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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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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医写完了药方递给苏陟,说道:“大人的腿疾非一日之功,还得再扎上半年的针才有效用,等回头我按着时日过来府上给大人扎针吧。”
“那就多谢高太医了。”苏陟起身朝高太医拱手,又看向坐在上首的徐凤卿,激动的道:“若不是托了侯爷的洪福请了高太医过来医治,下官这腿疾是不能好了的。”
他左腿曾受过伤,膝盖肿痛,天气变凉就会复发,有时候疼得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觉。皇上要出城祭天,这几日他疲于奔走各部之间,才又犯了痹症。
徐凤卿笑了笑道:“我也是瞧见苏大人的腿脚不灵敏才想到了高太医,说起来苏大人也是为了给皇上办事,也用不着谢我,还是多谢皇上的隆恩吧。”
苏陟微微一愣,听镇远侯的话音,难道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成?前些日子皇上召了光禄寺正四品以上的官员觐见,他也在其列。苏陟想到这里更是激动了,拱手说道:“烦请侯爷在皇上跟前说一声,臣叩谢皇上隆恩。”苏陟一撩衣袍朝东边的方向跪了下去。
高太医在一旁看到,心道这既是皇上的旨意,怎么是镇远侯拿了英国公府的帖子过来找的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昨儿夜间在宫中当值,他一夜不曾合眼,一早又被镇远侯叫过来给苏陟看病,这一耽搁又是小半日,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苏鹤清扶了苏陟起来,这时院子里的小丫头捧了一盘刚洗好的梨枣进了书房。苏陟眼睛一亮,接过果盘放在炕桌上道:“侯爷且尝尝,这枣子清甜最是解渴了。”青黄色的枣子,有的已经变红了,又大又圆,摆在剔红雕花的果盘里,看上去有几分诱人。
徐凤卿看了一眼,随手捏起一颗吃了起来,苏鹤清站在一旁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好。苏陟又招呼高太医吃枣,高太医只想回去补觉,收拾了药箱过来道:“下官还要赶回家去,就先告辞了。”
徐凤卿手中还捏着枣子,想到柔嘉说他书房里有一幅陆知烁的画像,便也起身回了英国公府,苏陟带着苏鹤清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口,看着马车出了巷子方回了东院。
兴儿等在月门口,一看到苏鹤清从夹道过来连忙迎上去,书房的门开着,兴儿说道:“刚才三姑娘过来了,怀里面还抱了一件外衫,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就又回去了。”
这几日苏鹤清去瑞庆堂的时候没有见到柔嘉,他还以为是被承恩侯上门提亲的事情给闹的,林氏这几日也闷闷不乐的,他还想着今天下了学去棠棣院瞧一瞧,没想到却遇到了镇远侯。
苏鹤清上了台阶问道:“可说什么了?”
兴儿跟在后面回道:“没说什么,就是问了几句公子的作息,我听着好像是去厨房了。”
苏鹤清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刚才在院子里妹妹可碰到徐凤卿了,他记得徐凤卿手中拿了一个鎏金的红木匣子,那匣子看着像是放簪子用的,徐凤卿怎么会一直拿着那个匣子。
临窗的大炕上面放了一件叠得整齐的蓝色衣袍,苏鹤清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见衣衫的针脚细细密密的,心道这段时间妹妹的女红进步不少,袖口处还绣了竹叶纹。这还是妹妹第一次给他做衣衫,从前的时候二姐倒是给他缝过两件,不过都小了,他没舍得扔掉,还放在箱子里,只是不拿出来穿了。
苏鹤清试了衣服出来,正好听雨提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把饭菜摆在炕桌上,笑着道:“公子,今儿还多了一盅甲鱼汤,汪婆子说是三姑娘嘱咐的,给公子补身体的。”
兴儿在一旁接过话道:“一定是三姑娘听说二公子这些日子太辛苦了,公子可要多喝一些。”
青花瓷的汤盅,除了甲鱼,里面还放了当归和枸杞、红枣,这些药材都是补气血的,不过比平日晚睡了些,他还用不着喝这些。苏鹤清笑了一下,想着过会子去棠棣院瞧一瞧小丫头,几日不见,他倒是有些想她了。
柔嘉想着刚才的事情,午饭也没有吃多少,夹了几筷子竹笋就放下了,连米饭也没有动一口,紫芝知道她心中烦闷,让小丫头撤下去饭菜,打发了她们去院子里玩。
屋子里只剩下柔嘉和紫芝主仆二人,柔嘉坐在妆奁前面,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慢慢熟悉了这张脸,甚至有些忘记了她从前的样子,她那时候病着,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一点血丝,瘦得两颊都凹陷了下去,看上去就像久病之人。
而镜中的少女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面若芙蓉,洁白莹润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意,这是少女明媚的模样,柔嘉一时有些恍惚。如果她死后并没有重生到苏家三姑娘的身上,那些前尘往事可能就随风而去了。
紫芝用小茶盘捧了茶进来,看到柔嘉愣愣的坐在妆奁前面,已经坐了有三炷香了,还愁着眉。她放轻了脚步走过来,端着茶盏递到柔嘉跟前,小声的道:“姑娘喝口水吧,昨儿夜里睡得晚,不如躺下歇会。”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姑娘和镇远侯之间的事情好像并不是她看到的那般简单。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四姑娘在的话,她总能说些笑话逗姑娘笑,可四姑娘还在怀柔没有回来。
青瓷的茶盏,柔嘉想起那日徐凤卿送过来的她母亲的遗物,吩咐紫芝:“去把那套柴窑的茶具拿出来吧。”
“前些日子姑娘叫收进了库房里,我叫菱角拿了钥匙去取来吧。”紫芝放下小茶盘,走到廊下叫了菱角过来,这时候太阳正在日头上,品蓝和品红正躲在阴凉的地方玩花绳。
菱角前脚刚走,就见夹道里走过来一人,穿着月白色的直裰,紫芝看到苏鹤清笑着道:“二公子来了,姑娘正在屋子里坐着呢。”
柔嘉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打起帘子走了出来,她从穿堂那里跑回来,倒是忘了衣裳的事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哥哥。”苏柔嘉叫了一声,下了台阶拉住苏鹤清的衣袖道:“哥哥试过衣服了没有,可还合身?”
苏鹤清笑着点了点头,见柔嘉身上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莲花纹褙子,乌发梳成小髻盘在头顶上,插着两支赤金的海棠花簪,他从来没见到过柔嘉戴过这一对花簪,脸上的笑容不由淡了些。
进了屋子,苏鹤清才问道:“这对簪子是什么时候打的,我倒是没见你带过。”赤金的花叶,中间镶了一块红宝石,就连花蕊都做工精细,看上去十分的贵重。他想起来徐凤卿手中拿着的那个鎏金红木匣子,难道是……苏鹤清不敢深想,看着柔嘉摸了摸发髻,拔下了一支簪子,脸色倒是没有变化。
柔嘉没想到苏鹤清会一眼就瞧出来这支簪子,垂下眼眸笑了一下道:“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瞧着好看就带上了。”徐凤卿和她的事苏府的人都还不知道,柔嘉也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
她转移话题道:“哥哥如今也太辛苦了些,我听兴儿说哥哥现在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这怎么能行呢。”
苏鹤清也不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道:“不过就这几日,倒还好,你让厨房炖了甲鱼汤给我补身体?”
紫芝新沏了茶水进来,柔嘉站起身亲自捧了茶盏递给苏鹤清,说道:“读书肯定是费力又费神的,哥哥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当然得要补一补,等明儿我叫汪婆子出去买几只鸽子来,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喝炖乳鸽汤?”
苏鹤清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笑着道:“其实不用日日都送补汤来。”
柔嘉听苏鹤清这样说,还以为他不喜欢喝乳鸽汤,就道:“那我就让他们炖些鲫鱼汤给哥哥送去,再放些豆腐一起炖也好吃。”
苏鹤清见她一再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好。”
柔嘉就立刻招了品红过来,让她去厨房给汪婆子说买两尾鲫鱼来,苏鹤清见她这样安排他的膳食,心中一暖,指着桌案道:“字帖拿来我瞧瞧,这些日子练的怎么样了?”
柔嘉这几日忙着做衣服,已经有四五日没有练字了,倒是抄了一卷心经,便拿了过来给苏鹤清看,她练了这大半年,笔力还是不如从前在英国公府的时候,总是有些虚浮,也不知是不是换了具身子的原因。
簪花小楷并不容易写,苏鹤清一开始听说柔嘉要练习簪花小楷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倒是写的很好,这才练了不过半年,就能写出来这样清秀的字迹来。
苏鹤清仔细看了一遍,又抬头看向柔嘉,把心经放在炕桌上道:“嘉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哥哥?”他到底是问了出来。
这半年来妹妹的变化太大,不仅仅是性情,还有这些习惯,以前妹妹跟着女先生练过一段时日的楷书,写得一塌糊涂,他不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