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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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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度是人体的正常体温,100度是水沸腾的温度,陆彻无从知晓自己现在多少度,他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焰喷射的烤架上,滚烫汹涌地燃烧着。
身上如有千万只蚁虫啃咬着爬过,燥热难耐,呼吸变得浑浊而困难。
程泽头发还是湿的,水滴沿着他紧绷的下颚滴下一滴落在陆彻手背上。
陆彻浑身跟着一颤,抽空的灵魂缓缓归位,他慌乱从程泽怀里退开,踉跄两步扶着墙壁站稳了。
“我再给你拿一条。”陆彻盯着掉在瓷板上被水打湿的内裤强行冷静说完欲转身。
“彻哥。”程泽叫住他。
“啊?”陆彻停下但没回头。
程泽声音低哑带着点求助的软和,说:“脚有点疼,能扶我一把么?”
陆彻一惊,抬眼一看,程泽嘴唇发白脸色难看,身子微躬撑着墙壁姿势稍显僵硬。
复杂的焦躁难耐的情绪一瞬间抛空脑后,陆彻上前抬手将他手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往外走。
程泽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裹着浴巾,陆彻避无可避看见了他结实的肌里线条紧绷流畅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
以及搭在他肩上隔着一层薄薄衣物传来的炽热温度。
陆彻只觉得脑子热血一充,头脑发胀鼻子又痒又麻,匆忙将视线移开,脚步加快。
医药急救箱在一楼,陆彻来回不过一分钟,蹲在程泽面前时脑门染上层细汗。
“用哪个?”陆彻一手拿纱布一手拿酒精思考几秒仰头问程泽。
程泽说:“先消毒。”
“哦。”陆彻依言将酒精沾湿棉签。
接下来一阵无言沉默,房间空调没开,陆彻感到一阵喘不过气的闷热。
他拿着棉签轻轻在伤口处打圈,目光专注认真到甚至执拗,仿佛眼前只有这一件事让他上心。
转圈转了能有几分钟,程泽终于没忍住提醒他:“彻哥,再转下去消毒水该空瓶了。”
陆彻指尖一颤,回神似的看他一眼,低头翻找纱布。
一个姿势坐久了脚隐隐发麻,程泽往旁边动了动,系在腰上的结发出一声轻响松开了。
很细微的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由于房间太过安静又或者两人靠得太近,总之陆彻清晰听见了,他下意识抬眼朝声源看去。
结还没完全松开,停在再动一下就会全部弹开的危险边缘。
除去一片不算厚的浴巾,程泽里面什么都没穿。
完全真空上阵。
程泽身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热气水温,他一动时热气扑面烘来,陆彻精神恍惚,脑内不可控制上演了一部十八禁。
程泽不动声色将蝴蝶结重新系好,见他发愣咳嗽一声提醒。
陆彻目光闪了闪,垂眼将系到一半的蝴蝶结系好。
伤口包扎好,陆彻重新给他拿了新的内裤,程泽接过来脚步缓慢走进浴室。
陆彻坐在床沿盯着浴室玻璃磨砂门上程泽若隐若现的□□发了会呆。
不多时,程泽换好睡衣揉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陆彻睡衣大都是各种各样搞怪的卡通图案,他特意给程泽拿了件植物大战僵尸的纪念版T恤和短裤。
白T上太阳花几乎印满胸前整片布料,短裤则不规则印满豌豆射手。
穿在他身上莫名有一丝不协调的诡异感,他站在浴室门口,满脸透露着嫌弃和不自在朝陆彻看过来:“你还有别的衣服么?”
原本紧绷的气氛插进来这么一茬顿时缓和了。
陆彻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眼见程泽脸色更黑立马收住,憋着笑说:“没了,就这么一套,你要不想穿只能光着了。”
程泽妥协似地垂下手,问他:“吹风机在哪?”
陆彻看他一脸别扭不情愿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将嘴巴抿紧找到吹风机递给他,然后抓过睡衣飞快闪进浴室。
程泽望着他消失在门里的背影几秒,收回目光,没有立刻打开吹风机而是拿起了手机。
指腹在屏幕上下划拉几下,程泽脸色越发难看,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郁戾气。
只不过一瞬这种情绪便被他压回去,仿佛机器人一样摁下按钮就将情绪调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将手机熄了屏放下。
吹干头发程泽开始细细打量起陆彻房间,整个房间是一种明亮的黄色调。
床很大,几乎占了屋子三分之一,床罩和被单都是明媚的暖黄色,床头零散摆着几本书和几架飞机模型。
书桌前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白色窗帘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右边是一面比人高出半个身的巨大书架,所有格子都摆满了书,看起来没怎么动过。
存在的意义程泽猜想主要作为观赏作用。
整间屋子比他进来时干净敞亮许多,想也不用想在他洗澡期间陆彻一定收拾过。
程泽走到落地衣柜前,推开中间那扇门,果然衣服和几架汽车模型以及各种零散玩意被陆彻统统塞进了柜子。
陆彻所谓的收拾就是将视线范围内可见的阻碍物统统塞进一个封闭容具,看不见就等同于干净了。
这个澡陆彻洗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平时不到十分钟解决完的事今天硬是磨磨蹭蹭用了超出两倍多的时间。
出来时浑身红得跟刚煮熟的热虾一样,身上还冒着水蒸气,发梢滴着水从他下颚滑落将衣领打湿。
程泽回头看他一眼,自然而然将吹风机递过去给他:“吹干了。”
陆彻接过来背对着他将吹风机插上电。
他头发短,吹干不过两三分钟的事,将吹风机放好陆彻走到程泽身后。
程泽在看高妙,陆彻瞥见书名一阵困意涌上来,偏头打了个哈欠,眼睛染上层水雾,卷着被子躺倒在床上:“困了,睡吧,程老师咱能明天再看吗?”
本来也是等待间隙打发时间随便看的,程泽也有些累了,合上书本起身走到床边,自上而下俯视陆彻。
陆彻顿时精神了,哈欠打到一半生生收住,抱紧被子屯着屁股悄无声息往床角挪了挪。
床很大,再多一个人都没问题,但陆彻在程泽躺下感受到身边床凹陷下去时突然觉得空间还是太狭窄了。
狭窄到他手脚不知往哪放,明明刚才困得眼泪直流,这会却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高度亢奋。
好在关了灯,程泽看不到他表情,陆彻才稍微放松了些,但还是紧张,紧张到心跳不受控制狂跳。
空气安静,大概十几分钟过后,陆彻侧头看着程泽在黑夜中模糊的轮廓,小声试探着开口,
“你睡了么?”
“没。”过几秒,陆彻听见他声音低沉道。
陆彻吐一口气,说:“我有点睡不着。”
“在想什么?”黑暗中陆彻感受到程泽枕着手翻了个身,侧头看着他。
陆彻不答反问:“你呢?为什么睡不着?”
程泽沉默几秒,回了一句“不知道”。
他丢出一个等同于没有答案的回答,这让陆彻喉头一阵干涩,沮丧的情绪在胸腔细细密密泛开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陆彻觉得程泽应该知道。
但他又渐渐不敢确定程泽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了。
万一只有他一个人陷在这片沼泽独自情绪起伏,那该如何收场?
陆彻心烦意燥,背过身去彻底缩到角落,将和程泽的距离拉到最大,默不作声闭上眼睛。
程泽在一阵窸窣声目光灼热落在陆彻背后,唇几度张了张最后还是归于无声。
他无声叹一口气,重重合上眼睛,一夜无眠。
陆彻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手往边上一伸摸了个空,陆彻迷蒙睁开眼扫视一圈,房间哪还有程泽身影?
睡过的地方连余温都没有,看来早早就走了。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让陆彻心里挺不痛快,默默生了会闷气从床上坐起才看到床头柜牛奶下面压着张小纸条。
——早上有工作,我走了,起来把牛奶喝了。
郁闷瞬间一扫而空连带着昨晚的沮丧暂时消失殆尽,陆彻笑得眯了眼,端起牛奶仰头尽数喝完。
洗漱完准备出门时陆彻收到杜鹃发来的消息,
——恭喜你陆彻,加油!
陆彻正感到没头没尾,萧尽的信息发过来了。他以领先杜鹃十分差一分满分的成绩获得了舒教授演讲会的最后一个名额。
陆彻对自己差一分满分的成绩还挺意外的,想象着一会告诉程泽时,他一定是一本正经不要脸又自信地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陆彻笑了,一边穿鞋一边给程泽拨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那边都没接,陆彻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来由升腾。
他再次将电话拨过去,就在陆彻以为还是没人接准备挂断时那边接了起来。
“喂?请问你认识这个号码的主人么?”
那边是一个陌生女声,听上去有点年纪,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嗓门很大。
陆彻手颤了颤,沉着冷静回了句认识,又问对方程泽怎么了。
那人啧一声说:“哎哟,小伙子流了好多血,人昏过去了,刚被抬上救护车,你赶紧来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个关于物理竞赛的bug,这章稍微改动了下,没什么太大影响,前面的之后再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