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巷》虞阳川

2、不是很愉快的初遇

　　陈墨说自己在在宁秋路和光州路的交叉口，离万真租的房子还挺近，他估计陈墨是在机场没等到他自己按着地址找来了。拍摄前他还说自己还有半小时才能到机场呢，谁知道这一次一下子拖了一个多小时，人家连自己公寓都快摸到了。我这个师兄当的真是太失败了，万真飞驰着小电驴在心里哀嚎。

　　还差一个路口的时候，万真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师弟背着书包乖巧地站在一辆白色豪车旁，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身上带的钱多不多银行卡里还有没有钱，转念一想不对啊陈墨是步行啊怎么可能撞人家车？难道是人家撞了陈墨？那也不对啊车撞了人不送医院还扣人是什么意思？

　　一番胡思乱想后电车稳稳地刹在豪车前，陈墨侧过头似笑非笑道：“小心啊师兄，你要再擦到人家的车我们今天就都不要走啦。”“好了你少说两句。这位朋友，我师弟惹出什么事了吗？他还没成年，有什么事情请跟我说。”陈墨有点不甘似的抿了抿嘴，他很想说我比你还高两厘米呢你摆什么大人架子，但十七岁的年龄确实就摆在那儿，令他无法反驳。万真虽然也才刚过二十岁的生日，但正经起来倒也真有几分威严。

　　对面的男人高高瘦瘦，看样子二十出头，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细细打量了万真一番，开口道：“他踩我的车，还不肯道歉，这位师兄，你想怎么解决呢？”白云生其实是有点想笑的——这什么年代了还师兄师弟——但这种时候笑的话挑衅意味太重了，他只能装作很酷的样子慢慢摘墨镜，心里努力地憋笑。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两人或许是体校的学生——刚刚那位师弟的身手可不简单。

　　万真猛地回头问：“你踩人家车干什么？”“我就是借个起跳点，他车前壳根本没受多少力，这点小事连保险公司都不会给他赔。”“你没事瞎跳什么？”“有小偷抢一个姐姐的包，就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让他跑掉。见义勇为，你教的。”“那你好歹给人家道个歉啊！”“我原本是想道歉来着，结果他明知道事出有因还来势汹汹地指责我，两清了，我不道歉。”万真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回回是这家伙有理，他根本就讲不过这个毒舌师弟，每次都要被他气出内伤。

　　“你讲不讲道理？”白云生郁闷极了，他就在路边靠了一下回个电话，突然一个大活人就踩着他的车子蹿出去了，他做记者两年了真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操作。结果这小子死活不道歉还挺有理？“你见义勇为是一码事，这是好事，值得表扬；你踩我车子是另一码事，你不应该道歉赔偿吗？这是可以两清的吗？”“好了好了，这位大哥，我师弟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这样，您这个车损坏也不大，我赔您三百行不行，算是为我师弟的失礼给您赔不是。”

　　“我不需要这个钱！”

　　“你别给他钱！”

　　两人说完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深深的鄙视。万真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仿佛是被熊孩子包围了的幼儿园老师。“你的车不是被我踩脏了吗，好，我干的事我负责。“陈墨边说变从书包里掏出水杯，又熟练地从万真右侧裤兜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一张来蘸点水，认认真真地檫去了那个浅浅的鞋印，“干净了吧。能放我和师兄走了吗？”

　　白云生很想说我的车不仅仅是脏了他是被你用脚踩过，又想说我没有不让你们走不要说的我像个绑架犯，但是他看看了这两个疑似练家子的人，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算我倒霉。”他挥挥手，转身时风衣被带的翩飞，很潇洒地打开车门进了车。他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那个师弟照样一脸冷漠又欠揍，那个师兄倒是笑得灿烂，还弯下身来摆手同自己说再见。

　　最好再也别见！白云生猛地一踩油门。

　　等豪车开远了，万真才凶相毕露，一脚踹到陈墨屁股上，把他送出去几米远。“了不得了你小子，才刚来永江就给我惹事，我看你暑假也别从这过了，回家上你的补习班去吧！”陈墨抱住一棵行道树藏在树后边，委屈巴巴地道：“别这么凶嘛，师兄。你要是当时去机场接我，也不会有这事啊。”“照你这么说那还怪我喽？”万真作势要打，陈墨立刻将头缩到树后边去，“反正我不回家啊，我是来勤工俭学拓展视野的，在家里好无聊的。”万真气鼓了腮帮子，原本预想的暴打熊孩子也变成了苦口婆心地教诲：“你以后收收自己的性子，做错了事就道歉别找歪理，就算不是你的错也要耐着性子讲道理，千万别暴躁、别逞能！记住了没有！”“记住啦！”陈墨勾着师兄的脖子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师兄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万真直接拧过他的手腕，“又想挨揍？”“哎哎疼，我错了错了！”

　　走进东西巷，陈墨才真正算是对永江市有了初步认识：这是一座商业化的快节奏城市，却又在某些小角落散发着几分古意，是世俗化的、人情味的、温馨的以及可爱的。

　　在遥远的他乡，他嗅到了童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