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礼》我本无树

11、马尾妹

　　“和我聊过以后想必你也该知道了，我并不懂技术，什么项目架构、语言框架、产品实现的具体细节你问我也不知道，我是做销售出身的，只会包装和出售产品，说白了，就是一商人，我只知道几乎每个家庭都愿意在孕妇和下一代身上花钱，尽管如此……”黎总望着对面一字一句，“我以为做人做事还是要有理想，就算是卖东西，也得要讲技术含量，所以才投资了这个项目……”

　　“那黎总，”白鹄飞问，“你们的产品既然都已经成型了，那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黎总盯着白鹄飞愣了半晌，之后忍俊不禁：“我招聘信息上写的就是招一个技术总监啊，你说招你来是做什么的？”

　　“是……是啊……”白鹄飞傻乎乎地笑了笑。

　　“我们的开发团队小，走的路子也比较野，但是我们毕竟还是要发展，公司里无论是谁，都想把这个事业做大。你是金叠出来的，相信对金叠那一套管理也是耳濡目染……我们需要新鲜的血液，目前像你这样既精通技术，又熟悉医院业务的人才实在太少，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加入到我们公司来。若是可以，我想你能尽快入职。”

　　白鹄飞：“这……”

　　“怎么，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吗？”黎总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褪去。

　　没顾虑那才怪了！

　　注册资金少，坐拥小公司，只会满口许愿画大饼。这是第一类。

　　工资待遇低，句句谈理想，在招聘信息上直接写“我们不需要员工，我们需要的是同甘共苦的伙伴”。此为第二类。

　　从头到脚整个技术盲，一心一意求发财。此乃第三类。

　　记得离职前金叠的同事们千叮咛万嘱咐：寻觅下家时，若撞上以上三类流氓老板，赶紧跑路别犹豫。

　　面试前特地在“天眼查”上搜过，红月的注册资金有8000万，小公司里面不算少的，谈话中黎总也没胡乱画饼，聊的东西也都实事求是，况且公司的待遇也都详细写在了招聘信息上，自己都能接受，就是这第三点……白鹄飞陷入沉思。

　　之前同事们还嘱咐过，说实在不行的话前面两条还能忍忍，就只有第三条断不能忍。

　　白鹄飞当时问过为什么。

　　同事们的回答是这样的：不懂技术的老板，总觉得做什么都很容易，你不做，就是消极怠工。只有懂技术的老板才明白你的工作有多辛苦，才知道该怎么疼人，才清楚该怎么培养你，才知道公司未来的发展走向，否则就是一个只会压榨你能量的吸血鬼，就算钱给得再多，也不过一张短期饭票，你也迟早会被耽误。

　　前同事们的忠告让白鹄飞有些发怵，心想要不还是拒了吧，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样吧，之前说好的年底双薪，改成年底三薪怎么样？还有试用期三个月我也觉得有些长了，就改成一个月吧，其余的待遇还是不变，这样你总该答应了吧？”

　　没等自己发言，黎总又抛了一颗糖衣炮弹，白鹄飞被炸得心里咯噔一声响。

　　不会疼人，其实那也没关系啊，反正自己从来也没被老板心疼过。培养我，不过也是为了我能更好的干活而已，这世上到底没有谁比谁清高的Boss，就算这个世界污浊满目，也总有净土……

　　白鹄飞此刻对黎总的印象好到直接爆表。

　　“那就承蒙黎总关照了！”道过谢，他最终接受了这份offer。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技术部。”

　　与黎总走出办公室，白鹄飞这才知道这家公司原来不止这一间写字间。

　　大门出去后在对门还有一个写字间，那也是公司的地盘，而自己所在的这一间正是技术部的大本营。

　　难怪从一开始就觉得此处气味似曾相识。

　　白鹄飞的目光在屋内巡视，想这里也是活脱脱的一个“少林寺”，突然就从一众平头短发中看到了一条漂亮的马尾。

　　白鹄飞头上的呆毛抽了抽，心想哪个兄弟竟然将头发留那么长。

　　再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儿。

　　这倒让白鹄飞感到十分意外。

　　恰在此时，那条马尾的主人也注意到了他。

　　这位马尾妹妹的模样很秀气，白皙的皮肤，有着精致的小五官，看小巧的身形便知是典型的南方女孩。她一对单眼皮显得双目尤其有神，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在绝对零度以下。

　　两人相视0.05秒，之后双双将目光移开。

　　“菲菲啊，你们秦经理在吗？”

　　黎总站在白鹄飞身旁向她喊话。

　　“不在。”

　　马尾妹妹抬眼看了黎总一眼，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在屏幕前，随后双手飞快地在机械键盘上敲打起来。

　　“哦，是这样的……”黎总对白鹄飞说，“从最初到现在，技术部的一切事务都由秦经理负责，技术总监的职务也都由他和副总陈爽暂代，本想让他给你聊聊关于技术部的一切，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是……”黎总点点头，“那你现代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人事商量，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忙了。”

　　“黎总你忙，剩下的事我自己处理。”

　　人事办公室就在写字间一角的小隔间内，隔壁就是茶水间。

　　待黎总进了办公室，白鹄飞绕道向那头走去，顺便看看技术部的诸位都在做什么。

　　java,springBoot,微服务……

　　路过两个后台工程师的身旁，白鹄飞瞟了一眼他们的屏幕，发现他们用的语言和框架与金叠的一样，都是重量级的。

　　那个马尾妹呢？她是做什么的？测试吗？

　　记得黎总刚才叫她“菲菲”，和自己的“飞”是一个读音。白鹄飞感到有些亲切，轻轻向她走去。

　　前端框架是miniui、模板引擎是freeMaker、图表工具是e-chart……她竟然是个前端！而且还在研究go-lang（另一种程序语言）！

　　马尾妹妹桌上两台显示器，白鹄飞目光被上面五颜六色的界面与代码吸引，一时移动不了。

　　“你看什么？”她问。

　　“没……没什么……”

　　两人又将视线移开。

　　好冷……白鹄飞顶着发凉的背脊转身，匆匆走进人事办公室。

　　待遇问题协定妥帖，公司制度与考勤规则也打听清楚，白鹄飞与人事说好，后天就到公司入职。

　　这日天气真是极好。

　　暖阳落身时，他迫不及待地致电莫晓霞。

　　“喂？小虾吗？我找到工作了，后天就能入职了，职位可是技术总监哦。”

　　“真的啊！那太好了！”莫晓霞在那头无比激动，“我之前还操心要怎么养你呢。”

　　“我怎么会舍得让我们的莫大小姐养我呢？所以当然是要发愤图强了。”

　　“对了，新上司人怎么样？”

　　“感觉老板人挺好的，很随和……”

　　“那同事呢？同事应该都挺好相处吧？”

　　“同事……”

　　此刻白鹄飞脑海中浮现出马尾妹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由寒意上涌。

　　“同事也都还行……反正创业公司嘛，大家都是干活的，不会有大公司的那种勾心斗角，再说都是搞技术的，哪会生那么多事？你就放心好了。”

　　“那……”莫晓霞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一下才行。”

　　“行，你来决定，我听你的……”

　　真是老天保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说不定人家还是个座敷童子呢。】

　　挂了电话，白鹄飞想起之前少司命的留言，心想这小子还真是给自己带来了些许好运。

　　不行，得买点东西犒劳犒劳那小子。

　　时间还早，出了公司后搭乘地跌到家门口，白鹄飞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择道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儿童用品。

　　营养麦片、儿童服装、小拖鞋、小被子、玩具、零食……

　　买了一堆东西后，白鹄飞推着车在一排纸尿裤前停了下来。

　　“先生，这个牌子的纸尿裤吸水性能极好，还能除臭，就算宝宝便便了也不怕哦，现在买还能打折，对了，先生是会员吗？先生的宝宝多大呢……”

　　便便倒不用担心，那小子能自理，倒是晚上画地图这事挺让人头疼。

　　想到早上床上的那片大好山河，他毫不犹豫地放了几大包纸尿裤在推车内。

　　买这些应该是够了吧？感觉还差了什么的样子……算了，以后再说吧。

　　提着东西站到家门口，白鹄飞先将耳朵贴门上听听屋内有没有什么动静。

　　早上出门时他就让那小子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现在屋内还响着电视的声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声响。

　　如此甚好。他将手指按在门锁上，开了门。

　　“大哥，饿了吧？来看看，叔叔给你买了不少东……”

　　鞋还没换，白鹄飞手里的一包东西全被眼前的凄惨景象吓掉在地。

　　“我的阿帅！”

　　嚎完一声后，他抱头绝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