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礼》我本无树

22、伪父子的小日常

　　午夜过后，风声、雨声、雷声，戛然而止，云间不再闪光，洗刷过后的路面光滑如境。

　　几个小痞子蹲在医院门口抽着烟，两眼不眨地望着门前一片水洼地，就巴望有哪个穿裙子的大姑娘从上面踏过去。

　　白鹄飞看看天色，知道这雨还没完，后一场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开始，而且还会比之前的更猛烈。北晙的雨季向来如此。

　　必须要在大雨再临之前赶回家。

　　他站在路边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却发现身旁小子正痴痴地盯着对面马路前的夜宵店。

　　这小子在笼子里睡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滴水未进啊……真难得还他会注意到其他东西，看来饥饿有时还真是一个好东西。白鹄飞想。

　　“怎么，肚子饿了？”他在小男孩身旁蹲下，抚弄他的头发，“想吃点什么，叔叔给你买。”

　　小男孩依旧不说话，却难得看了白鹄飞一眼，之后又将目光投向马路对面。

　　“行，我们进店里看看。”

　　白鹄飞说完，抱他起来，见有绿灯，赶紧跑向马路对面。

　　小店不过二十平，桌椅十二，客人有三，老板一人，灶前冷清。

　　“二位想吃点什么？”见有客人前来，老板喜上眉梢。

　　“来，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白鹄飞择了近门的位置坐下，把带图的菜单放到小男孩面前，见他手指不停地在蒸饺的图片上抠着，立马叫了一份，随后又点了一份炸酱面和拍黄瓜。

　　育儿小手册上有说：如果要增加孩子的免疫力，一定要让他多吃瓜果蔬菜。

　　这几日为了图方便都连续喂他速食，白鹄飞想到此，觉得自己也真是够了。

　　东西上齐后，他迫不及待地掰开筷子，刚要开动，只见那对小眼又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碗里的面。

　　这小子，自己碗里的还没吃完，就望着别人碗里的，也不看看自己饭量多小，还真是有些小贪心呐……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宝贝，一碗面而已。

　　不过人来这世上赤手空拳，折腾一生不就是为了曾经拥有吗？贪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板，能不能给我弄一小碗的面？”白鹄飞举手招呼。

　　“好嘞，您等着。”

　　不到十分钟，小碗的面上附着喷香的葱花肉酱，稳当当地摆在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似乎很满意，没有迟疑，用筷子拈起面条上的葱翠享用起来。

　　“不对不对，”白鹄飞纠正，“这个不是这样吃的。”

　　边说，他帮小男孩把面拌匀，又拿起了眼前的塑料小壶。

　　“我给你说，吃面就是要加上它才好吃，知道这叫什么吗？”他抄着一口播音腔，“叫‘醋’——”

　　老板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对他说：“老弟，我儿子的语文老师说了，这‘醋’字发音是平舌，你都给读成翘舌了，显然不对。”

　　话刚落音，店里的其他客人轻声笑起来。

　　白鹄飞不理，倒了一点醋在小碗内。

　　不知为何，虽然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没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但只要看到他小心吃东西的样子，白鹄飞就觉得自己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静静看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给这小子拍了一张。

　　“你知道吗？我爷爷叫白陆生，我爸爸叫白海帆，我叫白鹄飞，我们爷仨陆海空都有了，以后也不图什么银河与宇宙了……反正你是我捡来的，干脆你就叫白简简吧。”

　　方才将小男孩吃夜宵的照片发到说说上，配字“饭量真大”，回到家再看状态，发现有几条留言，少司命的也在其中。

　　“这丫头还没下线呢，最近怎么都睡这么晚……”

　　嘀咕一阵，白鹄飞给她回复：【没啊，一直都没找到。】

　　他想把上回遇到的怪事告诉她，又觉得天黑了给一姑娘说这事不太好，万一人家害怕了不敢睡觉怎么办？于是立刻收了手指。

　　【真没想到你这么有耐心，那干脆不如就留着自己养吧。】她回复。

　　【我也想啊，可是现在儿子有了，爸爸有了，爷爷奶奶也都不缺，就缺一个当妈的。给不了孩子完整的家，你说要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找一个呗。】少司命回复。

　　【可是没人愿意来啊，难道说你愿意？】

　　【说什么呢，无聊！】

　　那头女孩子生气了，这头白鹄飞乐了，后来觉得不对，又慌忙给少司命留言道歉，心想好在莫晓霞不用□□，否则她见了肯定要生气。

　　这一路上被众人当成是这小子的亲爹，白鹄飞非当没感觉难堪丢人，反倒觉得挺光荣的。加上这小儿魅力无限，照片一发，必然招来少司命，这一刻白鹄飞以为，要是他真是自己的亲儿子或许也不坏。

　　真希望自己孩子以后能万般可爱，健健康康啊。

　　边想，他找来了红外线温度计，朝小男孩脑门前biu了一枪，得到温度36°6，心想这会子连药都可以不用吃了。

　　此刻小儿吃饱了，喝足了，热水澡也泡过了，困倦一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许是在长个，他两脚还会时不时把被子蹬掉地上。

　　白鹄飞下床捡起被子给他盖上，心想这小子要是肯说话就好了。就算听不到他的声音，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好。

　　“对了！”

　　这时，白鹄飞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东西。

　　他认为，如果有了那个东西，就算这小子不肯说话，他也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如此不仅能对这小儿提供更好的照顾，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此刻，窗外的雷光与他脑中的灵光同时闪烁一刹。

　　第二场大雨终于倾盆而下，直到第二日早上七点才结束。

　　公司仓库里的大多设备都归技术部所有，仓库钥匙除了仓管大爷有一把，白鹄飞手里也有一把。

　　这日加班结束后，他偷偷潜进仓库，将那个脑波仪翻找了出来。

　　这东西做得贼简单，操作也十分容易，只需充好电带在头上，再通过蓝牙连接电脑和手机，就能从安装好的插件和APP上看见患者的语言输出。

　　“fafa，真是黑科技神器啊，要人人都有一个，每人都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那岂不是就再没人敢说谎了……”

　　感慨一番后，他小心把头盔给小男孩戴上。

　　APP和插件的名字就叫language helper,在生产脑波仪厂家的官网和APP商店里都能找到。

　　安装好APP后，白鹄飞内心忍不住沸腾，心想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这种心情比当初运行自己写的第一个程序时还要激动。

　　“滴嘟——请选择是否语音输出。”APP跳出选项。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您已经选用语音输出，language helper现在开始启动……”

　　伴随小男孩头上脑波仪的电源指使灯，手机屏幕上的光标一闪一闪，文字似乎马上就要出来了！然后……

　　手机内没有任何声音。

　　白鹄飞检查了一下静音键，是关的，再确认一遍音量，已经是最大。

　　再看屏幕，上面也没有任何输出，难道是坏了？

　　正打算把小男孩头上的东西取下来仔细检查一遭，手机屏幕突然狂闪一阵，之后整台机又震动得跳起来，这动静把他吓了一跳。

　　待手机安静下来后，他再看屏幕，上面终于有东西输出了。

　　但那不是文字，而是一连串看不懂的乱码。

　　白鹄飞盯着乱码看了老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那小子，仍旧坐在沙发上捏着粘土。

　　莫非是这东西在仓库里呆太久，寂寞出毛病了？正寻思着，那小子突然走到自己跟前。

　　只见他轻轻掰开白鹄飞的手掌，在上面放了一只刚捏好的小鹅，然后转身回房。

　　因为小男孩捏之前手没洗干净，原本是只小白鹅，捏好后成了一只小灰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白鹄飞把玩着那只小鹅，口里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