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流照君》慕残雪

9、桃之夭夭

　　6点刚到，拉开沉睡了一夜的窗帘，由近到远都是一片茫茫夜色。浓雾仿佛给这广阔的黑夜武装上了一层层阻隔的纱，傲娇地拒人于几米之外。封闭了许久的大脑仿佛并不想马上工作，借着四肢传来一阵阵诱人的困意，好像睡个回笼觉，这该死的冬天。此刻夜枫无不羡慕起冬眠着的家伙们，比如青蛙，蛇等等。。。。。
　　脑中回路几班，终于作为人的尊严驱使着懒散的身躯一项项工作着，穿衣，刷牙，洗脸。。。。犹如流水线般一步步逐一呆板地完成。谢天谢地，终于到了出门之时，穿上素白的帆布鞋，身体仿佛钟表上过了发条，随意地单肩背包，出门的心情貌似不错。
　　通往学校的路总是那么的枯燥，就像知晓目的地的列车，并无一丝的新鲜感。除了陌生地几声吆喝，为了生计，摊贩了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人人都不容易，只是不清楚罢了。清枫总是能把一件乏味的事情强行变有趣，于是乎他放着几米宽的大道不走，左摇右摆地踩着路旁花坛的边沿砖，“天才”般地把走三步的时间等同了走一步，美其名曰“锻炼小脑”。
　　终于，不出所料的被门卫强硬地拦在了冷冰冰的铁门之外，迟到的学生依稀几个，不巧他幸运地中奖了。远处走来学生会的人，奇了，梦舒和清枫必定是前世有缘，不然何以如此巧合？领头的俨然便是笑语嫣然的梦舒姑娘，她远远走来，笑意越发灿烂。就差脸上刻上一个笑字了，同行人都看着清枫，轻轻窃笑。路人皆是喜欢看热闹，门卫也不例外，正抱着手一副顺其自然惬意的样子。
　　“哎哟，惨了，怎么又是她！”清枫把脑子一拍，女人最是喜欢记仇，古人常言“宁可战场征战前万场，莫拈女子身前一寸香。”如果待在此处，这番磨难怕是逃不掉了，清枫索性抓起背包就往校外狂奔。“嘻嘻，惹不起？躲得起”，撒跑的清枫还不忘回头一望。
　　“奇了，这女孩莫是傻了吧？这次居然没追出来。”一头雾水的清枫慢慢停下来，疑惑地远远望向少女的脸，刚才还笑着现在平静的可怕“不好！”少女缓缓提起手中纤细的中性笔，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清枫飞速往回跑，惨了，这个迟到若是记上去，我爷爷的孙子的求学之路怕是要断送在这里了。
　　“梦舒，你！你！怎么能这样啊，这点小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背着一个处分呢”清枫气喘吁吁的盯着梦舒，话语中着急带着点幽怨。
　　梦舒缓缓停下笔，抬起头，白了清枫一眼，不语，缓缓向校园深处走去。看着梦舒越走越远，清枫心里万分着急，眼神中种满了担忧，脑中无数个想法飞过，终归无计。
　　清枫非常难受地顺了顺心情，望了望远处渐渐远去的少女，又望了望面前一夫当关之势的大叔，眼珠几番转动，计上心来，有了。。。。。
　　冬日淡淡照射下，校园慵懒的露出半边身子，另一半深深的埋在山影中，并不怎么想起床。清枫悄悄的沿着围墙轻轻趟过阴凉，背向太阳好做事。3米高的围墙规规矩矩的围着校园，与外界冷漠的隔开，自成一片寂静之地。熙熙攘攘几只麻雀飞过，不敢在枝头停留，恶作剧般留下几声叫，拨动几圈涟漪，转眼又静了。
　　清枫很自然的绕了半圈校园，停在了学校后门的铁门处。后门铁门比前门高上几分，门下半部分没做横杆，想要攀爬起脚便需要1米半，抵得上寻常高中生肩头高度了，学校便没有设置一门卫。更何况里面便是足球场了，要想走进校园还有一道紧锁的铁门，门口便是学生会值班室了。出来容易，想翻墙进去？可难咯。
　　清枫打量着3米高的铁门，对着门邪魅一笑，小样，就凭你也想拦住我？转身往围墙旁树林跑去，不一会儿便搬来一张一米有余的板凳，搭在地上，刷，刷，不一会儿便翻身而过，轻轻松松落在了足球场上。“小凳子啊小凳子，天仙保佑你不要被发现哦”清枫把手穿过铁门孔，移了移凳子，低头自顾自的呢喃。
　　整了整因为翻门而凌乱的校服，清枫迅速躲到墙角四处张望了许久，待到真的确定没人发现后，清枫才直着身子向校园蹑手蹑脚走去。
　　刚才门外看着青葱的草地，走进一看几尺远才稀疏几颗正冒着芽儿。一缕缕香气悠悠荡荡地从校园里，越过围墙，一层层，一阵阵，压着草儿，锁着墙儿。绕着清枫，满嘴俱是花香。二中的桃花不知怎么着，今年开得格外早，透过门缝，校园里，道路旁，就连桃花都规规矩矩地向两边盛开着，一簇簇独自害羞着，不敢争相攀比。
　　望着这些花儿，清枫不觉发了呆。想象之中，表姐最是偏爱桃花，小时候每次找她玩，也是背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时年幼，不懂事的我总是取笑她这句总是要背三遍。她总是看着我，眯着一双眼，嘴角浅浅一笑，不语书中。于是心里耻笑意更重了。随着流水，慢慢长大，已成少年的他独自翻过诗经，国风周南中的这首名歌时。还是会那么好笑，只是取笑的对象突然变成了自己。想去向她赔个不是，可是5年来，无数次工工整整地誊写好一封封信，等到折叠整齐，塞进信封，正要写个详细地址时，才明白失落的滋味。
　　天下路这么长，水这么宽，小小信封怎么才能记下她的处所。如今看着桃花，依约还是能忆起她的模样，只是印象中背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她渐渐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