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刘殊

7、我所思兮在远道

　　衣衫褴褛的人低声道:“微臣将自己弄成这个模样都是为了保命。”孙宴和洛七都愣住了。洛七抓住“乞丐”的力道松开些，“乞丐”使劲挣开，往石巷深处跑去。
　　洛七条件反射去追，孙宴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大声道:“阿七，抓住那个小偷！千万不要放过他！”言毕，提起衣摆也去追“小偷”了。
　　晁补之带着孙宴和洛七在石巷里七拐八绕，在一个农家小院前停下来。矮墙上几棵泛黄的野草直零零的随风飘荡。晁补之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亚萍，是我。”
　　院子宽敞干净，几头肥猪懒洋洋躺在猪圈里，石榴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实。一个在大簸箕里挑拣着什么的姑娘站起身：及腰的长发梳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麦色的皮肤，显示出她的健壮能干。
　　中等身材，齐眉刘海，质朴中透着几分可爱。典型的乡下姑娘模样。看到随后跟进的孙宴和洛七，姑娘惊讶: “犬儿？来客人了？”
　　晁补之点点头:“郡主，这是舍妹亚萍。”孙宴颔首道：“晁姑娘好。”刘亚萍一脸愕然，晁补之拱手请罪:“郡主，亚萍是我的义妹，姓刘。”孙宴挤出抱歉的笑。刘亚萍使劲摆摆手:“小姐喊什么都行。我去给你们烧茶。”
　　三人进到屋里，晁补之道:“山东太守魏施欲加害微臣，微臣不得不改头换面躲在此处。”孙宴叹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居然平安呆在要你命的人的眼皮子底下。”
　　晁补之冷笑一声:“两年了。臣等也收集了足够定他们罪的证据。”巷子里房舍鳞次栉比，隔壁人家勺子与锅撞击的声音可以清晰听到，饭香随后悠悠传来。洛七一拍脑袋:“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师傅会不会担心啊？”
　　孙宴起身:“晁探花，大梁从来不会让功臣委屈。你暂时先呆在这里，等着见钦差大人吧。”

　　“倾尘，你怎么看？”孙宴将所见所闻详细告知百里倾尘。“阿七，今夜戌时带他来见我。”百里倾尘对晁补之没有怀疑。其一，晁补之家境贫寒，老母织布幼弟放牛供他读书。他家乡偏远，没有机会与权贵有交集。
　　其二，离京任职，让本该保护他去山东的随从将考中进士皇上赏赐的银钱带回家乡给他的母弟。一朝富贵，不忘亲情。其三，他的母亲与弟弟被带去洛阳，由专人照看。晁补之早就得到了消息。

　　一男一女急急离开了。刘亚萍站在灶伙前凝望他们消失的方向。男子十七八岁的形容长得好模样。那女子没有穿着子虚城里富家小姐里流行的流仙裙，刘亚萍想，如果真有天仙，就该是“郡主”那样。
　　“补之，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晁补之摇摇头“他们是我们要巴结的人。”听着晁补之将谄媚的话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刘亚萍被逗得笑出声。“嗯，亚萍，有人在的时候，记得叫我‘犬儿’。”
　　秋日的午后，太阳依然毒辣，人们恹恹欲睡。亚萍爹留在街上看摊子，亚萍娘回家让刘亚萍给她爹送饭。走在石巷里，亚萍娘眼看着熟悉的人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亚萍娘自我安慰:这个干儿子虽然游手好闲了点，好歹挣了他自己那份伙食费。一边想着，又想到女儿的婚事，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犬儿看着不靠谱，收拾整齐比女人都漂亮。看面相也是要干大事的。
　　亚萍爹听人教唆，跑到山里去采草药。药没有采到，毒蛇碰到不少。又在山里迷了路，下着大雨被两头狼围住，是犬儿拿着两把刀救了亚萍爹。被狼一吓，亚萍爹迷瞪过来，趁夜背着恩公回了家。
　　点上灯照照，亚萍爹没啥事，恩公断了一条腿，身上磕得青紫。伤成那样恩公也不让找大夫，自己用木板把腿固定了，用些八年麻揉揉涂在身上。
　　问起恩公来历，说是外省孤身跑江湖的人，名子叫犬儿。邻居问亚萍爹那两天去干啥了，亚萍爹嫌丢脸，编瞎话说去乡下老家接干儿子进城。……回想往事亚萍娘惊觉，犬儿已经在她们家住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