来来往往全是高一新生，一个个都是满脸笑容，充满对新生活的向往。

　　冉思撑着伞，往纪栾那边倾斜，避免让她被晒，“嗯。今年就该开始实习了。”

　　肖槿前几天便先回校了，说是要准备找工作实习。

　　“小叔和阿槿姐姐年龄差不多，可是两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纪栾疑惑。

　　很早之前纪栾就有想过这个问题，嘉樾这几年发展势头不错，旗下艺人个个有实力，就是嘉樾出品和制作的影视剧也是在业内有一席之地的，公司再过两年就可以上市，而只比季脩梵大了一岁的肖槿还在上课找工作实习，她实在有点想不通。

　　“阿梵在学习上向来比常人突出，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上大学，自然事事都要比阿槿他们要快一步的。”冉思当初也是对季脩梵的这份天赋感到惊讶，听见纪栾问起便耐心地解释，“你小叔可厉害着呢！”

　　季脩梵打小就聪明，别人十七八岁的年纪才上高中，他已经跳级拿了国内一流大学的本科学位，之后又去美国读研学习，一路披荆斩棘下来，早早完成了别人还没完成的事情。

　　十七岁大学毕业就创立嘉樾，后又在美国一边学习一边照管公司，十九岁学成归来，而嘉樾发展势头也愈好，也算得上少年有成。

　　纪栾不敢置信。

　　和季脩梵前前后后接触了几次，知道他优秀，却不想他竟是如此优秀。

　　“小叔……真厉害……”纪栾半晌憋出一句赞美，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季脩梵了。

　　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词穷……主要还是季脩梵实在太厉害，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学霸啊。

　　“是啊。”出了校门，王叔已经等在外边，冉思打开车门让纪栾进去，等坐好冉思又缓缓道：“你爷爷以前本来打算让你小叔进部队的，结果你小叔不听，偏要自己创业，把你爷爷气得直接上手打了两手掌都不见你小叔松口。后来你爷爷冻结了他的银行卡，心想着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总归没法儿。没想你小叔就跟人借钱，东拼西凑成立现在的嘉樾，如今嘉樾发展越来越好，老爷子实在没办法这几年才渐渐松了口随他去折腾了。”

　　季脩梵为什么会不愿意进部队这事儿大概得从老爷子把人带进部队待了两个月说起。

　　季脩梵出生的时候季老爷子还在部队，季家夫人陈氏九死一生将这宝贝疙瘩老三生下来，伤了身子，加上年轻时候也是在部队里摸爬打滚的人，没少受伤；后来和季英澜结婚后便一心一意退下来，老爷子在前面她就在后面安心抚养三个孩子、料理大院里的大小事务，日积月累到底还是伤及根本，季脩梵四岁那年陈氏到底是没撑下去撒手人寰留下幼子。

　　老爷子大半辈子都是在部队里混出来的，发妻离世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后来终于振作起来，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团子季脩梵，心下顿生悲凉，将季脩梵交给凌姨便又回了部队，只是逢年过节倒是都回来陪着老三。

　　因着自幼丧母的原因，老爷子一直没忍心将他带进部队去，季脩梵的同年比之大哥季子澜不知道是快乐了多少倍。

　　季脩梵虽是要比辛亦那伙儿小个几岁，但是架不住人太聪明，又是有胆量的，和辛亦那混小子在大院里干了一架之后收了辛亦做小弟，之后几年便成天伙同着辛亦还有肖家的掌上明珠肖槿凑一块儿，伙同着大院里的其他小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今天看谁不爽，明儿指定要带着辛亦一起去收拾一通心里头才高兴的。

　　告别快乐的童年，季脩梵第一次进部队是十岁那年老爷子从部队回来，恰好遇上被季脩梵欺负的一小子的妈妈找上门来非要凌姨给个说法。

　　老爷子刚到家就看人小子脸被揍得青红紫绿，俩大眼睛里还含着一汪水泡泡，季英澜两眼儿一抹黑，一铁血男人好声好气和人道了歉将人送走后，第二天就把季脩梵领进了部队扔给了手下的副将说是要把这小子身上的反骨挑一挑。

　　季脩梵在部队待了两个月，从营里回来大院时，人蹿高了一个头，也黑了不少，身子骨儿比去之前也强健了不少，辛亦看到季脩梵哈哈大笑对他好一通嘲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辛亦的嘲笑还是因为季脩梵在部队里觉得不爽利，回来以后也不爱和辛亦他们一块儿上蹿下跳，人也沉默了不少，整日在书房不是看书写作业就是拆模型，把凌姨吓得以为孩子是病了还打算要带着去看医生。

　　最后医生倒是没看成，但季脩梵跳级上学的事情倒是在大院里传开了，大院里的老爷子们瞧见了都说是季英澜给带部队去了两个月给训开窍了。

　　季英澜还真信以为然，还以为是自己这个儿子训开窍了知道学乖了，知道学习不和人打架斗殴了。

　　直到季脩梵大学毕业那年要闹着成立公司，季英澜才知道，这哪里是训开窍了，合着是一早就打算远离部队一辈子不再踏进去了。

　　老爷子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一家子都是从部队出来的，哪里能同意季脩梵就这么跑去创业，还是开娱乐公司，一个狠心便断了季脩梵的经济来源，心想没钱你可没办法创业了吧。

　　没想季家三少山人自有妙计，从辛亦和几个朋友那里东拼西凑再加上自己这几年写程序赚的钱，愣是把嘉樾给成立了。

　　纪栾听得目瞪口呆，如何也没想到季脩梵竟是有如此传奇的故事的人。

　　大概更惊讶的是季脩梵现在看着一副散漫随意的样子，站在面前只会觉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没成想小时候竟也是一个混世魔王。

　　纪栾咂舌，惊讶一番也不觉得奇怪了，到底生在军人世家，即使没有入伍从军，到底也是有军人身上的硬气和果断的，更何况一个大院里都是些混小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凑在一块儿也难免。

　　冉思看向她，轻笑，“你小叔和你年纪差得不多，该是聊得来的。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会，尽管去请教他。”

　　纪栾点点头，余光瞥见车外摇过的景象，压下心间的震惊，低声问：“冉姨，我想上课就坐公交去学校，不让王叔送我可以吗？”

　　在前头开车的王叔听见，看向后视镜，戏谑：“怎么？阿栾嫌弃我车技不好啊？”

　　王叔是专门负责老爷子出行的，在季家工作了十几年，哪里会车技不好，纪栾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解释：“不是，坐车去上课太扎眼了……”

　　冉思替她把军训服放到书包里，知道小姑娘心思，不想招摇过市，也不勉强爽快地答应：“也行，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不勉强，只是你上下课注意安全。”

　　得到冉思的许可，纪栾眉眼弯弯，甜甜地道谢：“谢谢冉姨。”

　　冉思抬手摸摸她的头，短发从指尖滑过：“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好大学，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说到这点，冉思看向她，“我们阿栾有没有想要去的大学呢？”

　　纪栾眼底闪着光芒，她点点头，从很早以前就想要去的大学，从前住在叶建平家里觉得好遥远，如今来了B市，倒觉得不管是在距离和心理上，都近了许多。

　　——

　　季英澜坐在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一个人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如何走。

　　听见外头的动静，季英澜抬眼看到车子开进来，纪栾一下车便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纪栾拎着书包一路小跑过去，在季英澜腿边蹲下，“爷爷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啊？”季英澜嗔怪。

　　纪栾笑，摸摸鼻子，撒娇：“没有，我以为爷爷有什么事要同我讲嘛。”

　　“来，陪我下棋。”季英澜转身，指着布好的棋盘，示意纪栾坐过来。

　　家里凌姨不会下棋，季脩梵也不在，所以也就纪栾可以和他过两局。

　　纪栾坐下，看了眼后把炮往前进了两步，等着季英澜走。

　　“你姑姑刚才来电话说阿远今年不在一中上课了，我原本还说你俩一起好有个照应的，他倒好，一溜去了C市。”

　　季子瑜在家排行老二，嫁到周家以后生了周远，和纪栾同岁，也上高一。

　　之前倒是和周远见过几次，高高瘦瘦的一帅小伙儿，人也阳光，不是什么内敛性子。什么都不爱偏偏就爱打游戏，开口闭口都是最近在玩的手游，按季子瑜的话来说就是玩物丧志。不过对纪栾倒是挺好的，不打游戏的时候都带着她出去吃好吃的和玩好玩的。

　　纪栾一顿，问：“为什么突然就去了C市？”

　　季英澜推了推老花眼镜，一边思量着怎么走最好一边道：“你姑姑前几天不让他玩游戏，还发狠收了他的游戏机和手办，那混小子就和你姑姑吵了一架，闹着不在B市上课，要去C市他奶奶家。可把你姑姑气惨了。”

　　周家原在C市，后来周爸到B市来发展，成立公司有了自己的事业，便在B市定居。只是老母亲觉得落叶始终要归根，就一直留在C市没过来和儿子儿媳住。

　　“周远那小子先斩后奏，收拾了东西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就偷偷跑去了C市，还怕他妈不答应，去找你小叔当救兵。”季英澜把纪栾的象给吃掉，“你小叔还帮着他说话，愣是把你姑姑那火爆脾气给说服了。两个人真是要上天！”

　　季脩梵和周远关系本就好，周远一被收了游戏机和手办就首先在他面前诉苦，还死皮赖脸要他答应帮着劝季子瑜，季脩梵一个心软就答应了。

　　“总归是要回来的，不会就在C市长根的。”纪栾支着下巴，手指摩挲着手上的象棋，“过年就回来了，爷爷别着急啊！等他回来我们再收拾他！”

　　季英澜觑了眼小姑娘，哈哈大笑，“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