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笑我就怂》因央

4、诛杀情敌

　　藏书阁的布局和楼下稍有不同，这里的书籍重质不重量，大多因稀而贵，因奇而珍，书架只占据了正中的一片位置，两侧临窗摆着几张黄花梨木平头案。一案一书一人，简简单单，对爱书成痴的人却是极高享受。
　　叶芫跟在书僮身后进到阁里，发现藏书阁的人居然是最多的。怎么着，难道今天是会员日有活动？
　　这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只见叶堇静坐在书阁一隅，阅卷的姿态娴静而又美好，她沉浸在书中的天地，对群狼环伺的境遇完全无所觉，只有寻春神经紧张的挡在她身侧，不愿让那些或倾慕或探究的目光亵渎她家小姐。
　　叶芫小声谢过书僮，径直坐在了叶堇身边：“姐姐就这么看了一个时辰？”
　　“嗯。”叶堇闻言并未抬眸，“再一个时辰便回去了。”
　　还要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也真亏叶堇待得住，叶芫暗叹：才女也是很辛苦的。
　　围观群众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叶芫的出现而收敛，藏书阁里向来女客不多，这对姐妹花显得愈发惹眼。
　　很明显这群少爷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叶芫心下突然理解了掌柜的为何对叶堇如此热情的理由了。叶芫就是那书中走出的颜如玉，是墨润斋白得的活招牌，再联想到墨润斋主的经商头脑，叶芫有七分笃定叶堇在墨润斋读书试笔都是免费的。
　　“堇姐姐。”叶芫压低声音与叶堇攀谈，“你不觉得在这里看书不舒服吗？”
　　“不舒服？”叶堇总算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看四周轻笑回应，“妹妹不常来，我倒是习惯了。”
　　叶芫将身子更靠近叶堇，不赞同道：“虽然人人都说我朝民风开放，但世族大家骨子里还是很介意女子声名的。”
　　大云风气重学，但女人再有才学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像叶堇这样的官家庶女，盛名之下招致更多的是非议。
　　叶堇美目流转望向窗外，似飘得很远，叶芫顺着她的目光只看到了对街知味楼檐角上的屋脊兽。
　　“名声负累，妹妹与我的价值自出生那一刻便已决定了，现下我做的，不过是我喜欢之事罢了。”她因得到的不多，能失去的便也不多。
　　这是多年来叶堇对这个妹妹说的第一句心里话，叶芫听懂了。
　　她深知叶堇将来非同一般，此刻却不能告诉她，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来时我看那掌柜的对姐姐十分热络，姐姐莫不是常来这儿？”
　　叶堇微微点头：“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我就知道！”叶芫撇嘴，“这墨润斋主太黑了，堇姐姐你定要离他远一点。”
　　拿叶堇这只小绵羊当诱饵，免费让她在墨润斋看书试笔，借此引来一群有钱的饿狼，这生意稳赚不赔啊。虽说读书人比较要脸面，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这事对叶堇的闺誉却是有损害的。
　　这个墨润斋主的心简直比墨还黑，定是个大奸商。
　　叶堇见她担心得认真，宽慰她道：“墨润斋主从不在人前现身，我与他素未谋面，你不必太过忧心，我也不过是常来看几卷书罢了。”
　　叶芫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为她带路的布衣书僮在门边探头探脑，见她看过来时欲言又止。
　　这是提醒她游客试看结束了呗，叶芫无奈起身：“那姐姐你再看会儿，我去知味楼喝杯茶，你累了到那去寻我吧。”
　　叶堇应了声好，继续埋首书中。

　　叶芫带着没能在墨润斋花出去的银两跑到了知味楼消费。
　　知味楼是京城有名的馆子，聘用的是宫里御膳房退下来的厨子，做出的菜色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
　　叶芫带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在这儿居然只能点两盘小点一壶茶。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条街上的店铺，就没有一家是省油的灯。
　　两盘点心很快见了底，叶缘实力演绎：真香！
　　茶水是可以免费续的，叶芫边看街景边喝茶，不知不觉就到了酉时。
　　“书梅，你去墨润斋看看，堇姐姐看书忘了时辰，这日头一转眼就下山，过会儿天该黑了。”
　　书梅走后叶芫便站起来活动腿脚，喝了一肚子茶水，一会儿还要坐马车回家，上车前再去趟茅房吧。
　　叶芫的厢房在最里间，出来以后没走两步，就听到一间厢房里有人声传出。
　　说话的是名男子，语气冰冷，透着股兴味：“孟成翊快回来了吧？”
　　听到孟成翊这个名字，叶芫顿时停下脚步，默默将耳朵贴上槅门。
　　不是她八卦，谁让孟成翊就是她的候选姐夫之一，英明神武的淮南王呢。
　　只听屋内另一男子恭声答道：“收到消息，已经动身了，只带了一队人马先行返京。”
　　看来原配姐夫准备登陆中，叶芫集中精神竖起耳朵努力偷听。
　　先前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开口了：“吩咐下去，诛杀孟成翊。”
　　叶芫呆住，她这是随便一听就听到一个大瓜啊。
　　话说刚刚的声音有一丢丢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还没等她想清楚，槅门突然打开，眼前影子一闪，就被一双手拉进了屋中。
　　事发突然，叶芫只看到房门被掌风合上，她就落入了敌人手中。
　　在叶芫的意识中，与主角为敌那就是反派，是敌人，是最终要被消灭的掉的黑暗势力。所以当她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沈怀渊时，还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俊朗如画，卓然飘逸，正是另一个姐夫候选人。
　　现下的情况是姐夫A要杀姐夫B被她这个小姨子C听到了。叶芫觉得自己身带触发事件的被动技能，这特么都是书上没提过的事啊。
　　钳制住她的男人上次也见过，是沈怀渊最得力的下属，近身侍卫千风。千风忠心耿耿，并没有因为叶芫是个女人就松懈手上的力道。叶芫的胳膊被反制在身后，疼得她呲牙裂嘴。
　　沈怀渊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品茶，只淡淡瞥了叶芫一眼。初相见时他身上有着和叶堇相似的淡然，现在再看两人却完全不像。沈怀渊把玩着茶盏，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身上透着股邪气。
　　他的嗓音很好听，说起话来如玉石相击。
　　“千风，处理掉。”
　　处理掉？处理什么？什么处理？叶芫云里雾里。
　　千风马上就领会了主子的指令，他看了眼叶芫，犹疑道：“大人？”
　　沈怀渊没有回答他，只是以指尖点着额角，睨视着他。
　　这是沈怀渊不耐时会有的动作，他向来不喜与人多做解释，千风能跟在他身边多年，靠的就是能对主子的命令理解透彻并利落执行。
　　千风的大掌锁扣住叶芫的脖子，叶芫火速理解了“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青天白日在这个酒楼厢房里就要杀人灭口？她好歹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员家的女眷啊！这里可是长安街上，天子的脚底板啊！
　　脖子上的力度不容叶芫多想，她使出了所有气力去挣扎，除了在自己白皙细嫩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血痕，没有一丝效果。
　　缺氧让叶芫的小脸通红，涕泪模糊中她看到沈怀渊意味不明的脸，像是……一脸无趣？
　　跑两步就喘的娇弱身子，叶芫只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力气。此时此刻心里最恨的就是那本破书，骗鬼的春风和煦！骗鬼的翩跹君子！给的信息少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假消息，作者码字不要负责任的吗？！

　　叶芫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她看到河岸的那头有个满脸褶的老婆子在跟她招手，那面前这条河估计就是忘川了。
　　老婆子手挥得飞快，一点没有龙钟之态，走近了细听，嗓门也中气十足，还有点吵。
　　“小姐，小姐你不要死啊，你死了夫人一定会叫奴婢陪葬的，呜呜呜。”
　　这种经典开场白，她这是，又穿了？
　　叶芫缓缓睁开了眼，书梅正趴在她的身上拿脑袋狂怼她的胸口，咚咚作响。
　　叶芫胸疼：“停下……别怼了……还发育呢……”
　　书梅闻言惊喜地抬头，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大，又把叶芫吓了一跳。
　　她在书梅的帮助下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在知味楼的包厢里，沈氏主仆已经不知所踪。
　　寻春拽着叶堇的手满脸焦急，要是二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夫人同样不会放过她跟大小姐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窗外天还没黑透，带着点将熄未熄的光亮。
　　书梅抹着眼泪，又哭又笑地回她道：“才过了酉时一刻。”
　　叶芫刚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时刻，对书梅来说也不过来去十分钟而已。
　　“你们方才看到什么人没？”叶芫的声音带着些嘶哑，说话时带动脖子上的伤口，疼的她连用力呼吸都不敢。
　　回答她的是叶堇，她是这三人之中最冷静的：“你让书梅到墨润斋叫我时，我跟寻春正要离开藏书阁，辞别了赵掌柜，我们三人一道来知味楼找你，却遍寻不着。
　　“我猜想你不会不留只言片语就离开，于是让书梅守着前后门，我和店小二挨间厢房拜见，想着能探问到你的行踪也好。没想到最后来到这间厢房，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叶芫感激老天给了叶堇这么个聪慧的脑袋，要不是她还手软脚软，一定会扑她个满怀。
　　“有问过店家之前这房里的客人是谁吗？”叶芫试探道。
　　叶堇摇头：“问过了，店家说出事时这间厢房没有客人。”
　　艰难地偏头看了眼窗边的茶案，上头空无一物，想来离开时就已经处理好了。
　　怪不得敢当场行凶，当朝太傅手眼通天，这知味楼的老板也开罪不起他，人证物证俱无，这哑巴亏只能吃了。
　　叶堇看她脸色苍白，心中隐约有些疼惜，才活泼了几日，又遭了这罪。
　　“你可有看到行凶者的模样？”
　　叶芫轻轻摇头，她不能指认沈怀渊，这厮太邪乎了，目前还惹不起他。
　　她示意书梅扶她起来，寻春见了也上前搭把手。
　　“书梅你去洗把脸，捯饬干净了我们回家。”叶芫又看向叶堇，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郑重说道，“今儿个我跟堇姐姐一起到墨润斋看书，看的太入迷所以回家有些晚了，夜里睡觉又受了凉，感染了风寒会在胧茗阁养几天病，明白了吗？”
　　“小姐？”
　　“二小姐？”
　　书梅和寻春纷纷表示疑问，叶芫心塞，两个丫鬟都是单纯一根筋型，话不说透她俩都不会懂。
　　叶堇深深看了叶芫一眼，替她进一步解释道：“意思就是知味楼里发生的事除了我们知道，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母亲和奶奶追究起来，大家都要受责难。芫儿脖子上的伤也需要瞒着，等养好了才能见人。”
　　两个丫鬟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喜，不约而同地架紧叶芫的胳膊，眼里写满了感激。
　　书梅忍不住又要哭了，抽抽噎噎的，她这一次是真相信二小姐变好了。
　　“书梅你再这么哭下去，回去任谁看了都要起疑，免不了还要挨一顿毒打。”叶芫故意吓唬书梅。
　　小丫鬟立马止住了眼泪，大声道：“奴婢立马去洗脸，小姐你稍等一会儿。”
　　“快去吧。”叶芫苦笑，死里逃生换来个小丫鬟的真心，算起来她还是赔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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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芫芫：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书梅：小姐你忘了上厕所
太傅大人：本官以为你吓尿了
芫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