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成江》临江浪怀柔

37、第 37 章 混合双打

　　陆知航是想起了早上说过请这学霸一顿饭的事，结果一路上都问不出他想吃个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有选择恐惧症还是怎么的，问也只说：“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既然选择权都被硬塞到自己手上了，陆知航想了大半会儿，才决定要带这学霸感受感受人间烟火气。

　　学校边的馄饨摊前，陆知航扭头问他：“这儿你能吃吗？”
　　还不等江行有什么反应，陆知航赶紧说：“你先别急着皱眉啊，我老跑这儿吃的，味道真挺不错的。”
　　说着陆知航看向那简陋的摊子，再看江行光站在那就一身十分“大城市”的气质，突然有些没了底气，声音不自觉又弱了下来：“当然，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换，反正吃什么我都请你。”
　　江行眼角带了点淡淡的笑意，摇摇头说：“没关系，你喜欢就行。”

　　鉴于陆知航看着江行这人，就觉得他多少有点洁癖，坐下后他难得的抽了两张纸巾替对面那学霸擦了几遍他面前的桌子。
　　江行本想抽纸巾的手收了回去，“谢了。”
　　“可不得擦干净点，我感觉不放个上面铺张豪华桌垫的大理石桌都搭不上你。”
　　陆知航丢了纸巾，抬头看江行坐在塑料凳上，手随意搭在腿上，背还是微微挺直的。他可能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围，双眼的水色中映着余霞昏黄的天，泛了粼粼的波光。

　　长得真他妈好看，就是落这儿跟星星掉泥里似的。
　　陆知航叹气，“城里不好么？扔下那么好的学校不待了，跑来这破烂地方，你说你是不是……”
　　他跟那三个玩笑话说习惯了，但莫名觉得这么说会影响这平静适宜的氛围，于是把嘴边的那个词咽了回去，换了个相对文明点的，“……特蠢。”
　　江行听他的话疑惑地“嗯”了声，想了想才缓声说：“那儿没这好。”

　　这学霸才来多久呢。
　　陆知航挑眉，“还有什么能差过这儿？”
　　江行淡淡地望向他，波澜不惊的眼底却有些认真，“人心。表面规正明亮，实则烂到了骨子里，人言可畏，我在那待不下去的。”

　　“但忍个一年半，你就高考了……”陆知航话被打断，摊主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他们面前，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看到江行时突然一笑，“呦，这小伙子生得真俊，是小航的同学啊？”
　　等江行听出话里的“小航”指的是谁，陆知航已经笑着说：“是，是我的朋友。”
　　老人的眼睛顿时亮了，“朋友好啊，多跟朋友出来玩玩，以前也都是一个人来，有人陪着更有味儿嘛不是。”

　　陆知航能看出来老人是真的高兴，也没打断她的话，最后才说：“奶奶，你再不去锅都要烧干了。”
　　老人笑着应了两声，走前又跟江行小声嘱咐：“吃不饱说啊，奶奶再给你舀，不算你钱。”
　　江行愣愣，道谢的时候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他一转头，突然嘴角被什么戳着了，再一看是对面的陆知航用筷子尾轻轻抵着他上扬的嘴角，另一只手杵着下巴，同样注视着他，“多笑笑，这不笑得挺好看的吗。”

　　江行突然连呼吸都忘了，但好在陆知航下一秒就收了筷子，低头挑起碗里的香菜。
　　奶奶是知道他的口味，什么香菜韭菜也没放，而江行那碗就默认放了一堆香料。
　　没想到端上来这学霸就自然而然的把那碗清汤的拿走了。

　　江行也是在看到陆知航开始挑菜才想到如果是很熟的常客，怎么会不记得口味，而且自己这碗明显是少加料的。
　　他说：“我这碗本来是你的吗？”
　　“没有谁不谁的，拿了就是你的。”陆知航低头说，一边继续细细地挑，“是我没提前问你。”

　　江行喝了口馄饨汤，滚烫的汤水入喉顿时从胃暖起了一片身子，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吞下馄饨，问：“你之前都是一个人来的？”
　　“是啊，”陆知航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换了调羹舀起馄饨，“你还是我带到这儿的第一个人。”
　　江行含糊问：“那个，郑临也没有吗，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
　　陆知航笑了声，“怎么，你不把他当人算是吧？我这得回去好好给你告上一状。”
　　江行看着他，不觉酸溜溜地评价道：“挺偏心。”

　　可惜陆知航听不出这话里行间弥漫出的酸味，“那你还是我第一个带来的呢，怎么不说我这偏心了。”
　　“那你这是偏心吗。”江行抬眼看他。
　　“你希望我对你偏心啊？”
　　被不经意说中所想，江行在心里默默点头，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陆知航的话到底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陆知航笑笑，“我说学霸，你朋友不挺多的吗，喊一声估计都得有成片的心往你这儿偏的。”
　　江行又垂下眼小口地喝汤，“偏的只是表象，不是真心。”
　　陆知航说：“但我是真心的，是吧？我都猜到你下一句是什么了。”

　　这句也看不透，或许有那么一点认真呢，江行想。
　　片刻他问：“陆知航，你是为什么才靠近我的。”

　　陆知航实在没想到江行能吃得这么慢，他是见惯了这里的人拿碗跟壮士喝酒似的猛干，自认那也夸张了些。
　　但江行那细嚼慢咽的速度陆知航一看就觉得他餐厅里牛排没少吃。

　　等陆知航从街那头拎着两串糖葫芦溜达回来，才看他坐着正擦嘴，递给他一串自己就去老奶奶那付钱了。
　　江行站到一边，边撕包装看陆知航趁老人转身的时候，又偷偷地把找零的硬币放回了钱盒里，抬手招呼他走。

　　“你每次都会这样吗？”江行问，咬碎了一颗山楂，嘴里满是酸酸甜甜的。
　　“偶尔，”陆知航手里的山楂已经不知不觉吃完一大半了，“你下次观察仔细点，就会发现我俩碗里的要比别人的满多了。”
　　江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街边时突然站住了。
　　陆知航回身看他，“怎么了，吃撑着了？”
　　江行问：“你最近丢外套了？”

　　陆知航算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弄不明白了，“没有啊。”
　　江行指向他身后，“那个人应该不是你朋友吧？”
　　陆知航顺着看过去，街对面蹲着个染灰毛的正在抽烟，穿着校服外套，一只手袖卷到胳膊露出花里胡哨的文身，另一只手校服上是一片他熟悉不过的亮黄色油彩。
　　陆知航再看向那人的脸，不就是那天巷子里跟他比中指的欠货。
　　“我还愁找不着他。”陆知航把那串糖葫芦塞到江行手里，人已经朝着街对面走了。

　　那个小矮子又被欺负了吗，总不能傻到把衣服巴巴送给别人吧。
　　欺负一个小孩就算了，连衣服也要抢。
　　陆知航想着，已经大步走到了他面前。

　　混混只觉得眼前的光被遮住，刚一抬头脸上就挨了结实的一拳。
　　陆知航俯视摔在地上的人，冷着脸甩了甩手，“虽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但你真是个畜生。”

　　混混被这措不及防的一拳打蒙了半天，手上的烟早就不知飞哪去了，捂着脸骂：“你他妈是谁啊我靠！”
　　陆知航蹲下拎起他的衣领：“问我是谁？你他妈穿谁衣服呢你还有胆出来嘚瑟。”
　　“有病吧你！”混混猛的一把推开他，爬起来就拔腿往巷子里跑。
　　陆知航站稳了也就追了上去，他是听到了身后那学霸有些着急地喊他，但只要一看到前边那打不过就跑的脑瘫穿着自己的校服，心理上强烈的不适感简直要突破天际。

　　这几天的事憋了陆知航一头的火气和烦躁，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无所谓，只是不想对着不相关的人发脾气。
　　他自己也明白，吃馄饨时那一小段平静只是暂时的，怎么也比不上刚刚那让他手有些发疼的一拳来的实在。

　　陆知航自认体力不差，现在因为刚找到了宣泄点精力充足，如果那个小混混的身体条件允许，陪他追到凌晨也行。
　　可惜才跑了没一会儿陆知航就意识到问题大了。

　　他刚吃了满满一碗馄饨，狼吞虎咽级别的，再加上冰糖葫芦，差不多一口一个。
　　而他现在无缝衔接地开始了剧烈运动，总结下来就是——他犯胃病了。
　　而且来势汹汹，直接把他拽下了马拉松的赛道。

　　陆知航只好沿墙靠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和阵阵绞痛的胃简直像把他体内的器官揉成了一团。
　　他暗骂了声，不敢再有大动作，努力压抑住自己喘气的频率。

　　混混正跑着，扭头又看了几眼，确定后面没人再追上来了，才放慢了脚步边骂边往街上走。

　　江行看着那校服从拐角处消失，又看陆知航在地上坐着，赶紧过去扶他，“怎么了？他打你了？”
　　陆知航借他的力还想再站起来，有些喘不上气地说：“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他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摁住了，江行把外套脱了给他盖着，又把两根糖葫芦塞回他手里，不忘说：“别把我的吃了，下面有两颗草莓，在这等我。”说完就跑出去了。

　　陆知航那边的劲还没缓过来，这下更混乱了。
　　他这是去追那个人了？
　　陆知航几乎都能够想象到江行气喘吁吁地追上那个人，话还没说一句就一下子累得栽倒在他面前，碰瓷的也简直不会比他更专业了。
　　真是要命。

　　安静下来陆知航又看向手里的两串糖葫芦，手握的木串上还留着余温。
　　可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因为那混混又停下来慢慢走了，江行倒也没有陆知航想的那样追的跟要了命似的。
　　他稍微跟上了点，在离那人不远处喊了两声“同学”，看他没反应又喊了两声。
　　那人才扭头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见他停下了，江行几大步追上去，率先开口：“同学，先不说你的文身平时是不是遮着的，染这种显眼的发色学校是不允许的，其次也不能偷同学的衣服和打架斗殴。”

　　这人也有病吧？
　　“你他妈管那么多干嘛，”混混不爽地推了把他的肩，“老子又不读书，不是你们那破学校里的，要你……”

　　他话还没放完，身前的人突然就动了，一拳直接把他撂倒。
　　混混勉强支撑起自己，又懵了：？
　　江行收起了原有的那一点耐心，俯视他的眼神里没一点温度，“早说，现在方便多了。”
　　混混捂着发肿的脸：“你他妈刚刚不是说不能打架？！”
　　江行：“你是学生？”
　　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