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心向所至》子月娘

15、黄飞鸿（十五）

　　他再一次后悔一时的心软。

　　杰克打架毫无技巧可言，但他力大，凭着以往以命相博的经验和一股子疯劲与梁宽打得不相shang下。

　　“别打了。杰克帮了我。”李心芷在旁边大喊。可那两人仿若听不见，并没有停下打架。

　　不久之前，李心芷回到宝芝林，想请杰克喝杯茶作为感谢。哪想进到大厅遇上十三姨和梁宽时，记性好又记仇的十三姨认出眼前的洋人，又见李心芷依然红肿的脸颊，当下生气，命令梁宽揍那洋人。护短的梁宽自然乐意。

　　凌云楷和鬼脚七闻讯赶来。

　　凌云楷虚坐在门槛上，堵着门口，望向厅内的战局。

　　褪去一身憨厚气息的鬼脚七两眼凶光地盯着那洋人。站在一旁的他犹如一只凶残的豺狼，准备伺机而动。

　　就在他将动又未动之际，李心芷不惧他身上骇人的气势，抓紧他的胳膊，轻声说：“别打。杰克帮了我。”他只能站着，明明能轻而易举地挣tuo她的双手，却不能也不敢挣tuo。

　　十三姨拿着药酒从外进来，朝着李心芷细声细语地说：“阿芷，我帮你搽药。”以往总是含着柔情的双眼此刻透露出担忧。

　　李心芷望着十三姨，任由她给自己搽药，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委屈极了，眼里沁满泪水，却没让泪水落下。她一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即使是在自己承认的家人的面前。

　　杰克将梁宽举过头顶，狠狠将之抛出的刹那，梁宽抓住机会紧拽杰克的衣领。二人由于惯性砸向一旁的椅子。“啪”一声，椅子散落，他们滚luo地面。

　　李心芷看向响声处，瞬间没了委屈，尖叫道：“我的椅子。”师父知道她会算账后就将宝芝林的财务交与她管理。原本抠门的她就变得更抠门了。她望着毁坏的椅子，止不住得心疼。

　　十三姨听闻声响皱了皱眉头，说：“阿宽，不要那么大声。纳兰大人还在。”

　　梁宽避开杰克的攻击才回道：“知道了。”因回话差点挨了杰克一拳。梁宽不敢再分神，他为了避开对方紧紧相逼的攻击而倒着身跃到案桌上。

　　李心芷追问：“纳兰大人？纳兰元述？他到这里做什么？”自从在省城一别后，他们便没再见过纳兰元述。

　　十三姨说：“听说纳兰大人想收纳民团。飞鸿又是民团总教头。他来跟飞鸿商量重建水师的事。”

　　重建水师？

　　李心芷忽然想起回来之时，宝芝林外停留了一辆马车。马车旁仅有一个车夫在歇脚。她扯过鬼脚七，踮起脚，附耳道：“帮我个忙。”她一动，因久站而牵扯得髌骨更痛了。

　　鬼脚七忍着耳朵因气息带来的痒意，扶她出了大厅。

　　书房。

　　黄飞鸿与纳兰大人做最后的jiao接。

　　“真的麻烦大人等了这么久。”黄飞鸿将刚写的资料递给纳兰大人的心腹，他总是皱着的眉头逐渐放松，身上的那gu浩然正气在这几年时间里越发浓烈，“当日，刘大人将他们交于我时就是希望他们继续练武，必要时能保家卫国。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总算没白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纳兰大人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脸上添了几道细小又深的疤痕，眉宇之中戾气尽显，“洋人的战舰越来越多，将来与洋人一战是避不了。”所以他拼命争取这方面的领导权。

　　他话题一转，说：“本官听说这帮民团进了宝芝林的学习班，会识字算账了。”对于他来说，会识文断字的勇者比莽夫要来得重要。

　　黄飞鸿笑了，眼角浮现皱纹，说：“是的。大人。他们和一些百姓都很支持这个学习班。如果可以广开民智，一手抓学习，另一方面练武强身，达到智勇合一，离国富民强也许就不远了。”说着说着，笑意淡了。他很认真地对纳兰大人说，又也许是对自己说。

　　纳兰大人不接话。

　　不过寥寥数语，可于当下而言实施起来却很难。

　　他们不再说话。这里，静得只听见隔壁大厅传来的声响。

　　没沉默多久，纳兰大人开口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本官听说，这个学习班是由你的未婚妻和女徒弟管理，一人教识字断文，一人教数学、物理。又听说，有人称她们为先生。真是恭喜。宝芝林出了两位先生。”

　　黄飞鸿说：“哪里哪里。这太夸她们了。”话虽说如此，可他脸上那副分明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纳兰大人第一次在这流露出笑意。他从椅子上起身，与黄飞鸿告辞。随即他的心腹为他披上之前解下的斗篷。他将斗篷领部两边的系带绑得紧紧的。他好似感觉不到这紧得有点儿勒脖子。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黄飞鸿迈脚向前，说：“大人，我送送您。”

　　“不必。”纳兰大人站在门口前，未回头，在无人瞧见时流露出的一丝疲意，在下一秒又很快褪去，又变回了那个狠厉又无坚不摧的纳兰元述。“黄飞鸿。你跟我一开始走的就是两条路。你有你救国的方式，我有我的。你曾经接触乱dang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是，就算朝廷没了，那也是在我死之后。告辞。”

　　黄飞鸿收回脚，静静看着纳兰元述迈过门槛离去。

　　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李心芷确定纳兰元述上了那辆马车后才原路返回。

　　黄飞鸿几招便拆开打成一团的二人。师父瞪着梁宽。梁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到一旁。

　　打架被分开时杰克听到与他打架的那人喊眼前的陌生男人为师父。他尽量放松紧绷的身体，不动声色、实则警惕地打量那男人。那个男人很厉害，他不是其对手。

　　李心芷迈入大厅，发现此时的大厅如同被龙卷风袭过般只剩下残骸。她压住火气，若不是顾忌师父在，她真的想怒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管着财务，知道宝芝林的积蓄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杰克见到李心芷进来，他tuo下已然毁坏的西装外套。原本藏在其中已毁烂的玫瑰伴随外套的落地而显现出来。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道：“Excuse me.先生们女生们，请允许我陈述一些情况。”待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时，他开始讲述他们俩相遇时的情况。他用丰富又华丽的语言描绘一个被欺负的悲苦姑娘，重点是诉说他如何神勇地救了这个姑娘。

　　李心芷听得哑口无言。她早已没了委屈，只能看着十三姨他们的情绪随着杰克富含情感的演讲而起伏。

　　等杰克讲完已过许久。

　　提前卖完猪肉的猪肉荣回来，听了大半，待杰克讲完立刻举起缺了个腿的长凳，气势汹汹地走来，一副要打架的模样，他问：“阿芷。欺负你的那帮人在哪？”

　　李心芷答：“不知道。”

　　他又问：“你在哪遇见的他们？”

　　李心芷：“不太记得。”

　　他再问：“样子呢？他们长啥样？”

　　她想了想，更小声地回：“好像记得一点点。”

　　这下猪肉荣更气了，被她气得胖脸通红，“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们怎么帮你报仇!”

　　她的确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的无能为力，只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力量。

---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发文我都想哭，为啥被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