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神明[无限]》东山雾雨

4、第4章

　　云溪的心脏甚至停止了一瞬。

　　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柯悠洋的手电筒已经瞬间照射在来人的脸上。云溪手臂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给它一刀。

　　当光亮照到来人的脸时，两人都惊了一下。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脸上还带着泪痕。此时被手电筒直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抬起手臂挡光。她穿着一条咖啡色的小裙子，脚踝露出蕾丝袜子的花边，圆头的黑色小皮鞋干干净净，仿佛新买的一样。

　　云溪愣住，身躯缓缓放松：“……你是人类？”

　　柯悠洋将手电筒调至最低档，只留下最柔和的光往旁边偏了偏。小女孩放下挡光的手，吸了吸鼻涕，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见了，我……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人……我好害怕……”

　　云溪还没放下警惕，皱着眉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能感觉到……”小女孩看着他们瞬间警戒起来的眼神，扁了扁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可以感觉到你们在这……琦琦真的不是坏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狐疑的神色。

　　“你叫琦琦？你什么时候发现你爸爸妈妈不见的？”云溪问道。

　　“我、我在睡觉，是刚才才醒的，然后我发现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家里找不到他们……然后我就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楼下有几个让我很害怕的……的东西，所以我不敢下去……”琦琦努力把话说清楚，中间还吸了几下鼻涕，好像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爸爸妈妈不见了，家里有没有奇怪的情况？你能感觉到楼下有可怕的东西？”云溪抓住几个关键词。

　　“家里跟平常一样，但是爸爸妈妈不在……”琦琦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楼下的东西……像怪兽一样……”

　　柯悠洋说道：“难道她的父母跟你的姐姐一样，也是人间蒸发？”

　　云溪抿了抿嘴，心头闪过一丝疑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追问道：“你说你能感受到别人，具体是怎么去感受？什么时候开始的？”

　　琦琦惴惴不安：“就在刚刚醒的时候，怎么感受我也不知道，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你能感受到楼下有几个怪兽？”

　　她掰着手指头：“应该有三四个吧，其中有一个是最可怕的……”

　　“你还能感受到活人对吧？那其他的人类在哪？我们联合起来，活命的希望也大一点。”柯悠洋说道。

　　“没有了喔。”琦琦揪着裙子上的花边，脸上没什么表情：“房间里面都空空的，只剩下哥哥姐姐和我了。”

　　缩在角落太久，腿都有点发麻。云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望着紧张的琦琦，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总不能丢下你不管。”

　　琦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重重地点头：“嗯！我会努力帮忙的！”

　　柯悠洋走到她旁边极小声地嘟囔：“喂……真的带她走啊？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云溪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对琦琦说：“等下要拜托你走在最前面，感觉到有怪兽立马告诉我，可以吗？”

　　由原先柯悠洋拉着云溪衣摆的阵型变成了琦琦走在最前面，云溪在后面轻轻拉着她的后领，与柯悠洋并肩而行。

　　走到第三层的时候，琦琦站住不动了。她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楼下有三个，还有一个最厉害的怪兽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现在怎么办？四只丧尸，拿命都打不过啊。”

　　云溪吁了一口气：“我知道一楼有个消防通道，平时很少有人从那进出，我们应该可以从消防通道逃出去，正好就到了停车的地方。”

　　琦琦脸上露出怯意，转过身来抱着云溪的手，说道：“我怕怪兽咬我……我不敢下去。”

　　云溪安慰道：“你再仔细感受一会，它们的具体位置是怎么样的，等一下跟在我们后面就行了。”

　　三个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二楼，不敢再动了。

　　云溪悄悄地探出头去看了半天，深深地觉得有些难办。

　　三只丧尸，有两只就靠在楼梯口墙上，虽然是背对着他们，但是云溪毫不怀疑，只要发出一点动静，立马就会被它们撕碎。

　　更令她在意的是，这两只丧尸并不像便利店那只一样拥有暗红色的皮肤和暴胀的肌肉，充满了怪物的特征。这两只虽然身形高大，但是外形已经正常了许多，至少单看背影已经不会怀疑它们是怪物。

　　不过那两只丧尸好像还是不具备人类的灵智，只是一动不动地靠着墙，仿佛在消化食物一般。

　　云溪心里掠过许多个不妙的想法，当下也只能暂时压下。

　　她将声音压到最低：“消防通道就在一楼右边的门，没有上锁，直接拉开就是了。”

　　柯悠洋和琦琦的脸色都十分苍白，显然觉得这个方案有些草率。

　　背包里除了水果刀之外就没有可以攻击的手段了，而用水果刀去捅这两只明显高级一点的丧尸无疑是找死。

　　“脚步一定要放轻一点，任何声音都不要发出，听清楚了吗？”云溪表情严肃。

　　剩下两人点了点头。

　　靠着墙的其中一只丧尸突然往外面走了出去，云溪眼睛一亮，连忙扯了扯他们的衣服。

　　就是现在！

　　三个人猫下身子，将重心压低，无声而迅速地跑下楼梯。

　　门口的丧尸仿佛睡着了一般，没对他们做出任何的反应，仍然静静地站着。

　　消防通道距离一楼楼梯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云溪迈开步子往右一跨，手臂马上就要触碰到这扇逃生之门，不料后方却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倒地声，在刻意压抑的寂静黑夜里无异于一声巨响。

　　云溪心里咯噔一下——糟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琦琦。她脚下一个趔趄，脸朝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把门打开！”云溪冲着柯悠洋低吼一声。

　　她浑身冰凉，电光火石间已经看到门口两只丧尸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白被一片血红替代，如同死物般泛着恶心光辉的黑色眼珠，还有紫红色的嘴唇和尖尖的獠牙。除此之外，它们其他地方都跟正常人类无异，看上去更像是变异人种，而不是怪物了。

　　它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溪三人，身躯微微一动。

　　她知道，它们缓慢行动的外表只是伪装——在捕食猎物的时候，它们的脖子会像鳄鱼一样闪电般伸长，尖锐的牙精准地洞穿猎物的喉咙，使对方发不出任何声音就死去。

　　云溪一把抓起琦琦的手，直接把她拎起来，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往门外扑过去。

　　“快！”

　　柯悠洋因为惊惧而放大的瞳孔里印出它们苍白而狰狞的脸，幽幽地出现在云溪身后。

　　仅仅是一个念头划过的瞬间，可能是一秒，甚至更短，云溪抱着琦琦扑出门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与此同时，随着消防通道的门被重重合上，门里丧尸撞击着铁门，发出咚咚的巨响。

　　顾不得身上好几道擦伤的疼痛，云溪咬着牙站起来，把琦琦放下，语速飞快：

　　“琦琦，那个最厉害的怪兽在哪？”

　　琦琦似乎被吓懵了，眼睛里含着泪水，还没反应过来。

　　由于刚才一直被云溪抱着，她没受什么伤，柯悠洋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喊道：“先上车，马上走，没时间耽搁了！”

　　云溪的膝盖刚才直直地磕在水泥地上，此时跑起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所幸停车的地方已经近在咫尺，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辆银色的丰田旁边，将电动车上绑着的四大袋物资一股脑扔上车，把琦琦安排在后座，云溪坐在主驾驶位，插钥匙踩油门，车子便飞速向小区门口驶去。

　　柯悠洋坐在副驾驶位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此时他才抽空回头看了看消防通道的方向，只见铁门仍然被咚咚撞击着，却始终没有被打开。他一愣，说道：“那些丧尸不会开门？”

　　“应该是吧。”云溪紧紧皱着眉，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也躲到了云层后面，连一丝月光都没有了。周遭黑得像墨，车灯所能照亮的范围也极其有限。她的车技只能算凑合，要像电影主人公一样飙车，她还真做不到。肾上腺素迅速分泌，紧张极了。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开到了小区门口，只见刚才进来时在保安室的那只丧尸，就站在门口正中央，被车灯直射也毫无反应，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不让吗？果然是些没脑子的东西……”云溪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那我来送你上天！”

　　引擎咆哮，轿车像一支离弦之箭直冲前面的丧尸而去。

　　“砰”一声巨响，丧尸被撞得高高飞起，摔在地上，又被车碾过，倒在地上。但是它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睁着，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好像还没死，只是在地上躺着。

　　“跟蟑螂似的，这都不死。”云溪骂道。

　　车子要开往哪里，云溪心里也一片茫然。车上的物资仅仅够他们过三四天的，况且车里也并不安全，要想活下去，势必得找一个落脚点。

　　一直留神看着车后方的柯悠洋突然惊叫一声，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后面……后面有什么东西跟过来了！”

　　云溪集中精力在黑夜中驾驶，尽量绕过路边的丧尸，同时分神看了一下后视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是一个男人，不，是一只男性丧尸，除了眼睛依旧血红之外，其他外貌特征已经跟人类毫无差异。皮肤白皙，五官正常，身上的衣服整洁完好。

　　时速接近100公里的车辆，他居然以肉身硬生生地追赶上了！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紧紧地跟在车后面，丝毫没有被落下，甚至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是他！”琦琦惊恐地叫：“最厉害的那个怪兽！”

　　“居然从小区追到这里……”

　　云溪猛踩油门，速度又提高了一截，再瞄一眼后视镜，冷不丁地似乎与男性丧尸对视了一瞬。

　　那是一个讥讽的眼神。

　　他冷冷一笑，右腿在水泥地上一蹬，身体像炮弹一样弹射而出，瞬间跟车子拉近了距离。水泥地甚至被踏出了一个坑。

　　“再快点，他要追上来了！”柯悠洋焦急地说。

　　“不能再快了，能见度这么低，撞到建筑上都得死！”云溪吼道。

　　“他不见……”柯悠洋话音未落，左边的车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从车尾追到车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得难以捕捉。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刹那变得很慢很慢，云溪僵硬地扭过头，只见男性丧尸轻松地跟车辆并肩而行，嘴唇翕动，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读懂了他的嘴型：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