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神明[无限]》东山雾雨

44、深海余怨（8）

　　“也没有很久，大约二十来分钟吧。”

　　站在左边也就是西面出口旁的一名男人说话了。他个子并不高，大约一米七几，且有些纤瘦，但手臂上隐隐的青筋证明了他的锻炼并不少。他的咬肌十分发达，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方——那是一张比较扁平的脸，鼻梁低矮，肤色蜡黄，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神色，这让他显得土土的，还很老实敦厚。

　　而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被他衬托得十分夸张。接近两米的身高，上身那黑色背心似乎马上就要被膨胀鼓起的胸肌和肱二头肌给撑爆了，就像电视节目里才能看到的健美先生似的。他穿着军装裤和靴子，头发剃得极短，皮肤黝黑，脸上没什么表情。

　　云溪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视线落在最后一人身上，也就是站在他们右边出口旁的那个女人，也是在场唯一单独一人的参与者。她身形修长，有着巧克力般的肤色，军绿色的背心下露出结实的六块腹肌，穿着一条破洞的黑色长裤。她的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两只眼睛下方各用红色颜料画了一条小指粗长的横杠，配上她的肤色，让云溪想起了某些原始部落的成员。

　　但，无论是敦厚男肌肉男二人组，还是这个独身女人，抑或是先前说话的红发男和短发女，看上去都不好惹，或者说——状态远比云雀的要好。

　　云溪和铜雀两人，一个衣服脏污满是血迹，一个额头上缠着绷带，无论怎么看，都比他们要狼狈得多。

　　如果他们先前在封闭石室里碰到的是一样的考验，那么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们的实力极有可能比云雀更强。

　　除了那个女人的同伴不知所踪——也有可能，她本来就是独自一人进入副本？

　　云溪越想有些不妙，神色也不由得稍稍凝重了些。铜雀却在此时悄悄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清晰的温热的触感传了上来。

　　她一愣，扭头去看他，但只见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对面，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别的神色。

　　或许……是在让她别太担心。

　　敦厚男始终笑眯眯的，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趁现在副本还没开始，我们不如先各自做个自我介绍？”

　　此话一出，不光是其他人，就连云溪也觉得有些不妥……而且怪异。

　　他们通过上一层聚集在这里，极大可能是竞争关系，按照这个副本的风格，就算下一秒他们就开始厮杀，她也不会感到奇怪。在这种情况下，自我介绍实属多余。而让她觉得怪异的则是他的态度和语气，透着一股子格格不入的乐观，或者说是天真也不为过，仿佛对其余人毫无戒心。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他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副本机制，所以才顺理成章地提出这个建议。

　　“你以为我们聚在一起是来相亲的吗？还自我介绍，还要不要坐下来聊聊人生？”

　　红发男人耸耸肩，对这个提议充满了不屑和嘲讽。肌肉男微微转头，不善地盯着他，肩膀的肌肉又隆起了几分。他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火红的头发像灌木丛似的，仿佛打了发胶，一点都不走型。

　　“阿善……”

　　身边的年轻短发女人有些怯怯地喊了他一声，音量有些小，只是恰好能让正对面的云溪和铜雀勉强听清，细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固执：

　　“别这样，先听他说完好吗？”

　　红发男人“切”了一声，扭过头去，面色不豫，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但终究没再抬杠，出乎意料地听女人的话。

　　敦厚男感激地看了短发女人一眼，说道：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里是个神话性质的副本吧？按照我所知道的信息，这类副本的最终目的大多不是为了杀死我们、或者让我们互相厮杀，而是完成某些特殊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个副本设置第一关是为了‘选拔’，选拔出实力足够的人来共同完成任务，也就是我们七个。”

　　他加重了“共同”两个字的音。

　　云溪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副本，又不想面上露怯，只好转头求证铜雀，假装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他凑在她耳边极小声地说道：

　　“是真的。神话副本的机制千奇百怪，很多与生死无关，有人曾被迫在副本里将所有佛典倒背如流，在里面困了整整半年……”

　　红发男人又忍不住反驳了：

　　“正常人的思维都是四组里面只有一组才能完成任务之后逃脱吧？你怎么就能确定是你说的那样？可别是哄骗我们打好关系，最后又背地里使阴招！”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很冲，但说出的话也正是云溪心里想的。敦厚男太过肯定的语气和看似谦卑实则掌控节奏的态度让她隐隐有些不舒服，结论来得莫名其妙，至少完全没能让她信服。

　　“当然不是。”他的表情十分诚恳：“我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分析。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四组是同时进行的，副本费力把我们聚集到这里一定有它的用意。我们现在应该各自讲一下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副本的，以及在上一层遭遇了什么，方便大家整合信息。”

　　其他人都没吭声，算是暂时默认了他的提议。

　　“那么我们先来吧。我叫杨文易，他叫赵元虎，我们是在X市的地下溶洞里无意中进入这个副本的……”

　　云溪稍稍一窒。

　　X市的地下溶洞？

　　没等她说出来，红发男人已经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在C市里面！”

　　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也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

　　“我在D市。”

　　“……如果没搞错的话，我们是在靠海的S市里面。”铜雀说道。

　　云溪和他默默对视一眼。她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听说过这种情况，但极少见。”

　　“我曾经听别人说过……关于这种副本的事。”短发女人小声说道，因为突然受到的注目而有些害羞：“虽然我们是从四个不同的地方进来的，但是副本开始的一瞬间就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里，所以副本结束之后，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传送到随机的地方。而且……这或许只是这个副本的‘表层’，还有更深的‘内里’可以进入，但很难找到方法。”

　　“更高的风险，意味着更多的奖励。”巧克力肤色的女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快点开始副本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等等，还有最关键的没讲。”杨文易连忙说道：“我们第一层是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墙壁里全是长满眼睛的怪物，我们把‘阵眼’杀了之后才走到这里，你们呢？”

　　“我们也是。”短发女人指了指红发男人，说道：“他叫褚善，我叫褚瑶，我们是双胞胎姐弟。”

　　原来是双胞胎——虽然长得完全不像。

　　另一边的女人简明扼要地说道：

　　“一样。邓波儿。”

　　“我们也一样。我叫铜雀，她叫云溪。”

　　杨文易脸上一喜，说道：

　　“那这就好办了。大家都有发现那些怪物身上的线索吧？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Balor’，应该就是这具未完成的雕像，这个副本也是围绕他进行的，大家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褚瑶刚想张口，就被褚善猛地抓住了肩膀，似乎十分不悦她说太多。

　　“我没发现。”邓波儿诚实地说，但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我以为那些只是鬼画符，长得又恶心，就一路杀过来了。”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杨文易话音未落，沉寂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坏掉了的副本终于动了——

　　那具只有模糊外形的半成品雕像，缓缓地抬起了垂下的左手，使双手合于胸前。唯一雕刻完毕的靴子在地上微微移动了一下，就这一个动作，柔软真实得几乎不像矿石，甚至能让人感受到那靴子是皮革制成的。它的头部只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却有低沉得几乎让空间震颤的声音响起，传到四周的石壁上，又如同回音一般在耳边嗡嗡地回荡。

　　“……还于吾身……”

　　哪怕云溪已经竖起耳朵打起十万分精神来听了，前半句是什么她还是没听清。不光是她，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茫然之色。

　　下一秒，她倏地睁大了眼睛——

　　周身的重力突然改变，耳朵咕咚一下隔绝了其他声音，身躯自然而然地往后一仰，仿佛有头朝下的火箭顶在她肚子上一样，让她重重地往下沉去。在极短的一瞬间，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透光的海面越来越远，四周越来越黑暗，身体越来越重——

　　她正在飞速往海底砸落！

　　就像是被极其突兀地将头猛地摁进水里一样，她现在的感觉比那还要糟糕一百倍，在海里溺水的绝望的窒息感、周遭光影朦胧逐渐转至黑暗、耳边只有咕咚咕咚的水声，这足以让她的心跳速度再疯狂加快。一切都乱了阵脚，而一慌，就连所剩无几的氧气都被顷刻间消耗得一干二净。

　　她下意识地开始考虑自己会不会立刻被深海压强压得粉身碎骨，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从石室突然转移到海里，一定只是个过渡……

　　一定只是个过渡！

　　她的手脚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股巨力将她往海底带。虽然没有深海压强，但这种极致压迫感依旧让她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十秒。

　　——就算这片海不是真的，她也有可能窒息而死。

　　当云溪的脑海里产生了这个念头，周身倏地一轻，巨力冲撞和海水挤压的力量一瞬间消失了，就连重力也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她后脑勺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后背生疼，浑身上下湿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一阵晕眩。任由自己躺在地上歇了好几分钟，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她望着头顶那片深黑——

　　那不是夜空，而是海底，没有一丝光亮能照进这深海。

　　而她所在的地面甚至比深海更深。仿佛有无形的结界在上方形成，密不透风地将海洋与这片区域隔绝开来，这底下的重力和空气流通都是正常的。

　　虽然头上漆黑一片，但这四周却有依旧有着幽幽的淡蓝色光亮，就跟刚才是石室里一样，足以视物。云溪深吸一口气，爬起身来，拧了拧湿透的衣服，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片断壁残垣。从废墟的范围和规模来看，这里曾经有十分宏伟的建筑群。如今房屋倒塌，满地石砾，随处可见中间断裂开的巨大石柱，残缺破败的另一截被埋在了底下，一眼望去，只有几栋孤零零的房子还勉强维持着平衡，但也塌得差不多了，里面全是石块灰尘，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年头。

　　空阔、寂静，一眼可以看到的地方，没有人影。

　　她脚下一动，这才发现出异样。

　　一具早已脆弱不堪的白骨被她轻轻一脚踩成了齑粉，头骨滚落在一旁，两个黑黢黢的眼洞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她连忙跳开。在地面上，到处散落着一具又一具的白骨，它们的头和人类无甚差异，只是更接近猿猴一点。

　　“……铜雀？”

　　她向四周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声音悠悠地扩散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个该死的副本把他们分散了。

　　虽然心里清楚铜雀的手段比她多得多，但一想到他额头上的伤，她就有些忐忑不安。

　　暂时将这些杂念抛在一边，云溪往那片废墟中走去。

　　咯吱咯吱——

　　踩上那些碎石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碾成碎末的声音，格外清晰。她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停地仔细打量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隐蔽的黑暗角落。但是除了萦绕不散的颓靡死气之外，这里就像是一片彻底归于寂静的废都。

　　她勉强从中看出一条路来，从倒塌的房屋中慢慢向前踱去。

　　路过无数个看不出原样的建筑，她倏地在前方发现了一片树木。

　　树，在这深海底部，不知扎根于何物，但依旧挺拔地生长着，枝叶茂盛，白色的像是血管一样的东西从根部一直往它们的树冠上生长，跳动着，为它们提供着养分。这让它们更像是“生物”。

　　她屏息凝神，从侧面绕过这些树木，往它们遮挡住的前方走去。

　　池塘，在这深海底部的另一片水域。水质白得刺眼，或者说是惨白，只有在尸体或假人身上才能看到的破败的惨白，充满恶意的白，既凝滞又流动的白，潜藏在眼睛深处的白。周遭是昏暗的，只有这些物质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刺目的白，视线接触到它的那一刹那，它会沿着你的视线往上、往上，直到用黏稠的手将惨白的液体涂抹在你的瞳孔里。

　　云溪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眼睛生涩，聚焦在了池塘旁的这群……或许是人的生物上。

　　三十六个戴着黑色兜帽斗篷的人形整齐地排成方阵，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从斗篷下伸出来。他们的手极其枯瘦，像纸一般苍白，乍一看甚至让她以为只是骨头。他们一动不动，无风，无息，已经不知在此跪了多久，也不知要延续到几时，只是作出这般虔诚的姿态，在这被时间遗弃的深渊废墟里祈祷。

　　另一名人形站立于他们前方，同样双手合十。

　　她想，她不该这么贸然地闯进来，就像……

　　就像惊扰了……

　　那个站着的斗篷无风自动，他缓缓地、缓缓地扭过头来。

　　没有五官。

　　他没有五官。

　　云溪想要往后退，但世界倏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变化，可当嘴巴倏地失去知觉的时候，她猛然醒悟过来。

　　她失去了听觉，然后是味觉……

　　不——

　　当眼睛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压根无法获取任何信息，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出“伸手”这个动作。绝对的黑暗里，无声、无味、麻木，就连身体平衡都几乎无法保持。

　　巨大的恐惧攫获了她。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在五感屏蔽的世界里，一切都停滞了。所有意义都湮灭，仿佛回到了宇宙诞生之前，只有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物质。

　　同时，她终于看清了那片仿佛闯入她意识中的池塘，并非只是一片惨白——

　　拥有五感的人，无法看清它；失去五感的人，才能一睹它的真容。

　　它攫取他们的五感供养己身。在那充斥着血液的深红黏稠物质里，分散的五官上下翻涌。眼球、耳朵、鼻子、嘴唇，不知用什么方法从脸上完整地分割下来，像大杂烩一样，数不清的五官混在一起，彼此间还在不停地活动。眼球转动，嘴唇张开，一个一个都在表达它们自身的意愿，而它们的主人早已成了无面人。

　　——它是什么？

　　她痛苦地思考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触感。

　　紧接着是听觉、味觉，再然后是视觉。

　　她看着那张跟自己有95%相似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耳边响起一声轻佻的问候——

　　“Surprise Motherfxxker！”

　　所有感官失而复得，像潮水一般涌来。云溪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弗蕾亚，她身上套着一模一样的黑斗篷，而原先的方阵里已经不知不觉少了一名，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弗蕾亚早就躲在它们当中了！

　　“你……”

　　“嘘，先不用感谢我。”她在唇前竖起食指，一副我懂的神情。

　　云溪唰地一声站起身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没有实体吗？刚才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弗蕾亚随手将斗篷扯下扔在地上，浑不在意地说：

　　“对啊，我没有实体，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出来的。但是在这种精神力构筑的【幻境】里，我当然就来去自由了。至于为什么不一早就提醒你，好歹进了个副本，也要体验一下特色项目嘛，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这里是幻境？我第一次见到你的也是在幻境里？”

　　云溪自动过滤了她的屁话，追问道。

　　“嗯，没错。”她有些嫌恶地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服，“你们的本体还留在那个石室里，只有在幻境里找到副本设置的那个东西才能回去。要是一直找不到，意识无法回归本体，照样会死。”

　　“啊……”

　　云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脚就往那个无面人走去。

　　“那得赶紧找到……嗯，副本要我找什么东西来着……”

　　“哎呀，其实我可以帮你作弊，但是这样就太没意思了，过副本还是要有点参与感比较好。”

　　弗蕾亚在背后洋洋得意，云溪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刚才帮了我一回大忙，但是接下来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出手。”

　　眼前一黑，只见弗蕾亚挡在了她身前，脸上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看上去颇有几分正经。

　　“趁现在这个机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关于你自己……也关于启世录。”

　　“当然有很多问题不懂，但是启世录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搞明白。但是，”云溪轻声说道：“或许你该解释一下，那个在我身上多出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停。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弗蕾亚抚摸着脸，上一次看到她时，她的脸庞还和云溪一模一样，这次已经悄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说不上是哪，但是和真正的云溪有了那么一点点差别。

　　“你在思考，你的思想在成长，但是你的实力却还远远跟不上。当然，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本身无可避免的缺陷，但我还是想尽早告诉你，因为我的存在跟你息息相关，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湮灭……”

　　她的手轻轻地摁在云溪的左胸上，轻而易举地将启世录唤了出来。

　　“铜雀说过你的精神力特别弱吧？不只是精神力，哪怕是你现在觉得足够强大的肉.体和进化能力，都是遭受粉碎般的寸寸碾压之后勉强重新塑造起来的，不足原先的百分之一，仅仅只能维持个差不多的外形，内里还需要逐步修复和锻造。庆幸的是，只要根本还在，就不怕没有未来。”

　　她翻动到扉页。

　　“你猜到了吗？我——就是你的【具现术】。”

　　“你是进化能力的具现？”云溪震惊。

　　“没错，这也正是【具现术】的最初涵义。原先我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等你重新拿回启世录之后，我才能重新凝聚起来，但也只能借助你的样貌。这段时间，你的能力增长了一点，我的容貌也改变了一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原样。”

　　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哀。

　　“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你所接触到的整个世界，也包括这个能力。我这个形体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帮你压制住另一面，但也因此减缓了你的成长速度。我一直在想，或许我该相信你一次……”

　　“……弗蕾亚？不，你不用走，我可以慢慢来……”

　　她拿着启世录的指尖逐渐变得透明。云溪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

　　“没时间了。你记住，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格，我是弗蕾亚，一个独立的意志。”

　　她苦笑一声，整支手臂像光点一样消散了。

　　“刚才五感消失的感觉很难受吧？我在那样的混沌里沉睡了不知多久，现在又要回到那里去……放心，不是永别，只是暂时消失一阵，等你足够强大了我就回来的。一定一定要变强啊。”

　　云溪徒劳地伸手，却从她变得半透明的身体中穿过，抓了个空。

　　“弗蕾亚！”

　　弗蕾亚的最后一丝发尾，化作荧荧的光点，在这幽暗的环境中彻底消散了。

　　“记住，拥有力量很简单，但怎么使用这股力量却很难。”

　　“再见，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