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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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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写作业的人......”新的班主任是个普通师范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只有两年教龄。“童艺,你已经两天没有交作业了!怎么,你想这样一直混到毕业吗?”
说实话,这位新班主任比陈凤霞脾气好多了,至少没有把我赶到教室外晒太阳。我坐在最后一排,加上我有点近视,这样看王老师还真长得挺帅的,不过要不是他的脸上长满了痘痘,我还真有可能心动。
“我忘带了,王老师。”他叫王维。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家人故意这么取的,简直是想笑死我。
不过再怎么样他也拿我没办法,我可能就是新老师最头疼的那种学生了吧。
太阳东升西落,三伏天的微风只会送来燥热,一声声篮球砸板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球场。我终于熬到了放学,铃声一响我就抓着书包从后门溜了。我的心早已飞得无影无踪,迫不及待想去见江景哥,我们昨天约好了去吃大餐。
几个月前我刚开始向他示好的时候,有一次我顺势牵了一下手。当然,他问我干什么,我只好慌乱的解释,说自己是下意识的说我不是故意的,辩解了很久。但江景哥最后只是笑着拍拍我的肩,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的笑话。我有些无地自容,但并不后悔。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猜江景哥肯定知道我是喜欢男生的。
“童艺!”
我一个机灵,看见了江景哥在天桥旁等着我。今天他穿的是休闲白T正中印着一个大图案,下面是休闲的七分工装裤,配上一双空军一号,还是请别人涂鸦的。我的心跳快了起来。
“来了!”我小步跑到江景哥身边,他一手就揽上我的肩,我们朝停车位走去。我知道我比他矮半个头,这样搭着会很舒服,因为我也搭过小学弟的肩。
“童艺,今天带你去一个聚会。”
“什么?”我一下精神起来,一般在聚会上都会喝很多酒。江景哥醉了之后......
“你们学校篮球社的聚会。”他坐上了驾驶座,我也顺势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啊?”
我愣了一下,关上车门。
“把安全带系好。”他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随后又听他继续说:“我曾经是你们学校毕业的,知道吗。当然我当年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专门管理各个社团。”
车辆穿梭于城市的沥青碎石路面上,聚会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路边的霓虹灯也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那今天篮球社聚会......”
他一脚踩下刹车,我们稳稳停在人行横道前“这一届的篮球社社长是我表弟,我跟他们还挺熟的吧,听说你也是篮球社的?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不知道今天聚会?”
“我......”他又是一脚油门,车缓缓开出去。
我思考了一下,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我被社长踢了。”
“怎么回事,高中社团踢人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我不想去聚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是不是在学校犯什么事了?”
车缓缓停下,我知道我们到了,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但意外的是,江景哥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下车。
“来,童艺,你先说清楚,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容易被排挤的性格。上个月我表弟还在夸你,说你把他们社团的宣传微电影拍得多精彩,近些天却又问我认不认识摄影师。我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你放心,一会我跟他们说。”
在国旗下忏悔时我的心情是平静的,但此刻我的内心深处在呼唤,我不能就这样莫名的死去,像是站在广袤的草原望着碧蓝的天空,他从身后揽住了我的肩。
我的生命中出现了第二个人。
我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但我应该还能更快的向前奔跑。
“江景哥,你知道学生会的‘纪律检查员’吗?”
......
我向他敞开心扉,我说了很多事情。最后眼眶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他递来餐巾纸,我继续说。我求他教我理科全部的知识,我只有高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情绪也逐渐崩溃,内脏在绞痛,双手酸软握不成拳,指尖在发抖,耳鸣又发作了,我蜷缩在座位上,疼痛席卷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童艺......”
“童艺!”
我猛然睁眼,白炽灯刺痛了我的瞳孔,我立马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头顶挂着两瓶药水,隔壁床睡着一个,坐着一个,在玩手机。再望向时钟,已经快六点了,也就是说已经是第二天了......
江景哥......?
隔壁床上坐着的是江景哥,我也看清了睡着的是谁,我认识他,他叫谭政,是我们篮球社的社长,也是......江景哥的表弟。
墙上时钟的分针刚指到十二,震动的手机闹铃就想起来了。
“谭政,谭政,起来去学校了。快起来!”
我假装还在睡觉,我觉得我现在醒了反而会更尴尬。
等谭政洗漱完出了门我才咳嗽了一声,让江景哥注意到我已经醒了。
他放下手机,倒了一杯水朝我走过来。
“我给你妈妈打了电话……”
“我知道,她肯定说自己现在在度假没时间回来,然后给了你一笔钱叫你来照顾我。”我毫不犹豫且气愤的插嘴。
他把水杯放在我床头柜上,搬了把椅子坐下。“你妈妈,她昨晚买了回国的机票,估计今晚就到了。”
我鼻头一酸。
“哼。”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我问了江景哥我的病情。他告诉我,我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胃穿孔,当时的情绪太过激动,可能在精神上面也存在一些问题,这也就是说我可能要接受心理治疗了,搞不好要被送到精神病院。不过我还是很庆幸昨晚逃过了一劫。
“谭政怎么也在这里?”我突然想起来。
江景哥从床头柜上的一堆食物中挑了一袋面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么多是谁买的,还有几大包薯片,这可不像江景哥的性格,我开始怀疑是谭政干的。
“可能是觉得愧疚吧,他是个善良的男孩。谭政昨天在手术室外一直等到手术结束。”
“?”他愧疚什么,我搞不懂。
“我问他是不是赵峰指使他这么做的。”江景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他说是的。剩下关于你们学校‘纪律检查员’的事他也跟我讲了,和你说的一样。”
“哦,这样啊……”我只能虚弱的答应一声。
江景哥叫我好好休息,他出门打了好几通电话。随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我的胃仍然隐隐作痛,江景哥回来后又拿起了一片面包,看起了手机。我嘴馋,但手上插着根针,动弹不得。
“江景哥……我也要吃。”
“我叫你们家阿姨熬了粥,一会就送来了。”
“哦……”随后我的肚子应景的叫了起来,实属尴尬。
我喝了江景哥倒的温水,我庆幸着还好不是多人间,随后把病房的电视调成自己喜欢的频道。护士来换了瓶药,江景哥的手机没电了,充上电之后出门散了会步。
再后来,我终于等来了提着保温桶的阿姨。江景哥正好也回来了。
阿姨嘘寒问暖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也吃完了全部的粥,目送阿姨离开。
此时正充着电的手机响了。江景哥从窗前离开,接了电话。
“喂?请问是童艺的家长吗?我是他的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江景哥立马望向我,我只好傻笑,示意他别戳穿我的骗局。
“对,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他盯着我,又无奈的偏过头去。
“是这样的,童艺今天一上午没来学校,您知道这件事吗?”
“是这样。童艺昨天受伤做了手术在住院,近期都不能来学校了。事发突然,是我忘记请假了。”
“原来是这样,希望他早日康复,我不打扰了。”
“好,再见。”
……
找人冒充家长的事我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但在陈凤霞的火眼金睛下总是会被戳穿。自从转班了,我又故技重施了起来。好在这次没被拆穿。
几瓶药水终于输完了,护士来拔了针,并且建议我下床活动,江景哥扶着我在医院走了一会后又回到了病房,一路上我们只是简短聊了两句,只有我的心跳加快,不禁又觉得难过,我只能忍受漫长的等待,等到我有勇气的那一天。
江景哥在笔记本上办公,我也不好打扰。但一想到我要在这里呆一个星期就很舒服,可以不用去学校,江景哥也在身边。不过妈妈今晚就要回来,我也不能强求别人一直留在这里。想到这不禁有些懊恼。
但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样才能把他追到手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万一他是直男怎么办?我开始面露难色了,难道要强行......
不行不行。我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对了,我突然想起我的课程问题。
“江景哥,你可以教我理科全部的知识吗?”
键盘上修长的手指停了下来,哥抬头望了一下我,“不是昨天已经说同意了吗?”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电脑屏幕。
“?”
难道昨天我昏迷了没听见?我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江景哥是妈妈闺蜜的儿子,妈妈说哥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不过这些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对哥的记忆只是从被安排来做我的家教开始。他几个月前进入中科院工作,在学习上他简直能被称作神童,尤其是在生物方面。而我只是一个遭老师讨厌的不良少年。以前妈妈总说,希望我的成绩要和江景一样优秀,其实这句话我也对自己说了无数遍。
晚上妈妈赶到了医院,江景哥也就回去了。哥走的时候嘱咐我好好休息,课程的事等出院了再说。
“童艺呀,以后要注意身体知道了吗?可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妈妈在一旁削苹果,我当然是不能吃的,整个正面的皮下组织还是有些痛感。
“知道了......”我心不在焉的回应着,但鼻子还是酸酸的。
“怎么突然叫江景教你全部理科知识呢?”妈妈还是问了出来。
“我被调班了,现在在最差的班。”
“嗨,多大点事呢,你就为这个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这个词......也只有我的老母亲能用的出来了......我点了点头。
说我妈妈心大还真没说错,能让她着急的是恐怕只有去马尔代夫的航班延误了吧。哦对,还有我生病这件事。
我出院了之后还要每周去看两次心理医生。我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万一一个误诊把我诊断成精神病人,我的后半生就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妈妈握住了我的手,“我会帮你请语文和英语老师,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知道吗?”
“好......”
这一个星期妈妈带在身边还不算太糟,她给我讲了很多度假的事情。和闺蜜一起做spa,玩摩托艇,成群结队的鱼从屋旁游过......
“等我毕业了,你们度假一定要带上我。”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