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笑我就怂》因央

13、胡搅蛮缠

　　三月的清晨，杨柳堆烟，阳光被雾气所笼，为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叶安珏用过早膳准备去往羽林军衙署，刚经过抄手游廊，就瞥见穿着一身鹅黄云绣水仙裙的叶芫正巧笑倩兮地站在垂花门下。
　　叶安珏停下脚步，叶芫笑盈盈地小跑到他面前。
　　“二哥，好巧啊！”早晨的露气还有些重，叶芫的鼻尖微微发红。
　　叶安珏用手背碰了下叶芫微红的脸颊，凉意很明显，看来是站这好一会儿了。
　　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叶安珏也不开口，静等叶芫主动交代。
　　叶芫用手揉了揉发僵的脸，一点没有被看穿的尴尬。
　　“这几日你那么忙，每天都要入夜了回府，我刚好今天起得早，就想着趁你出门前来找你说说话。”
　　兄妹二人边走边说，并肩往大门走去。
　　“哦？”叶安珏夸张地望望天，又揉揉叶芫的脑袋，“是什么话居然值得我的懒妹妹一大早就爬起来等我？”
　　叶芫娇哼一声，把昨天和叶严氏的对话挑拣着跟他说了。
　　“你才这么点大，谈定亲未免也太早了吧？”叶安珏皱眉，他还不能接受妹妹马上要嫁人的现实，虽然这事八字都没有一撇。
　　叶芫打蛇随棍上：“就是呀，所以我跟娘说了，二哥都没娶嫂嫂，我也不嫁！”
　　“这是两回事，二哥只是觉得你还小。”叶安珏没被她的话轻易绕进去，智商维持在线。
　　叶芫不死心，继续说道：“堇姐姐跟我就差半岁，如果她的婚事定下来，接下来娘就会全身心投入到我的终身大事中了，我要是嫁了人，接下来就是二哥你咯！”
　　大家都是串在一起的兄妹，谁也别想跑。
　　叶安珏有他的顾虑：“母亲可不会听我的，何况还有父亲呢。”他这个反面典型去管这档子事很容易引火烧身。
　　“一点小忙还是可以帮上的。”见二哥有一点动摇了，叶芫赶忙提出建议：“你可以帮我一起阻止堇姐姐定亲呀，堇姐姐定亲晚，我就能多在家里留些时日，有我在你的问题也能帮着说些话，好兄妹就是要同舟共济！”
　　叶芫做贼般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推推叶安珏的胳膊，悄声说：“我盯着娘这边，你帮我看着爹那里，有点风吹草动，就通知我。”
　　以叶堇在府里的地位，她的婚事极有可能最后才通知到本人，所以叶芫不得不找个眼线帮他一起注意着些，有叶安珏跟他里应外合，凡事还能有点准备。
　　叶安珏疑惑道：“这事倒是不难，不过通知你又如何？”
　　通知了她就能去搞破坏了呀，叶芫在心里小小声地回答，嘴上却含含糊糊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叶安珏骑在马上，拉着缰绳调整马头：“你是泥菩萨自身难保，还想掺和叶堇的事。”
　　叶芫反击道：“嘁，你个泥大佛不也要掺和我的事么。”
　　叶二哥无力反驳，亲妹子的事他岂能不管：“那你先掺和着吧，二哥该去衙里了。”
　　“嗯。”叶芫挥挥手，“我也要去给奶奶请安啦。”
　　待叶安珏的离开，叶芫转身去湖心亭找叶堇。
　　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多带点银钱出门，痛痛快快地购个物。

　　春日融融，是个适合逛街的好天气。
　　叶芫带着叶堇先到墨润斋买了些湖心堂的宣纸，又去芙罗坊定了两匹香绮绫，最后杀到了流莹堂去看首饰。
　　流莹堂的首饰样式精巧，做工上乘，因而很受京城贵女的欢迎。
　　由于高昌长公主的牡丹宴快要到了，店家也抓准时机推出了一批百花主题的首饰，虽名为百花，实际上却只卖十样饰品。
　　叶芫看中了其中一支梅花簪，玉质如水波般清润，簪身雕刻着细小的藤蔓纹路，蜿蜒缠绕着在枝头开出两朵寒梅，梅花蕊心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很是好看。
　　最难得是明明是用一块玉石雕琢而成，两朵梅花的颜色却是几近透明，梅花瓣如蝉翼一般，似是轻轻一吹便会掉落。
　　掌柜的见叶芫对这簪子很有兴趣，又像是个买主，忙凑上前为她介绍。
　　“姑娘眼光真好啊，这可是百花谱里的绿雪含芳，用的是上好的冰种玉，尤其是这簇梅花，玉质更是万中无一，冰雪脱尘，和姑娘的气质十分相配呐！”
　　叶芫听掌柜的夸她“冰雪脱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招呼叶堇到身边来，将簪子在她头上比了比，问掌柜的：“掌柜的，你看这簪子跟我姐姐配不配？”
　　掌柜的见着叶堇眼睛都直了，美人如玉，这才真是天上仙子下凡尘。
　　掌柜的是个生意人，靠着一张嘴日进斗金，他回过神来又赞叶芫道：“姑娘不仅看首饰的眼光好，看人的眼光更是一绝，这梅花簪简直就是给令姐量身打造的。”
　　叶芫被夸得喜滋滋的，越看这簪子越顺眼，开口问道：“这簪子多少钱？”
　　掌柜的也笑开了花：“本来这簪子要一百二十两才卖的，但是好玉配佳人，姑娘能看中这支绿雪含芳也是缘分，你出个一百两就成。”
　　一百两对叶芫来说真不是个小数目，家中份例按月发放，这抵得上她半年多零花钱了。好在她在家里受宠，不仅是叶严氏每月会从嫁妆里拿些私房钱贴补给她，叶老夫人逢年过节给的红包也很大份。既然是出来逛街的，她早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叶芫拿着簪子问叶堇：“姐姐喜欢吗？”
　　叶堇将她手上的簪子放回铺着锦缎的托盘上，轻轻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出门这一路上每样东西叶芫都买了两份，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儿倒还好，墨润斋的纸和芙罗堂布价格都不菲，叶芫却偏要买来送她，人贵自知，这梅花簪可不是她可以簪的。
　　“这簪子很是衬姐姐，就当是提前给姐姐庆贺生辰的礼物吧……”叶芫不舍地摸摸梅花簪。
　　叶堇却拉回她的手走到另一边较为平价的柜台上：“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们姐妹的情谊何需这些外物来维系。”
　　叶堇小声地说服叶芫放弃梅花簪，却听得旁边一个尖刻刺耳的女声传来：“呀~这不是一起跳湖的叶家姐姐吗，怎么吵起来啦？”

　　叶芫侧身一看，说话这么不过脑子的除了赵韵棋还能是谁。
　　赵韵棋扬着头一脸拽相地等着叶芫她们回话，旁边是文静的赵韵琴掩嘴微笑。哪个是红花，哪个是绿叶，分得清清楚楚。
　　叶芫和叶堇默契地不搭理赵韵棋，低着头看面前的饰品。
　　叶堇的手落在一块碧玉滕花玉佩上，紧接着另一只白皙的手也按在了那块玉佩上，叶堇抬眸，就见赵韵琴被烫着一般抽回了手，娇滴滴地道：“没想到叶妹妹的眼光竟与我一样，既是妹妹喜欢这块玉，就让给叶妹妹吧。”
　　“凭什么？！”赵韵棋跳了出来，“这玉是我姐姐先看上的，叶家姐姐的父亲官位虽比我爹爹高，也不能欺负我们呀。”
　　赵韵棋嗓门出奇地高，引起了不少客人的侧目。
　　叶芫心里白眼都翻上天了，气运丹田准备好好撕一下赵韵棋的嘴，却被叶堇拦下了。
　　叶堇云淡风轻地一笑：“赵小姐言重了，我不过是想为丫鬟买个小玩意儿罢了。”素手拿起柜上另一块蝴蝶环佩，在赵家姐妹面前轻晃一下：“我觉得这一块也不错，就不劳赵姐姐割爱了。”
　　赵韵琴气的脸都绿了，叶堇居然拿她的丫鬟与她作比，偏偏赵韵棋还洋洋得意觉得是她们赢了，拿起那块碧玉滕花玉佩送到赵韵琴的面前。
　　见到叶堇她们准备离开，赵韵琴忍着怒气也拿起玉佩去结账。

　　刚踏出流莹堂没两步，赵家姐妹便跟了上来。
　　叶芫只觉得身边的叶堇一个踉跄，忙将她扶住，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低头一瞧，正是赵韵琴刚买下的碧玉滕花玉佩。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赵韵琴就先演开了。
　　赵韵琴轻轻蹲下身子捡起碎玉，旁边的丫鬟忙上前拦着：“小姐，仔细别伤了手。”
　　将碎玉包在帕子里，赵韵琴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质问叶堇：“我不过是和叶家妹妹一样喜欢这玉佩，叶妹妹何必先出言讽刺，后又故意撞我摔碎这玉呢？”
　　叶芫确定叶堇身上无碍，站出来维护叶堇：“我和姐姐先出的门，你们走在我们身后，何故说是我们先撞的你，我们后面没长眼睛，难道你前面那两个窟窿是摆设？”
　　身边的倩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等叶芫瞪她又收起了表情。
　　叶堇靠近叶芫耳边低语道：“芫儿，你这么说，她更要纠缠我们了。”
　　果不其然，赵韵棋马上叫嚷开了：“叶芫你太过分了！我姐姐刚买的玉都撞碎了，你不赔礼道歉，还怪起我们来！”
　　“那不然呢？”可以动手的话，叶芫真不想多废话，叫倩云把赵韵棋胖揍一顿她就老实了。
　　“你，你，你！”赵韵棋指着叶芫半天只说得出一个“你”字。
　　这时候酝酿了半天泫然欲泣的赵韵琴终于挤出了眼泪，颤悠悠要哭断气一般，她拉住赵韵棋，哭着诉道：“妹妹别说了，她们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咱们爹爹不过是区区府尹，说得多了只会给爹爹惹麻烦罢了……”
　　一招以退为进，惹得不明真相的群众都认定是叶府先仗势欺人，纷纷用眼神无声地谴责她们。
　　见旁人已经多数倾向她这边，赵韵琴掐着嗓子接着哭：“我和叶家大小姐一起看上了这块碧玉滕花玉佩……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本想着让给她就是了，哪知她却说这玉佩只有丫鬟会配……现在出了流莹堂却又来故意弄碎它，若是如此喜欢……又何必假惺惺地让与我呢……”
　　“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心眼居然那么小，亏她还是尚书家的小姐呢！”旁边小摊上一个卖梳子的大婶先开了口。
　　周围开始渐渐有人附和。
　　“是呀，要是喜欢直说就是，果然大宅子里姑娘心思重！”
　　“你们不知道，当官的心黑，越大官越心黑，有其父必有其女……”
　　“诶~我记得这个大小姐好像是个陪嫁丫鬟生的，该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七嘴八舌，越说越过分，叶芫察觉到叶堇的难堪，边上的赵韵棋见状哭得更加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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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芫芫在角落里扎小人，小人上刻着赵韵棋的名字。
“你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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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了十二点前更新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