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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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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她的代号是1378,宇宙中的一些其他文明赋予她更浪漫的名称——歌者。歌者是一种诞生之初就用音乐交流表达的文明,由于用音乐表达含义是一种冗长而不精准的过程 ,早期歌者文明的科技发展得很慢,后来在原始时期的末期,歌者文明全面改用了新的语言体系,大大缩短了音乐交流的节奏和速度,确定了一些音符的精准含义,语言体系的改进使得歌者文明进入了科技时代,并飞速发展。
她亦是一名守夜人,说得粗俗点也叫“清道夫”。判断一个文明的诚意,并依其文明架构推断它未来的发展形态,若得出其将不合宇宙联盟普遍价值观或该文明势必走向毁灭的结论,她会向母星申请取得一片“二向箔”给予降维打击。
有时也会经过一些业已毁灭的星系,为防黑洞影响到往来行人,她也会自行将它们清理掉。
翻阅坐标数据时吟唱那些古典时代的歌谣则是1378最大的乐趣:
我看到了我的爱恋
我缓缓飞到他身边
我捧出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般柔软
他把时间涂满全身
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
灵态的飞行
直至意识的塔顶
终结的约定
我们眼中的星仿佛幽灵
星星也凝望着幽灵般的我们
而我在衰变中
恍然间分不清瞬时或永远
……
吟唱戛然而止,她发现一艘飞船,并破译了它携带的信息,她用精神力读取唱片,将寡淡的数据转化为音符与语言,歌者熟稔而自然地唱出异星的歌谣。她觉得这个名为地球的文明进化程度不高,但对其中的音乐很感兴趣。
为了那里的音乐,歌者依据唱片里透露的信息把自己改装成当地人模样。她在地球上生活了一阵,收集到许多歌谣,却判断这个文明的普遍社会架构是既不利于自身亦无益于宇宙发展的(原因不可说,略过),它符合“清理”的标准。
她来到英国,恰逢《权力的游戏》剧组在伦敦召开新闻发布会。她读过书,虽然《冰与火之歌》的世界文明程度在宇宙中不值一提,但站在人类的角度思考,她能感到真正的热血。她喜欢这部剧的音乐,将其收入思想的数据库。
她攥着明信片排队等候,布兰登·史塔克的扮演者微笑地看着她,少年在印有自己剧照的明信片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歌者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块东西递给他:“礼物。”
艾萨克有些吃惊地接过那块柔软的物质,里面封存着一个扁平的星系,空前绚烂的色彩和梦幻的形状让他想到梵高的《星空》。歌者清理一个死去的行星文明时往往会殃及它所在的星系,上一次工作结束后,她将其压缩并撕下一块。
一个月后,艾萨克在《1789:巴士底狱的恋人》的音乐剧舞台上看到她,她是小夏洛特,偏东方的面孔如美少年一般清丽端正,嗓音甜润灵气十足。巴黎的小精灵娇俏地站在舞台上冲他歪头眨眼,丹东单手抱少女的经典场面让他同旁人一起欢呼起来。
音乐剧谢幕,艾萨克去后台找她,大名鼎鼎的“三眼乌鸦”在化妆间引起了轰动,待他说明来意,“丹东”和“罗南”嬉笑着叉出妆卸去一半的“夏洛特”。
第二部分
艾萨克有些紧张:“你就是那天给我礼物的人?那是……抱歉,那究竟是什么?你一转眼就走了,我没来得及问。”
”一块凝固的时间。”歌者揩着脸上的残粉一边说。
这真是个浪漫的名字。艾萨克咽下口口水,努力拿出平常在其他女孩面前从善如流的姿态:“你一直在登台表演吗?我过去没见过你,不好意思,虽然我并不常看音乐剧。”
“这是我第一次表演。”
“你唱得很好。”艾萨克诚恳地说,“很可爱,你会成为很出名的演员。”
歌者呵的一笑:“我看过你那个访谈,我想还是不要太出名的好——最后居然连大学都读不了。”
艾萨克有些窘:“我想是我没调整好心态,我打算重回校园念神经学。”
“丹东”扶住她的肩膀冲艾萨克眨眼睛:“尊敬的大明星,我们的小夏洛特正打算就读伯明翰大学。”
艾萨克惊喜:“真的吗?”
“经典文学。”她补充,对歌者来说,利用精神力入侵人类计算机网络伪造身份信息等数据不是难事。
“我们要成为校友了。”艾萨克主动握住她的手,“可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星娜(singer)。”她对他的疑惑解释,“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全部的名字。”
这时她的同伴们开始嚷嚷要和“布兰登·史塔克”合影,饰演玛丽王后的女演员趁机对他说:“我们对她知之甚少,据说她父母早已离她而去,也没有其他亲人。她很神秘,也很有才华。”
“她多大?”艾萨克急切地问,因为她看起来没成年。
“她自称18岁。”女演员耸耸肩,“她一个人住,我希望她成年以前的岁月有得到妥善的照顾……天杀的,她好像连养父母都没有!”她捏捏男孩的手,“你是个好小伙子,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带给她欢笑。”
第三部分
她的单身寓所朴素至极好似雪洞一般,除去生活必需的用品家具,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只有一间琴房令他惊艳,里面满满当当排满了东西方多门乐器,艾萨克本人会弹钢琴与小提琴,也会玩贝丝与吉他,但她几乎是个乐器全才,艾萨克感到不可思议,世上不会有人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将几十门乐器操纵至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她的名字恰如其分。
两人在一起时艾萨克经常听到她用陌生的语言哼唱一些旋律忧伤至极却也无比美丽的歌谣,他追问她是不是自己创作的,如果是,她应该出个专辑,绝对能大卖。
当然不是,她谎称,是我在其他地方旅行时偶然听到的。
哪里?
比太阳系更遥远的群星。
这种答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她身上有太多谜,他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每次临到嘴边都会忘记,事后想起简直莫名其妙,心想自己记忆力退化得厉害。
但除此之外,他们相处得很好。
《权力的游戏》第八季终告完结,差强人意的剧情与结局处理让艾萨克在Ins上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他朝她大倒苦水。
“别人的评价不代表真实的你,只有你的感受才是尺度。”她在电话那端道。
艾萨克说:“是啊,我觉得我挺好的。”
“是那两个家伙的错,但群众总是盲目的。”
艾萨克幽幽叹息:“布兰的命运是一个笑话,不是吗?”
“我希望马丁能给他一个更浪漫的结局。”
“有多浪漫?”
“长发委地的少年绿先知,隐居北国森林深处造福一方,面容苍白俊秀,智慧又缄默。他带着世界的回忆,走上远离人间世的道路,与鱼梁木一同生长,一同不朽。陪着他的只有一只不会说话的冰原狼,他叫夏天——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电话那端的她似乎很动情。
“Honey,”他笑道,“你究竟是更爱布兰,还是我?”
她机灵地说:“我喜欢书里的布兰,和剧外的你。”
神奇的是,这一夜过去后,艾萨克的Ins清净了许多。权游热度渐渐消减,全世界的冰火粉开始收心等待马丁的小说。艾萨克对几年前不愉快的大学生活犹有余悸,他是带着近乎恐惧的心情重回伯明翰校园的。
第四部分
重返校园并未发生以往的“惨剧”,他过得很平静,平静至反常,所有教师学生俨然把他当成毫无明星光环的普通人,即使是音乐剧界小有名气的她也没有遭遇任何“特殊待遇”。
对歌者来说,用精神力影响普通人的思维让他们不打扰自己不是难事。
虽然纳闷,但总是好事。十年权游,艾萨克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本,未来完全可以走自己想要的任意道路,他决心好好读书。二人经常去图书馆约会,周末参加朋友的party,伦敦西区上演《悲惨世界》时戴上共同制作的三色花……渐渐的,艾萨克的家人朋友都知道她了。艾萨克把“时间”串上线挂在胸口——无情无欲的三眼乌鸦终于动了“凡心”,他的朋友们如是笑称。
随着年龄的增长,艾萨克逐渐淡出演艺圈,只是偶尔接拍电影和MV,他一路读到博士,决心留任大学教授。她大学一毕业便投身伦敦西区,只是绝少登台表演而专心于幕后工作。
他们都长大了,青春年少时的朋友一个个淡出圈子,眼看着,最小的“瑞肯”都结婚了,“珊莎”的孩子已能满地打酱油,身为英国男人的艾萨克发际线也也愈发接近危险境地,考上博士后尤甚,为了自身健康考虑,在她的劝说下他开始往酒里撒枸杞。
冰火粉年复一年地担忧老爷子的健康状况,后者在镜头前露着“和善”的笑容斥责粉丝的无礼,《凛冬的寒风》也一如既往地宣告“创作中”。
二人去美国旅行,特地前往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观赏贮藏其中的传世精品。她良久地站在文森特·梵高的《星空》前。
这是一部奇特的作品,画面中的树,村庄和山脉都呈现出明显的透视纵深,但上方的星空却没有丝毫立体感,它是二维的,像挂在夜空中的一幅巨画。这幅画勾起她对记忆中被她毁灭的二维星系的遐思,太空中充满巨大的星体,星体自身的面积已大过互相之间的面积,它们逼仄地挤在一起,像时空的漩涡又像噩梦中最疯狂的景象。二维的东西是没有生命的,它们看似在燃烧、颤抖,却没有任何实在感,也无任何热度,只余阴森酷寒。
旅行回来后,她回绝了艾萨克与他家人吃饭的邀请,回到自己的房子,她卸下皮囊任它倒在地毯上,再用力场触角轻轻导出火焰点燃窗帘、床铺与一切可燃物。
尽管心有不舍,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告别方式,地球人寿命短暂,她把治愈伤痛的希望寄予时间。
房屋化作汪洋火海,歌者最后看了一眼,飞向人类无法企及的遥远群星。
地球上的十年于宇宙只是一瞬,歌者重返工作岗位,冷静地删去与那个行星相关的所有数据,再花费大力气找齐另外三艘宇宙飞船,将它们投入恒星尽数焚毁。
做完这些事,歌者独坐在静默的宇宙中继续她永远无法结束的工作,累的时候她则俯瞰群星,凝望璀璨不可逼视的银河。只是翻阅坐标数据时她再也无心歌唱。
最后:
大火把所有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人们只在疑似遗体存在过的地方看到一道逼人发疯的,阴影般的人形痕迹。她在着火前就死了,没有尸体,他们推断,唯一的依据是那道阴影看起来四平八稳,没有挣扎扭曲的模样。这是怎样的火,为什么会将人烧得一点残渣都未剩下?火又是如何烧起来的?意外还是人为?
他们找到他询问事故发生前她是否有反常迹象,但问不出任何结果,最终这件事以“自杀”草草结案。
一年后,艾萨克得以恢复正常社交能力,他借职务之便将“时间”送入实验室检验成分。
一个月后,他获悉了报告,科学家遗憾地告知,在那之前,地球上未曾发现与“时间”相关或相似的任何物质。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