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个太上忘情》昆墟六羽

11、存在的意义

　　柳先南的身体发生了巨大变化，本来纤细的身躯此刻变得壮硕，脸上生出黑色的绒毛。口中牙齿如同去犬牙一般锋利，呲着牙嘶吼着。身上的皮肤崩裂，露出红中带金的血肉，一条条，纵横交错，好像被一张渔网包裹住。手臂变得奇长，如同匕首般的指甲都碰到了地面。这幅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怪物样子的柳先南在嘶吼一阵后在空气中嗅了嗅，四肢着地，向着阿佳奔袭过来。阿佳此时在半空，有些犹豫，该拿这幅样子的柳先南怎么办。思虑见柳先南一跃而起，张着血本大口咬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她多想，抬腿照着柳先南的脸踢去，将他踢到在地上，柳先南摔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摇了摇脑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向天上的阿佳嘶吼，吼声中还夹杂着声音：“我不会让你们得逞！都要死，作为祭品你们都要死！”但是又有另一个微弱的声音：“不不可以，求求你，不要！”只是这声音太微弱，阿佳没有听到。
　　“果然，还没有摆脱控制啊。”
　　事到如今，在不伤及柳先南性命的情况下，只有卸掉他关节这一个方法了。阿佳落在地上，血红的指甲恢复成平常样子一个箭步向柳先南冲了过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了。柳先南见到她冲过来，奇长的双臂一抱，想要把对方禁锢住，阿佳身子一矮缠身到他背后，指甲弹出对着双臂和身躯连接处就是一下，血呲的一声就喷了出来，柳先南的双臂顿时软了下来，像面条一样挂在身上，痛苦的嘶吼声中回头就咬，阿佳早就料到了，踩着他的后背一个后翻，拉开了距离。柳先南见她从身上下来了，拖着垂下来的双臂张着嘴一步一步逼近，就在将阿佳逼近墙角的时候，突然轰得的一声倒了下去，不多时，他身上的异变也慢慢褪了下去。阿佳站在原地看了又看，见没什么动静，这才慢慢靠近，等着他身上的异变再也没有了，蹲下仔细的查看起来。
　　地上的柳先南双臂处还留着血，只是血里夹杂着一些和果冻一样的黑色的东西，等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它就消散了，之后她看到流出的血没有这些东西，她才从包裹里拿出止血药品，敷了上去。说也奇怪，药敷上后立马就止住了，也不知道是药的功效强还是他一遍后的体魄有了变化。总之现在危机彻底解除了，只等他醒来，阿佳打算让他一五一十说清楚。
　　柳先南醒来，迷糊间发现自己靠着一个大鼎，另一边，阿佳盘腿闭着眼睛休息着，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务必嘶哑：“佳.....姐....我怎么...了？”
　　阿佳听见柳先南转醒后不成语调的声音走到他身边，帮他把身子扶正喂了几口水。
　　“没什么，只是你突然兽性大发，想要吃了你老姐我。”
　　听见阿佳调侃他，他涨红了脸，只是面色漆黑，很难看出来。阿佳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也不再逗她，端正了神色，严肃的问了下去。
　　“之前你突然变身，变成了一个壮硕的怪物，我不知道这是你本身的问题和还事被操控了，但是，变身后的你失去了理智，十分地疯狂。还有你之前说的什么的首领，这些都让我十分不安。如果你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那么抱歉，虽然不至于让你在死在这里，但是绝不会让你再回到临海市。你，明白吗？”
　　见她这么说，柳先南顿时紧张了起来，顷刻又放松似的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来话长，但我会原原本本的都说清楚，只是...听完后，你再下决定。”说完这话他双手握拳，挺直了上身。阿佳见到他的动作，心道：“这恢复能力，果然有古怪。”
　　“我是个孤儿，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四处流浪，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打从我记事起来，我就在街角巷尾游荡，和野狗野猫在垃圾桶里争食。有一天我在和一直野狗抢一块肉骨头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他说，他可以让我摆脱现在的生活，他可以让我和别人一样活在阳光下，条件是为他做事，直到我死，或者他死。当时的我不太懂，只知道他帮我赶走了野狗，让我一个人独占了整个肉骨头，我感激他，就跟着他走了，再然后，我就被他带到各地，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期间他找到了许多像我一样的孩子，我们在一个堡垒一样的地方生活，学习各种知识，每天都有热菜热饭，每天都可以躺进温软的被窝，我曾经一度以为这就是天堂，直到发生了那件事....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下了课去打饭，在路上一队打扮的奇怪的人在巷子里把我围住，他们撕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打倒在地上，我拼命反抗，这时我听到他们说我是低劣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玩物，是组织手里的工具，哪怕就是死了，丢进垃圾堆里，和死掉的野猫野狗一样在垃圾堆里腐烂罢了。他们狰狞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那之后我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身边一片红，我看了看我身上，和周围一样的颜色。巷子里都是血，地面上都是粘稠的东西，我身上也有，还有几颗头颅，滚在我脚边，我认识他们，他们狰狞的笑脸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来冲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人我知道，他跟把我带回来的男人交谈过，他一挥手，那群人就朝着我开枪，之后我又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发现我在一个四周都是洁白墙壁的房间，旁边站着小时候带我回来的男人，他笑着对我说，我合格了，现在可以正式作为他的手，出现在这世界上。从那以后，我就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变化”说到这他谈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
　　“那以后我还是过着往常的生活，只是，一切都变了，曾经会对我笑的人都不在露出笑脸，曾经愿意和我一起上课的人都躲着我，甚至我能从他们眼里看到满满的恶意，就连我生活的地方也，时常都出现那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他们会对我笑，只是，那笑让我恶心。自从他们来了以后，我的同学也不断在消失，但是又有新的同学来到这里。有一天，我无意间听见他们换岗时的交谈，终于明白了，我们是什么，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的。这里原来不是天堂啊，而那些消失的人，最后也没有再出现。我不能逃，有人想要逃走，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就被那些人带走了。我逃不掉，在这里，有个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如果生出逃走的年头，脑袋就像要爆掉一样，生不如死。”说完，指了指头。
　　“那你最后怎么离开的？”
　　“是他们主动送我出来的，给我办了新的身份，住所，交给我了一个任务，一个可以安稳活下去，但是也有可能第二天就死掉的任务。如果组织没有下达命令，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直到老死，如果传来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如果失败，只有两个结果，带回组织，死，或者这个东西被发动，死。”他双手紧握，关节被自己攥的发白。
　　“你的任务就是潜入我们内部？打探我们的消息？”
　　“不！不是！”柳先南有些激动，双手挥舞着否认。
　　“我是进入公司之后才接到任务，任务也不是打探你们，而是取走一个酒杯。我也没有任何对你们不利的想法，请你相信我！”他拍着地面，痛苦地吼了起来。眼中满是绝望。
　　阿佳心里有些复杂，这种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眼下自己也做不了决定，只能找到洛生神，看看他的决断了。失神中，她被一股巨力掼起，低头一看，柳先南抱起她，不知道何时跑动起来，在她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摔在地上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这个祭坛的正门口，柳先南被推了一个踉跄，伸手扶住这见屋子窄小的门框。透过柳先南挡住门框的身体，他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刚才他背靠的巨鼎，此时涌出一片黑雾，那黑雾中有什么在搅动，慢慢地，从黑屋里爬出一只只骨瘦如柴，但是肚子却奇大的生物。这些生物手臂大小，但是却从黑雾中不断地爬出来。
　　“饿鬼！”太多了，多到阿佳根本数不清，黑雾散去，这些饿鬼满室乱爬，俨然是一副人间地狱。
　　“你在干什么，快！我们走。”话音刚落，只见柳先南背后伸出了一枝枯柴，不对！那是饿鬼的手，一只饿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的背上，如同水蛭般的嘴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可他恍若未闻，对着地上的阿佳傻笑着，嘴里喃喃的说着话。
　　“我不断地伪装，想让自己看着像个人类，我错了吗？我只想也有人关心我，有人也爱护我。”
　　“最后我知道这是不可能，我和他们根本就不一样。他们总会把我当成异类，甚至是工具。”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不断地异变，我不是鬼，因为我有身体。我也不是妖，因为我有着人的外貌。哪个人吃完饭还要吐的，哪个人会突然变成怪物！我他妈就不是人！我他妈就是个杂种！呵呵，我终于从没人要的小怪物变成大怪物了。”
　　“直到我发现了你们，我看见三通叔一瞬间长出了尾巴，我看见你用指甲切开了黑色的石头。我觉得我和你们一样，所以我不断地靠近你们，可是现在你们也不要我了吗，我不怕被你们当成工具，只要我还有价值，随便你们怎么样！”
　　说着柳先南眼角流出了泪，血红的泪划过脸颊掉在地上
　　“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你们在一起，佳姐你会给我买好吃的蛋糕，虽然会不舒服，想吐，但是我忍着不让你看出来，因为从来没有人给我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糕。”
　　明明身体已经不堪负重，他的眼里却闪烁着幸福。
　　“三通叔会给我讲他的故事，虽然都是吹牛，但是我真的觉得那些都是他做的，他肯定很厉害，至少比我厉害百倍千倍。”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常人，你们做什么都不带我，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我，可我一想道你们有了危险，我的心脏就好疼。我也想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和你们站在一起，可以和你们一起做任务。”
　　“我听见你们私下叫老板东家，他一定是很厉害的人，我把自己卖给他好不好，这样你们就不能抛下我了，我就和你们一样了。”说着呵呵笑出了声。那笑和以前一样，还是那傻气。
　　“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你们在一起。不要给我希望再给我绝望了，我可以不再装人了，我可以不再忍着吃饭的恶心，我只求你们不要再抛下我，求你们了。”
　　说完，柳先南就这么直挺挺的晕了过去，没有倒下，就在那里，不肯往外多挪一步。用身体挡住门。这种情况下他还在想着保护阿佳。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用再遮掩什么，你和我们一样，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回家吧，姐姐带你回家。”阿佳早已泣不成声，身上泛起血色扑过去打掉他身上的饿鬼，抱起他走进门里，任由蜂拥而至的饿鬼啃食着她的皮肉。一步一步走向巨鼎内。
　　就这样抱着柳先南，用自己的瘦小身躯，当做盖子，将他盖在身下。阿佳身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散去，她也已经无力支撑了，看着身下的柳先南默默地流泪，她很痛，那不是被饿鬼撕咬的疼痛，那是心中的痛，原来我们都一样，原来和你相似的人就在你身边。阿佳闭上眼，咬紧牙关。不行，还不可以，我不能倒下，就算被饿鬼啃成渣，我也要保证东家能顺利把他带出去。此时他已经稳不住身形，身躯逐渐模糊，只有透明的影子，包裹住一块殷红的血色晶体飘在鼎上。血晶发出阵阵波动，震得周围轰轰巨响。
　　阿佳本来是没有□□的，皮肉现象完全靠这块血晶支撑，可以说血晶就是她的本体，如今血晶上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几近崩溃，只听血晶里嘶吼一声，如杜绝啼血，发出最后的悲鸣。血晶霎时炸裂，血色能量如同利刃般剐向四周，所到之处，饿鬼皆化为齑粉。风波过后，没了一身红衣的佳人，只有鼎中的青年和他身上散落的，破碎的血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