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荣华难竟清梦星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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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极好，庭中正是鸟雀初啼。
林如婳一手托腮，一手提起钢笔，金属笔尖“唰唰唰”在空白的稿纸上列出张清单，努力消化现在的情况……
1.我活着，他也活着。
2.他叫轩辕墨，是个鬼仙，生前是唐朝的宫廷画师。
3.我们结了“灵契”，目前看具有通灵的作用，但我的灵魂依旧完整，由自己掌控。
4.他想……
不知为何，当她一条条将这些心中的想法写下时，心里反而觉得安静释然了许多，一切的来龙去脉也开始渐渐明朗。
从小，林如婳就偏爱用纸笔的方式来排解心中的想法。
——纸比人有耐心，可不是吗？
听身后那人浅浅的呼吸声，似乎是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放松了，安静而秀美的面孔在晨光中格外剔透，如同淡色的水墨画。
已经是上午八九点的光景，庭院中渐渐有了人声，但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的嘈杂，侧耳细听也不过数人在走动而已，送灵的吹奏班子也不曾再来。
幸好幸好……
林如婳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当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要办红白喜事，定要讲究排场热闹。请来的戏班子一旦吹起唢呐喇叭那些，就会没完没了，当真能响他个一整天的，若今天还要过来，可真是又令人头疼。
她回头望了望身后，轩辕墨睡得安宁香甜，青丝披散倾泻于枕席犹如上好的锦缎。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来。
少女叹了口气，收起刚刚那页稿纸，漫不经心地夹到日记本里。打了个哈欠，再次摊开那本厚沉沉的《5年高考·3年模拟》，继续啃昨晚没解出的函数附加题。
凝神定气，凝神定气，凝神……
拜这鬼仙大人所赐，林如婳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虽是因昨晚没睡踏实，此刻有些哈欠连连，却觉得眼下这大好春光还是不能辜负。
嗯！今天可是在古都的最后一天了，还是趁现在写完母亲布置的试卷，过会儿好溜达出去转一转老城。
大雁塔、不夜城、兵马俑啊华清宫、大唐芙蓉园……
想想这几天好不容易溜出门，都是在调查这“画中仙”的怪事，西安市里著名的景点都还没去看呢，林如婳就觉得特别委屈，特别郁闷，特别想生气——
说好的浪漫一次，梦回长安呢？！
说好的独自一人，古都游历呢？？
烟花三月，恰是古城一年好景时，窗外东风怡人，春光浪漫。
林如婳边提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边心中吐槽：罢了罢了，等我写完了这些就出门，才不管床上那个叫“松烟”还是“轩辕墨”的美人呢。
阿弥陀佛，学习要紧，月考要紧，美景也要紧~嘿嘿
不过，饶是她平心静气了半晌，写了半张卷子后，还是忍不住走神了——林如婳盯着掌心那枚银色的蝴蝶印记：这鬼仙到底为了什么，要在世间停驻千年之久呢？
画师、鬼仙、金钱、能力……
把这四样线索联系在一起，林如婳有个大胆的猜测。
先前姥爷林三绝和刘爷不辞辛苦，一直四处购置古画，应是为了得到“画中仙”的某种能力。
并且，一旦与这“画中仙”立契，定是有什么令人难以拒绝的好处，值得听闻过“画中仙”传说的人，无不心驰神往，入了魔般发疯寻找，不惜散尽千金。
但在这世上，从来不会有白来的好处。
少女的眸色转深：作为代价交换，宿主要以自身灵魂作为容器。活人身上的阳气能够供奉这位“画中仙”，因着宿主的阳气孕养，轩辕墨的元神就可不灭，千年里反复契约便能一直停驻世间，继续执笔平宣，泼墨挥毫。
听轩辕墨说，在这种灵契关系中，灵魂的掌控权仍在宿主本身，若是宿主不愿意，他失了阳气还会变为鬼身，无需烦恼。
可如果，他的修为完全恢复了了呢？
……灵魂的强弱关系，就很可能会发生变化！
她微微一笑：修成鬼仙的境界，可不仅仅是通过附身立契，就能达到的吧？
他，恐怕隐瞒了什么最重要的部分。
正当林如婳胡思乱想，身后一悠悠白影却冷不丁地飘然而至。
“想什么呢？我的主人？”
耳畔，白衣青年的气息温柔，带着淡淡的薄荷与木樨花的清香环绕而来，语气虽略带困惑，却依旧透着俊朗的笑意。
林如婳一回头，俊美的五官陡然在眼前放大，冰肌玉骨的容颜——嫩的能掐出水来。
“啊，你醒了？”她连忙收神，缩了缩脖子拉开距离。
清晨，少女未施任何粉黛，一双眸子却是极为的澄澈明净，“不对，刚刚你叫我……？”她扬起长长的睫毛，略有疑问道。
“主人，”青年的嗓音清雅磁性，慵懒中却掩不住笑意：“现在，你可是我灵魂的唯一宿主，在下还能苟活于世，也全借着姑娘方才的成全，可不是该唤声‘主人’么？”
言语间，轩辕墨一袭白衣轻裘缓带，正斜倚在窗栏前……点漆凤眸奕奕生辉，阳光透过他的指尖倾泻而下，映在那雪白衣襟间，白的清雅，白的撩人。
秀色可餐，大概也就是眼前这种场景了吧……
林如婳不禁有些心神微乱，低头去不看他。
“哗——”一声轻响，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一回头，素袍下，修长的指间却多了张写满了小字的白色稿纸。
“啊！别看！”林如婳连忙伸手去夺，脸色微红。
毕竟刚刚自己例举所写的东西，虽未明显表露心迹，但字里行间多少是质疑的意味，让鬼仙本人看到，呃……还是特别尴尬的。
先前他用着“松烟”的模样与自己接近时，倒也就是同龄少年的模样，身材略微比林如婳高不了多少；可如今恢复了真身，身姿却是更为高挑欣长了，争抢间林如婳竟是压根儿够不到他的掌心。
纸上，密密麻麻的小楷少说也有几百字，可轩辕墨却是仅仅淡色扫了眼，就看出了内容的大概。
灵光一闪，纸张便如星风般化作灰烬……
两人沉吟片刻，轩辕墨漾开一个笑容，缓缓道：“果然，你不信我。”
虽然逆着光线，他的容貌有些朦胧，可那身影依旧气势夺人，如同劈开迷雾深沉的一道光芒。
“我不是，我没有，别……”林如婳下意识就想否认三连，不过望着身前那人明亮的眸子，噎了下，想想还是作罢。
她深吸一了口气，准备解释，却不料轩辕墨先说了话。
他的身体放松靠在紫檀书几上，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任何不快。语气分外的温柔，如同春水缓缓荡漾涟漪：“婳儿，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
“……”面对着个千年鬼仙，你让我不紧张？？林如婳汗颜。
“若实在感到不适，便把在下视为寻常一授业夫子即可，”轩辕墨似乎看透了她的犹豫，温声补充道：“传习画艺，授业解惑，不僭于行，不逾于礼，姑娘何必多虑。”
“行吧，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轩辕你要老实回答。”林如婳直视他的眸子，缓缓道。
“嗯？”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道：“这一千年里，身为法力高强的鬼仙，你……有没有，杀过人？”
轩辕墨笑了，俯首低头当真思索了阵儿，然后抬眸道：“约莫没有。”
“？？！什么叫约莫……”林如婳黑线，不自觉后撤几步。
“没有。”他眼角含笑，神色倒是坦诚，自然地向少女走去。
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拂起少女的一缕秀发，轻吻于发间，薄唇嫣然却丝毫不显媚态。
漆黑的发丝，皎洁如玉的肤色，明暗交织间，只是越发觉得这人美的鲜活：肤白如雪，口若丹砂，似上好的彩墨丹青细绘而成。
林如婳有些失神，虽是仅仅触碰到发梢，却是整个人从发丝到头顶，继而所有神经脉络都有细微电流穿过般，麻酥酥的让人沉沦……
这人，当真是美极近妖。
不对！打住打住！再好看他也不是人——是鬼、鬼仙！还是千年的那种啊！！
林如婳默默在心中提醒了句“阿弥陀佛，美色误人”，一边合上试卷册，边不着痕迹讪讪移步向外……
再待下去总感觉挺危险的，小女子还是先溜为敬~！
“主人，你要去哪儿？”磁性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
“主人？？”
林如婳扶了扶额头，脚下加快脚步几乎是足下生风了。疾步跑出去一段儿，渐渐听不到轩辕墨的声音了，这才在前院里喘了口气。
“我们这是要出门么？”清朗的嗓音里透着些期待。
刚听见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便觉得大事不好，独自出行的美好计划估计是行不通了，回头一看——果真，轩辕墨正摇着玉扇，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兴致勃勃地望着自己。
林如婳扶了扶额：“吓……你怎么跟过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轩辕墨一脸无辜，委屈道：“我是鬼，又没有肉身，哪来的声音。”
“的确是……”林如婳叹了口气，尽量和善地慢慢道：“松烟，啊不——轩辕墨——轩辕画师，鬼仙大人！小女子现在想要独自出门一会儿，就半天，您老就先在这墨香斋安心赏画，放心，半天后我一定回来。”
“你要去哪儿？”他低声询道。
“恩，自然是西安当地有名的景点啊。”
“哈哈，那你可找对人了，”轩辕墨灿然一笑道：“论起这长安的风光，我这个当地的千年画灵，最是懂行了。”
眼前，白衣美人探身轻揽过少女的肩膀，皎洁的玉扇徐徐展开，玩味道：“长安城，我也百年未见了……婳儿就当陪我略走一番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荣华难竟清梦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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