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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忆往昔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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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云璃明白了一个道理，至此一生也不敢忘。
因着母亲是妓子，幼时并没有什么名家大师愿意给他教学，但到底母亲管得严，又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有了些名气，以致有了大家愿意不顾身世，不收费用给他带课。云璃那时虽年纪小，但愿意爱，愿意听的也只有母亲一人。因此也没有顾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社会伦理欣然接受了更学识渊博的那一位。
因着身边都是些下层人士，也没有人责怪过他，母亲也未曾。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位名家，虽是接受了云璃，也深深为自家弟子骄傲着。却到底看不上云璃的母亲，也对云璃母亲动辄打骂的教育态度嗤之以鼻。
师傅欢喜云璃，自然也了解云璃的禁忌，从未在云璃面前说过关于他母亲的任何坏话。只日夜教些他迂腐儒学。在云璃心里，母亲与那些寻常女子自然不一样，也就学的乐意之至。殊不知，某些观念就这样被默默灌输了进去。
因着师傅的私心，他甚至还了解过一部分的女戒。
转眼是一年，云璃七岁生日来了。生日是与母亲一同生活了很多年的姐妹告诉他的，母亲从未给他过过生日，这没什么。云璃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因着生活环境，他见过女人生孩子的痛苦，也见过去子留母的残忍。若是可以，他情愿母亲未曾生过他。在母亲这般痛苦的日子里，若他还想着给自己过生辰，那就太不孝了。
他的生日是母亲受苦的日子，在这一天，他便想方设法的为母亲寻来令她欢喜之物，让母亲开心。
这日云璃拿着不知从何处采来的野花，从后门踏入百花楼的院子，正巧楼中风头正盛的头牌锦织路过，见到这可喜的团子忍不住上前逗弄一番。便上前一步拦住，笑道：“小官人，这是上哪去啊”
“去见母亲。”小团子一脸严肃的表情像极了正教他的师傅。
“怎么，给你母亲送花啊！”
“嗯”
锦织喜欢极了这小团子，像个老头子的表情也喜欢极了。她抬手取下自己头上插的大红牡丹，锦缎滑下，露出一段皓臂。“嗯，给你。”她将手上的花递给团子。
云璃接过，道了声谢，便默默无语的站着。
远处有人叫锦织，她捏捏团子的脸蛋，连忙跑了过去。
云璃目光沉沉，见到锦织走远，看了看手上的牡丹，道了声太艳，合住手掌，将之捏碎，撒在土中，再难分辨。
转眼云璃到了母亲的房间，跪着，满脸认真的想将手上那从野花献给母亲。
苗娘慵懒的躺着，并不接受，“我看到锦妹妹给了你株牡丹，花呢”
云璃不答，他知道母亲刚看到了，但没看到他毁花。若是看到，他又怎敢毁花。
“回话”已带了薄薄的怒意。
“孩儿，孩儿毁了。”云璃面色已发白，他好像是哪里做错了。
苗娘坐了起来，“为什么，嗯”
云璃不敢再回答，这个日子，让母亲生气，他实在是罪无可恕。
“你不明白，呵，那就我替你说。你是觉得妓女的东西不干净，还是觉得我不干净。”
云璃真的吓到了，匍匐在地，泪水滑落，“母亲自然不同。”
听到这话，苗娘自然了解了自家儿子如何想的，也正因为了解，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来，拽起云璃就是一巴掌。“天下的女人从来都是一样的。”
云璃不敢反抗，母亲的手松了些，他就抬手扇了自己一掌，哭着说着对不起。母亲这般生气是他从未想过的。
他求母亲原谅，说是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没有原因，只是不愿母亲这个日子还如此生气。
母亲哭了也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一直想着母亲不一样，却从未想过在男权社会母亲受到的和其他女子又有什么不一样。
这般痛苦，他不能感同身受，却也第一次有了想要改变的想法。
夜晚，云璃一身是伤的躺在床上，月光照在他满是青紫的脸上。泪痕满脸。他咬着唇，不敢发出一声哽咽。
这都是他该受的，他今天才发现以前从未理解过母亲。当母亲冲他嘶吼出“你当我愿意柔顺一辈子吗”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让母亲不要那么难过。
他今天理解了母亲，自然也理解了这个时代的女性。他痛恨自己，也想要改变世界，改变他人观念。他恨恨的想：母亲是他尊重的，也自当是万人尊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