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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凄凄惨惨凄凄 ...

  •   冬以至,秋未尽,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破晓的天叫醒熟睡中的人们,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的寒风瑟瑟,吹去被窝里带出的温热与懒散,赖于一生之计在于勤。
      “不得了啦!出人命啦!”
      一声破空中恐惧的叫喊声将早起的人儿吵得人心惶惶,本就不安的世态更加炎凉薄情。
      不多时,清水河畔聚满了周边的人,没有人敢下水将湍急河流中被河水冲刷出来的树根勾住的尸身拉出来,只全部站在岸边神情各异的好似看随风飘摇的风筝一般看着河中随波浮沉的尸身。
      待松老三夫妇和蓉丫头赶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们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他们家的好日子,所有人也都准备好来他家喝喜酒,沾一沾他家攀上大帅府的福气,可没成想婚礼没参加上,倒是先参加的丧礼。
      松氏哭着扑到在岸边,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所以,此时的她脑子里乱作一团,只是张着嘴在那里干嚎。
      松老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知他此时做何感想,只见他青筋暴起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瞪着随波浮浮沉沉的大莲,似要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
      蓉丫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这不是真的,昨天夜里她们还互诉衷肠呢,她们聊得那样开心,将心中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说了一遍,她只不过是太累了,就睡了那么一小会儿,也就一小会儿而已,怎么会这样?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突然,一个黑硕的身影在人群中闪过,就听噗通一声那抹身影一跃而入冰冷的清水河中,再出现,不偏不倚正好是大莲被大树根勾住的位置,他沉着稳重的抱着大莲的尸身在河水中挣扎,只因衣裳缠在树根上不易解,那人便一把扯开,生生将衣裳扯烂,在奋力挣扎中终于带着大莲的尸身回到岸上。
      蓉丫头立刻奔了过去,“铁子哥,她……铁子哥……”
      铁子一言不发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旁边,仿佛湿透的身体根本不受周遭冷空气的影响一般,健壮如牛的身体稳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
      “铁子哥……”蓉丫头跑到铁子的身边,视线始终不愿意落在旁边的大莲身上,她宁愿不看也不愿相信那个人就是大莲,她宁愿不看也不愿相信昨夜那个和她谈笑自若的人此刻会僵硬的躺在那里,宁愿不看她也要骗自己大莲还活着。
      ”她死了。”终于,铁子青紫的嘴里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坚硬如铁,冰冷彻骨,像一个冰锥一般直击蓉丫头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击破在场所有人最后的猜疑。
      松氏承受不住老来丧女之痛已经昏死在岸边,有好心的婶婶们上前扶起她将她送回家。
      亦有好心的伯伯上前安慰松老三,叫他节哀顺变,可松老三就像没听到一样,始终保持那个姿势静静的瞪着大莲。
      蓉丫头终于相信了,是了,她最好的朋友死了,永远的离开了她,她再也没有朋友可以诉说心事了,她想哭,好想哭,可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喉咙处却如鲠在喉,怎么也哭不出来。
      闻声赶来的小山见自家媳妇儿这个样子心疼不已,上前抱住蓉丫头想给她安慰,可蓉丫头却突然推开她发疯似的拼命往清水河下游跑去,小山担心她,紧随其后跑过去。
      跑了很久,蓉丫头终于停了下来,累得她气喘吁吁的趴在门板上拼命的拍打,可是敲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能传来,可此刻的蓉丫头已经失去理智,她坚信只要她门敲得够响,里面的人就一定会听到,或者,只要她门敲得够响,住在这里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听到快速回来给她开门。
      “小六,佟小六,佟二爷,你开开门呐,你快点来开开门啊!大莲她还在等你呢,佟小六,佟二爷……”
      任凭她声嘶力竭的哭喊,门内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小山心疼的上前抱住她,她对大莲的那份情谊还有谁比她更清楚,所以,她也清楚的知道此时的蓉丫头心有多疼。
      蓉丫头依旧挣扎着去敲门,小山心疼她,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任凭她哭喊挣扎,就是不放开她。
      “蓉儿,你看清楚,佟小六他不在家,门都已经锁上了。”
      “他去哪啦?他去哪啦?我去把他找回来。”
      “应该是被接去大帅府去了,不是早就听说大帅府今日找他去唱堂会吗。”
      “大帅府,大帅府……”蓉丫头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念念有词,“对了,昨日大莲好像对我说了一句话,什么话来着?到底是什么话来着?”
      小山陪她坐在冰凉的地上安慰她,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平复,小山这才站起身准备带她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可蓉丫头却说自己不累,执意要去松家陪大莲最后一程。
      今日事是她的大喜之日,亦是她的魂归之日,自此,世上再无大莲这个人。
      本来世人皆羡慕大莲命好嫁给黎大公子从此过上少奶奶的荣华富贵的生活,他们不仅羡慕,还有甚者更是嫉妒,可饶是如此,在听到大莲死去的消息时他们还是不可置信的觉得这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这花一样年纪的姑娘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就算是平日里与她不对付的林雨听到后也是眉心突突直跳,纵然她不待见大莲,会与她争执与她吵,甚至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可她也没想过要她死,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所以在铁子奋不顾身跳下水带大莲上岸时她再没了当初的恨意,而是希望铁子能安安全全的将大莲带上来。
      蓉丫头与小山再回到清水河岸时,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了,大莲也被送回家中,一直沉默不言的松老三终于发话了,怒气冲冲的指着大莲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最后只有一句:
      未出嫁的姑娘不能发丧,更不能葬进祖坟,随意找一个地方裹一床破草席草草了事罢了。
      众人闻之色变,大莲此举
      虽然实属大不孝,可毕竟人死为大,身为父母的,如何能与孩子真计较,不发丧就不发丧吧,好歹买口棺材好好下葬才是。
      可松老三又岂是那种吃人饭,识人数,听人劝的人,脾气臭得像那茅坑里的石头,谁过去劝砸谁一脸屎,慢慢的,也就不再有人上前劝说,终归不是自己家的事,他们再多说,到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唉!莫说旁人,就是他那结发妻子松氏哭得死去活来的朝他闹他也没见心软半分,只恨大莲不顾爹娘死活自己寻了短见,怪不得他心狠。
      唉!这世道啊,摊上这么样一个爹,大莲也真真是个苦命的娃儿,由此可见,她生前是受了何等天大的委屈
      这才放弃大好年华寻了短见也不愿苟活。
      “这钱我出,你若不愿意料理她的身后事我来,我与她自幼相识,如今她命丧黄泉,总不能叫她凄凄惨惨的走。”铁子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松老三作威作福,实在看不下去怒斥一声,院子里立刻鸦雀无声。
      松老三听得火冒三丈,那眼神像八国联军撬开我国门的长枪一样扫射像铁子,“你谁呀你?你是我们家什么人?哪都显你是吧?”
      灵魂三连问,问得人好生尴尬,问得人自惭形秽,问得人顿感多余。
      “叔,铁子哥只是好心,我们都是同大莲一起长大的,总有一些深厚的情谊在里面,我们也只是想让大莲走得安心一些,并没有其他的的意思。”蓉丫头义愤填膺的上前说道。
      说实话,对于此刻的松老三她是恨的,恨不能撕了他再挫骨扬灰,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狠心的父亲,简直可怕得令人发指,若不是看在他是大莲父亲的份上,她发誓此生都不会与这样的人多说半个字,就算半路遇见也会绕道走。
      “你们都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敢来管老子家的事,轮得到你们在这晒脸呐,都他娘的给我滚。”
      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你永远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狠毒的父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永远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是一句真理。
      天底下又有多少的孩童因为对世界的无能为力而忍受着不属于他们那个年纪该承受的折磨,黑暗无边无际,天真的孩童总盼望着有一天黎明会来临,阳光也会温和的照在他们身上,带他们感受这个世界的温暖,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各中心酸与苦楚。
      晨曦终将到来,扫去清晨带来的阴霾,随之而来的还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京城来的迎亲队伍,欢天喜地的奏乐声响彻火器营,却没有人能高兴得起来,整个火器营都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所影响,她的死亡,究竟是与她父亲的抗争?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蓉丫头在黎诺愤怒的转身将要上车的时候叫住他,毫无惧意的走到他的身边,“黎公子,大莲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是的,见到黎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大莲昨夜对她说的话,如果当时她不是被困意所扰,她一定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也会阻止今日发生的这场悲剧。
      “她说,既然你执意要娶她,她便成全你的一片深情厚谊,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人,你到哪里她就在哪里,如果你觉得身边总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你,不用怕,那一定是她在你身边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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