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录》周梓川

24、魔国门主—敖烬（23）

　　长生三人将鲤鱼仙倌送回鲤鱼洞府，换得了三枚银光闪闪的鱼鳞。

　　临走时，三人跟鲤鱼仙倌打招呼，但老爷子只能听清长生说的话，嘴里亲亲热热叫着的都是小长生，漂亮小妮子，任谁都拦不住。

　　长生秉承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强忍着不发火，出了鲤鱼仙府便一路赶回华清天君府，哪知此时的华清府不仅锁依旧落着，连原本守着的少年仙倌也不见了，唯独那颗燃尽的蜡烛耷拉着满地蜡油。

　　火焰消失殆尽的一刻，自余烬里飞出另一张笺纸，飘落至长生手中：尔等收到此信时，代表考核通过，即刻前往断崖山接受最后一重考核。

　　“上面怎么说的？”毕节和二葵见到有笺纸飞到长生手中，立马凑上前来。

　　“上面说，考验通过，让我们即刻前往断崖山。”

　　此言一出，沉重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三人面前，但比起毕节和二葵的担忧和恐惧，长生便显得正常许多。

　　“左右以后要在九重天各处行走，难免不会碰到断崖山的人，现在就怂了，以后怎么办？”

　　“走吧！”毕节听了长生的话，勉强算是稳住了心神，连同一旁的二葵也点了点头，道“反正在断崖山闹出名堂的是长生哥哥，有他打头阵，我们也不用怕！”

　　“这话……倒也在理”毕节微不自然退后两步，正好和二葵站在一处。

　　“你们……”

　　两个落井下石的混蛋

　　长生气的甩开大步朝着断崖山的方向走去，毕节和二葵忙不迭紧随其后。

　　“别跟着我！”

　　一声惊吼震醒了尚且打着瞌睡的日月星君，也提醒了他改轮换日月方位了。

　　夜色渐浓之时，他们来到断崖山山脚的擎天石门前。

　　上次长生来到断崖山，全程都被烛操控着心神，对这个地方并未任何印象。

　　只是，终年悬于苍穹之上的天雷如蛰伏云中的巨龙般吞吐着低吼与闷响，强大的压迫与灵力禁制充斥于空气中的每一处。

　　长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扣响石门上龙纹铺首衔环。

　　随着三声扣响，沉重而高耸的石门自内而外缓缓打开，门后无一人等待他们，唯有那条靠近千丈断崖，一路蜿蜒直通峰顶云楼的长石阶梯。他们拾阶而上，攀爬良久，终于到达了一方开阔之处，直至此处，视野随空间而变得开阔。

　　不久之前的沐花礼云楼被开辟成横纵各百余丈的广场，若立于山巅望去，可知这云楼乃是由断崖山北峰横刀削下而成，邢王殿立于云楼之上，攀援高耸，巍峨肃穆。

　　此时，历经前两场考核“幸存下来”的各重天仙童俱聚于此，看样子长生三人已然是最晚来的一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不是那个……”

　　“对对，就是他！”

　　“我就说哦他会来吧！”

　　议论声像是滚开的水，缓慢的沸腾，冒着烟，你不靠近，也能感受到热气。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长生心里自嘲的笑笑，离着老远看见了谷芃芃和他手下的一伙人，正巧他们也看到了长生。两下相望，一方尿遁。

　　“这……我是对他做了什么？怎么感觉见了我像是撞了鬼？”

　　二葵和毕节回忆了下被烛控制时长生惩罚谷芃芃的样子，心中同时得出结论：那比鬼更可怕。

　　广场上的喧闹声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压制住，只见邢王殿青铜镶金的巨石拱门缓缓被推开。打扮成同一模样的黑衣侍从三列两排的鱼贯而出，自他们手中举起的长枪里飞出数方铁索，铁索迸发犹如万箭齐发，自断崖山邢王殿前跨越整个山崖落于南侧山峰之间。山间的云雾散去，这才让众人得以看清，原来每两枚铁索之间便有一巨型神鼓立于其间。

　　敖霜隐匿在云楼的最高处，那是比邢王殿还要高的地方，自那望下去，广场上的人都入蝼蚁般大小，怎奈神仙目下，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今日的心情仿佛很好，着了件青绿长衫，连头发都没有挽起来，松松垮垮用根茶靡编成的花钿固定着。

　　“花神府传来的消息可真？”

　　一直伺候敖霜的黑衣侍从颔首，“确认无误。”

　　“她一早就该知道了，为何现在才说？”

　　“大人说了，有用的要留到最后，她说，您会知道怎么办。”

　　敖霜不屑一笑，殷红的指甲勾住黑衣的下巴，“她不过是个魔族妖孽，你不必那般尊重她。”

　　“是，属下知道。”黑衣强装镇定，“该做好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您且看着就行。”

　　“很好。”敖霜蹙眉翻了个身，“风息呢？”

　　“少爷也去准备考核了。”黑衣恭顺道。

　　“嗯，那孩子最近……”敖霜索性摇了摇头从长椅上起身，云窈移步崖边，欣赏着她精心安排的场面。

　　“敖霜天君府的考核方式只有一种，所有在前两轮考核中幸存下来的百名各府仙童，分别以铁索为援，越过断崖山飞向神鼓，并击响神鼓，方可算考核完成。”

　　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已然被吓坏了，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宣读考核方式的人见此情景，又继续说道，“此次考核过程中，可以打斗，明面上的招式和暗地里的手段概不限制，唯有取得成功为最终目的，因打斗或自身能力不足而掉落山崖者，将被视为丧失考核资格。时间为半柱香，若放弃可现在提出，若无异议，考核开始。”

　　广场上依旧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从谁开始，先举起了手，紧接着陆续也有人举起手来，直到平息后，广场之上，只剩下不到七十人。

　　二葵望着横亘在两峰之间的铁索，和铁索之下深不见底的山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长生看出了他眼中的惧意，“二葵，你若怕便选择退出。”

　　二葵心下纠结了一番，才慢慢伸出手，“我退出！”

　　他不舍得看着毕节和长生，“两位哥哥，务必要通过考核！”

　　长生点了点头，却见一旁的毕节虽然看着有些害怕，但还是握紧拳头咬牙坚持。

　　“考核，现在开始！”

　　声音在断崖山回响，长生一把捞起毕节，两人运足灵力腾空而起，分别朝两根挨在一起铁索飞去，长生想着，一旦毕节力有不支，亦或者被人攻击，他也可看准时机解救毕节。

　　铁索粗糙，握在手中不断摩擦着掌心肌肤，还未行至多少便刺的手掌血流不止。长生拼命忍住疼痛，却见身后不断有人追来，她轻巧的一个弹跳躲避开那人手中的长剑攻击，翻身跃到绳索之上，足下用力一踩，整个铁索随着他的灵力而不算震颤，长生在空中盘旋一圈重新落在铁索上，而刚刚攻击他的人早已掉落山谷之中。

　　一声凄厉的叫喊逐渐消失之际，两名黑衣侍从飞入山崖将他救出，宣读着随即宣布他比赛失败。

　　“呸，没安好心，活该！”

　　长生重新握住铁索，却见一旁不知何时吊挂着紫衣少年，只是这奇怪的姿势让他一时也难以辨认出是谁。

　　“我们又见面了，漂亮东西！”

　　“漂你丫个头！”长生见过截胡的，见过拦路的，没见过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公然调戏良家妇男的，灵力化作飞到刺了过去，差点命中那少年的万千子孙之处。

　　长生懒得理他是否成为公公，飞速朝神鼓的方向滑了过去，旁边又传来聒噪的声音。

　　“哎你这家伙怎么这般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在考场上帮你，你可交的是白卷！”

　　“是你帮了我？”长生略微一想，这才想起他是谁，“断崖山，风息？”

　　“正是在下，漂亮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长生说着猛然加快了速度，将风息抛诸脑后“叫你亲爹！”

　　身后再也没有风息吵闹的声音出现，长生满意的很，侧头看向毕节的方向，见他那一条铁索没有旁人，而他虽然攀着吃力，却也还能保证自己不摔下去，照这样子不出意外，必然能完成考核。

　　不知不觉间，他们穿越到断崖山的正中央，下面是万丈悬崖，铁索周围漂浮着浓密的云雾，叫人根本分辨不出前后左右的方向。突然间，头顶传来惊雷怒号，数道云雷一齐劈向铁索，宣读者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考核之中，险象环生，此为天雷之劫，过得过不得，全看你们的本事。”

　　这敖霜天君摆了明的想难为他们！长生如今感叹，言尺和华清的考核方式简直简单的人神共愤，比起这位比母老虎还可怕的母龙来说，他们的形象都是发了光一般的高大。

　　惊雷覆上铁索，与其融为一体，长生驱动体内的火之源与其力量相抗衡，渐渐地，从手臂传往全身的痛感逐渐消失。

　　这断崖山天雷相传是为了惩罚魔族而设立的刑罚，对于神族而言虽会吃些苦头，却也不伤大雅。正在这时，毕节的惨叫声从一旁传来，长生暗叫一声不好，冲着他的方向飞身而去，果然见他跌落向悬崖深处。长生微一用力，终于赶上了。

　　他用手扯住毕节，问，“还有力气么？”

　　毕节手上的伤口不忍直视，全身也被雷伤覆盖，长生一只手环住毕节的腰，另一只手伸向他所在的铁索，只是这样一来，体内的火之源更为汹涌，□□可感的温度自长生身上发出。

　　终于，雷电褪去，长生顺势将比毕节倒挂在铁索上，用力一推。“抓稳了！”他急声叮嘱道，随即攀向自己所在的铁索，但却没有想到，完完全玩扑了个空。

　　他的身体朝着断崖山深处坠下，无论他如何催动灵力向上飞，但就是不行。

　　问题并不是出现在他自己的身上。

　　这风不对劲！

　　长生很快察觉出来，他处于断崖山谷的风暴眼之中，这种风暴眼极容易形成，或许是灵力交错繁杂因而催生了风暴眼，正好被倒霉的他掉了进去。一旦陷落其中，哪怕全身神力，都不知道该往何处使。

　　此时千丈之上的云楼崖梯旁，敖霜满意的饮下手中佳酿，“嗯，果然是场好戏，不过，还没完呢！”她虚手在空气中一挥，看似平常，但断崖山底所有悬浮的监狱竟然无端的开了几间，数只妖怪趁机飞身而出，朝着位于风暴眼之中的长生攻去，长生并未有所察觉，而妖怪来势汹汹，竟从五处困住他所有退路，去其性命之意，昭然若揭，不像是考核，倒像是借生事。

　　等长生发现这五位爷的时候，风暴眼已经渐渐散去，而他陷入了比风暴眼更为可怕的麻烦之中。关键时刻，长生急中生智，看似攻击左路，临到近旁却虚晃一枪改攻右路，同样的套路反复使用多次依旧屡试不爽。

　　原来他是吃准了这些妖怪并无智慧，趁着他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寻得了一丝逃出的缝隙，驱动全身灵力向上飞去。五只妖怪发现不对，齐齐飞了上去，长生的灵力不必断崖山的妖怪，眼见要被追上之时，一条紫色巨龙破云而出，用蛮力撞开妖魔，又将长生驼在身上，向铁索的方向飞去。长生终于有空档可以动手了。

　　他用灵力幻化出长剑，翻花之手绕于剑鞘周身，形成了新的风暴眼，风暴眼正好落在五只妖怪追杀的必经之路上。于是，一击即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够漂亮啊！”紫龙开口说话，还是那个名叫风息的少声音。

　　“不，刚才那个风暴眼可不是他们搞出来的！”长生否认，又复问道：“你是断崖山的人，这途中阻碍，除了天雷，难道还能私放牢狱中的妖魔吗？”

　　“当然不能，不过那些是为了考核而事先放进去的低级妖怪吧，毕竟断崖山几千个牢狱，并不是住满了的！”

　　“不对劲不对劲，那五只妖怪，绝对不是什么低级妖怪。”长生嘀嘀咕咕时却发现系在手腕上的丝帛不见了，他尚且来不及寻找就已然到了铁索近旁，云雾散去，长生顺势握住铁索。紫龙化为少年风息顺势回到一旁的铁索上。

　　“谢啦，风息。

　　“小事，不过你要真的谢我，不如……”

　　“冲啊！”长生运足灵力加速向前飞去，再次将企图鼓噪的风息身后。眼见神鼓离他越来越近，长生右手汇聚灵力鼓槌，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重重敲击上去。

　　洪亮而悠远的鼓声率先在断崖山南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