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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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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内,听说了窦礼身中乱箭的凌业心情格外好。就算是暂时被窦礼跑掉了,在他们的紧迫追击之下,窦礼没有时间医治,也跑不过死路一条。凌业想着窦礼就要被除掉了,心情好了,手下的收获也越来越多。只要窦礼被除掉,那么他也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凌业松开握着箭的手,直射进野猪的脖子中。
凌熙当然也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他没有了打猎的兴致,只是骑着马到处去找凌业。
随从将凌业射死的野猪带走了,他调转马头打算寻找下一个目标。
“父皇。”
凌熙的声音传来,凌业侧头看着儿子,笑问:“熙儿,收获怎么样?”
凌熙相对于凌业来说,明显严肃了几分。“父皇,你派人对付窦礼了对吧?”
“没错。”凌业收回手中的弓箭。
“之前你明明还责怪儿臣的冲动,为何今日这么突然的动了手?”
凌业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那时候时机还不成熟,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何为时机成熟?”凌熙追问。
“反正,你以后是要继承朕的位子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凌业自喜于他用计谋打败了窦礼,却暂时忘了这件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哪怕是他的儿子。
卑劣的手段,向来都是让人所不齿的,哪怕最后是光芒万丈。
凌业缓缓开口,向凌熙讲了皓月的事,讲了云蝶台的事。
凌熙听后,满目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难道就没有一刻感受到,窦礼根本就不是觊觎皇位,而是在用一种方式来保护皇位吗?”
“胡说!”凌业微怒,他当然不容许别人否定他的看法,“你难道没看到吗,他在朝堂上私下里都是怎么做的?”
“父皇,有些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得用心来看。”凌熙满脸失望,“那个叫伯谦的人,真的只收取一点微薄的赏钱就会离开吗?父皇,若是窦礼死了,就等于断了凌国半只手。”
“放肆!”凌业大喝一声,“到底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不要以为你立下大功,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凌业震怒。
凌熙的这番话,有质疑否定的意思,自然是伤了凌业原本就高高在上而又脆弱的自尊。
凌熙彻底看清了他的父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开始了在心中的谋划。为了凌国,为了天下百姓,哪怕骂名缠身又如何?至少,他要对得起那些赤胆忠心的臣子,对得起江山社稷。而这些,不就是他身为一个皇子的使命吗?
“父皇息怒,是儿臣莽撞了。”凌熙以退为进,暂时安抚了凌业。
凌钦与阿黛带着窦礼来到了城外别院,并与宁落和顾婶碰了头。
对于顾婶来说,窦礼就像自己的孩子,她怎忍心看到他被伤成这个样子。一颗颗泪珠在她已经生着浅细皱纹的脸上滑落,染湿了她的两个衣袖。
宁落看到窦礼,心中更是不好受,刚刚她已经听到了锦年的讲述,只觉皓月让她很失望。不过,宁落的心底,始终不敢相信,以她这段时间对皓月的了解,皓月不应该是一个无情之人。
凌钦在屋子里帮阿黛打着下手,屋外的三个人心急如焚。
宁落偷偷地抹了抹眼泪,随后走到院中宽敞处,缓缓跪到地上,用凌国用来跪拜皇帝的礼仪开始对着苍天磕头。她的头磕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顾婶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宁落。随后,顾婶也跪到宁落身边,与她一同祈祷着。希望上天不要对这个一心为国的赤子忠臣,那样残忍。
自从伯谦离开之后,皓月便心不在焉。伯谦没有告诉她窦礼怎样了,她不想让伯谦怀疑她的用心,便没有问。
皓月的心一直悬着,手冰凉。
“可不可以不要让他死,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求你。”皓月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前,自言自语着。
她不知道,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像伯谦吩咐的那样,他已经被众兵卒撕扯的不成样子,或者会有人突然出现将他救走。她多么希望他会被人救走,一定会的,他身边那么多的高手。
皓月从出生便在云蝶台,从小便受尽了磨难,来到凌国之后更是几经风险,几经折磨,心都被命运的波澜搅碎了。可是她就算是再绝望,哪怕是出现了放弃自己的命念头,都不曾开口,卑微的向命运乞求,向上天要些什么。
这一次,她真的无能为力了。心中的愧疚感压得她难以呼吸。当她回想起窦礼面对她的设计时,丝毫不反抗的样子,心中疼的快要发疯。
为什么会这样,他对她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她不是应该一直都恨他的吗?她怎么可以因为他的好,就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有时候,皓月希望自己变坏,希望自己可以丢掉那该死的善良,像姐姐一样做事干脆利落,甚至是裹上恶毒残忍的外衣,也许那样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但是,至始至终她都做不到,哪怕是杀掉她曾经极恨的窦礼,哪怕她已经付出了什么让她可以免于愧疚。可是,她的心还是没有得到安宁。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有着该死善良的自己。
皓月睁开眼,眼睛微红。“这一世,我注定要作负心人,要报了最初的仇。而下一世,我早在心中默默许给了莫音。窦礼……”皓月说到最后,感觉那样的无力。这个人,总是让她心中复杂无比。
阿黛已经拔出了好些箭,现在还剩三支。
“阿黛,这几支可不可以等一等,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的。”凌钦再次打算转移。因为窦礼的情况,不能长时间移动,但是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允许他们过久地停留。
“恐怕不行,剩下的三支箭都刺在命门,属下必须专心致志格外小心。而且,之前拔箭的过程都已经让他越来越虚弱了,若是这时候再将他移动,恐怕会伤其性命。”阿黛的两手全都是暗红色的血。
“那好,你继续,我去想办法。”
阿黛点了点头。
凌钦推门而出。
院中,宁落与顾婶还在向着苍天磕头。
“别求了,没用的。命运永远只有自己才能改写。”凌钦看着两人。
宁落停止了动作看着凌钦,突然明了般。“你并不是窦礼的侍卫,对吧?”
“是。”
“你……”顾婶也抬起了头,她看着凌钦陌生的脸颊,听着他陌生的声音,却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我。”凌钦不再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
“太子殿下!”顾婶惊呼,缓缓站起身。
“我已不是太子,唤我一声王爷便可。”
“原来你就是凌钦!”宁落快速爬起。
宁落直接称呼凌钦的名字多少是不合理法的。
“落儿!”顾婶看着宁落提示着她。
谁知,宁落不仅不注意,还上前一把拉住了凌钦的衣襟。“你还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宁落格外激动,窦礼从下到大受的苦她一直看在心里,“如果不是你不顾国家百姓,他就不用这样辛苦,而今日也不会受这番苦。”
“所以,我是来还欠他的。”凌钦很平静。
“还?怎么还?”宁落松开一只手指着房门,“还他一条命吗?”
“相比于窦礼,凌业更忌惮我。如果我在此时出现在城中,制造混乱。凌业定会趁此说我违抗皇令偷偷下山,从而罗列出各项罪名,然后派人四处捉拿我。这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便被我们分散了。”
宁落冷静了几分,她松开手。“接下来要怎么办?”宁落始终是一个顾大局的女子。
“若是我说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会害怕?”
“有何可怕?”宁落眼神坚定,“我是在守护我的亲人。他已经守护了我那么久,这一次,难道不应该由我来守护他吗?”
“好,那么一会,你与锦年和我一同离开。”凌钦转向锦年,“锦年,速去找来一个与窦礼身形相似的人和你们一起离开,你们一直往北走,然后你们这队人要故意出现在追兵的视线中,引走一部分兵力。不过这会很危险,定要万分小心。”凌钦顿了顿,“然后,我会回到城中,再引走凌业的一部分兵力。此时,城中必乱。以我对凌业的了解,他定会派出主力军来捉我。我们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为窦礼争取一些时间了。”
锦年思虑犹豫再三。“王爷……”
“怎么?找不到合适的人?还是担心她会有危险?”凌钦看了一眼宁落。
“王爷不是想知道大人的血为何是暗红色的吗?”锦年不合时宜地问。
凌钦的神色凝重,似乎猜到了几分。
“大人体内确实有毒,是大人十八岁时凌业下的,大人是不小心中了此毒。从那之后,我们寻遍解药都不得。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寻得一药方。就是用大量刺血草及一些名贵的解毒药草炼制成药丸,让大人未来五年每年中毒之日服下一颗,五年之后,他便会恢复如初。刺血草和其他药草我们已经为大人寻来,而且,他就差明年再服用一颗,就会彻底恢复。只是……”锦年心头的恨意上涌,“大人听说了皓月中了云蝶台的毒之后,便将最后一颗解毒的药丸给皓月吃了。但是,刺血谷的刺血草已经被人采绝,就算是我们继续找也不知要找到何时。就算找到了,其他几味药也不一定能凑齐。大人恐怕等不到了。”锦年哽咽了一下,“大人中了这种毒,因为此毒独有的特性,对其他毒药的排斥,便再也不会有其他毒药能伤到他。谁知,这世间竟还有一种叫皓月的毒。”
三人听着锦年的讲述,除了凌钦外皆是无比震惊。
“皓月是云蝶台的人?”宁落木然的有些不确定地问着。
锦年点了点头。
“那丫头是云蝶台的人?”顾婶自语着,看向凌钦。
“所以,你是何意?”凌钦问锦年。
锦年忍痛道:“王爷家自己的江山,王爷留着命自己守护,他守护了这么多年,如今该交换给您了。大人的命,不用您管。”
“这是窦礼的吩咐?”
“是。大人早就猜出会有这样一日,所以早就做好了交代,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大人是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在他将解药送人的那一刻,时局便决定了。他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锦年看着凌钦,“大人了解王爷,知道王爷在危急时刻会怎样选择,所以他格外交代了锦年,说是府中两位女眷日后便托付给大人,十二护卫也会听从大人调遣,从此我们会跟着大人,无论大人做怎样的决定,我们都会跟随……”
“别说了,我不会让他死的!”凌钦说完,竟自己向外走去,“是我欠了他。”
“王爷!您独自一人要去何处?”锦年阻拦道。
“按我刚刚说的计划行事。是时候和我的弟弟做一个了断了。”这一次,凌钦头一次这样恨凌业。
“王爷……”锦年跟了几步。
“你们尽快做我交代给你们的事,为他争取时间。”
“太子殿下……”顾婶上前几步,“您不等主子了?”顾婶看出了他举步的决绝。
凌钦的脚步一顿。“我这一生,无论怎样选择终究是要负一方。前半生我负的是国家百姓,后半生……我只能负她。”凌钦说出违心的话,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你可知主子为何会悄悄离开?”顾婶认为,事到如今,有些事还是要让他知道的。
凌钦一瞬间抬眸,转过身来。
“她怀孕了。可是她身为女间,来完成任务之时,便已经中了毒。主子希望可以回到云蝶台求来解药,生下孩子,和太子殿下共度一世。”顾婶泪眼婆娑,“奴婢知道,殿下心中始终对国家有着愧疚,但是主子从来都没有辜负过您。殿下此番一去,奴婢不希望您是一心赴死。”
凌钦没有回顾婶一句话,扭头离开了。
其实,他在心中是永远相信羽箫的,不然也不会一等等了她这么多年。如今,他知道了真相,心中更是确定了这些年他不是一个人恍然度过的。还有羽箫,一定一直都在念着他,即使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凌钦平缓了一下心情,刚刚他不过是想要与过去来一个彻底的了结,而不是拿自己的命来赌。他想为国家百姓做些什么,从而让他不再心有愧疚,也不会让羽箫背负骂名。等一切结束,他还要帮助窦礼除掉云蝶台,找到羽箫。若是他早早便死了,有一日她带着孩子来找他,找不到怎么办?凌钦脑中突然闪现皓月的脸颊,她真的是他的女儿吗,面对皓月的残忍绝情,他有些不能确认。
凌钦不再耽搁时间,他先去捉了一只野鸡来,将野鸡的脖颈划开,小心地将点点血迹撒到离别院有些距离的地上,直引到离别院越来越远的东面。他特意用手挡了一下,以使追查的人认为这是他们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而特意遮掩的。走了一段之后,他还特意用土用树枝埋了埋。
凌钦做好这一切之后,便返回城中去。
他摘掉了人皮面具,着一身灰衣,洒落地行走在街上。因为重兵的搜查,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偶有个别几个曾经见过凌钦的老人儿看见他,皆愣住了许久,难以开口说话。
凌业的眼线很快就将这个消息带到了狩猎场。自然,凌熙也知道了。
此时,伯谦也已经回了这里,等待着搜寻的消息。
“陛下,凌钦此时出现,必定有诈,绝不可分散追寻窦礼的兵力去捉他。也许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伯谦看出了凌业的打算,急忙道。
“他怎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行,朕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之前朕处置他,有老臣替他求情,朕不好明着下手,而暗中也伤不了他。这一次是他来送死,朕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凌业想要除掉凌钦是他多年的心愿,他在话语中反复强调着,表明了他的决心。
伯谦看了看一旁的凌熙和仲考,走到凌业身旁,附到凌业耳旁。“陛下,何不派太子殿下带领陈仲考前去。这样既不减少追窦礼的兵力,也会同时除掉凌钦。”
凌业不确定地看了看仲考。
“陛下,两人都是您的心头大患,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就算您调兵回来,也不一定来得急。到时说不定让窦礼也跑了,正称了他们的意。窦礼若是活了下去,到时他在暗处,您可知有多危险?若是他调来了兵,岂不是对我们更不利。他究竟有多少兵力,没有人清楚。您可别忘了,我们是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换来了这一次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的。相信仲考一回又如何?仲考如今是虎令营的将领,他若是帮陛下捉拿了窦礼,陛下自然会重赏他。而他现在若是还心向窦礼,不仅没有好处,还有可能丧命。我想两者的利害关系他应该很清楚。此日,可是个狩猎的好日子。”伯谦用话语引诱着凌业。
对于伯谦来说,除掉窦礼才是当务之急,而凌钦则是次要的。窦礼死了,有些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再也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也不会再有人对他产生威胁。他的谋划倾向的是皓月,而不是一个夺位者应有的对大局的把握。
凌业渐渐赞同了伯谦的话。正是因为窦礼与凌钦都是凌业要必须除掉的人,所以他一时贪心,听信了伯谦的建议。
凌熙看着伯谦与凌业小声探讨。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会急声反对,让他的父皇离开这奸佞小人。而现在,他知道,做事要稳,永远都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这样才能出其不意,才能一招制敌。
在凌业发话之后,凌熙没说一句反对的话,便带着人走了。因为他知道,他的父皇已经鬼迷心窍了,纵使他说尽一切利害关系,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凌熙看懂了窦礼,知道他并无谋反的心,要不然他手中所握着的那一部分兵力为何迟迟没有出现?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狼狈?为何父皇就是不懂?
仲考与凌熙一样,也是积极领命,随着凌熙离开了。
凌熙走后,伯谦为凌业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陛下莫急,先喝杯茶,稍后定会有佳音传来。”因为刚刚要商议重要的事,原本留在帐中的宫女太监都被遣了出去。凌熙与仲考离开后,只剩下了伯谦与凌业。
凌业心中有着很深的疑虑,有些焦躁。
伯谦看出了凌业的不安。“陛下为何心中不静?”伯谦喝了一口茶问道。
“你听说过吧,窦礼手中握有兵权。我担心他还没有出招对付我们,我们高兴的有些太早了。”凌业将担忧说出。
“兵权?古牙关那群残兵弱将?”伯谦自然早就对窦礼有了彻底的调查。
“这支队伍可是窦家一直培养的力量,不容小觑。古牙关地势险要,更有凶猛蕃夷滋扰。朕曾经派过多少兵卒去都难以长期驻守,但是这支队伍去了之后,那边就一直很安静。”
“那又如何?陛下,他窦礼是丞相,您是皇帝,就算是他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个乱臣贼子。他现在生死未卜,又怎样去发号施令。况且,您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古牙关吗,那边不是没有一点动静?”
“说的也是。”凌业渐渐放下担忧。
帐中静默了一会。
凌业感受到了伯谦似乎欲言又止。
“有何事,就说吧。现在,我们在同一阵营,没什么事是说不了的。”凌业看出了伯谦是有事要说。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伯谦的这种回答,更是会引起本就疑心重的凌业的猜测。
“伯谦,朕可是一直很信任你们云蝶台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在凌业的认知中,云蝶台拿钱办事,那么他们是同一阵营的自然无疑,所以凌业对伯谦的信任甚至超过跟随他多年的朝臣,自是对他没有什么防备。
“这个时候说,恐怕不太合适。而且,事关太子殿下,不好说什么。”伯谦再次将话说得不清不楚,引起了凌业严重的怀疑。凌业自然会按着伯谦所计划的方向问下去。
“太子怎么了?”凌业严肃起来。
“陛下,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伯谦迟迟不将话脱口。
“看错了?”凌业拧了拧眉,“雇用女间的钱朕付给你们原定价格的两倍,将你要说的话说下去,朕要听。”如今,窦礼生死不明,同时正是凌业被压制长久扬眉吐气之时,他说话的语气都不似从前。
“陛下不要怪伯谦乱说话就好。”伯谦将自己的气势降低,无形中纵容着凌业的沾沾自喜。
“说。”
伯谦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道:“自从我来竑都城,多数时间都是隐藏在暗处帮助皓月或者布排一些有利于我们的计划。长久隐匿在黑暗中,自然是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太子殿下的秘密。”伯谦顿了顿,“他之前的正气善意,不过是为他日后计划的伪装。陛下真的以为他是背叛了庞家?”
“你究竟是何意?”凌业神情凝重,不自觉中,他的身体微微前倾。
“太子殿下早已与皇后与庞家计划好了,这是他们在您面前演的一场戏。陛下的儿子不仅太子殿下一人,他们想要保住永世的权利必须要尽快将东西攥在手中,以防节外生枝。太子殿下终究是与庞家一伙的,他先向陛下告知了庞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获得陛下的信任,让陛下更加依靠他信任他,把更多的权力交给他,从而让其他皇子断了夺权的念想。然后,他先让陛下将庞家判了个诛九族的大罪,将他们收入天牢。这时,他便要对陛下您下手了。陛下想一想,现在您手中的权力,是不是已经给了太子殿下很多?”
凌业的眼睛缓缓睁大,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件事。“可是庞丽华,是他母亲,她已经死了……”凌业看着伯谦,期待着伯谦说出一句有利于他的话。
“陛下也是读过各种史书的。争权夺势,什么手段用不了?后宫争斗,便有亲手害死自己孩子转身嫁祸给其他妃子的。如今,难道就不能有一个,将母亲害死,掩人耳目的?”伯谦说得真切,让凌业越来越相信了他的话。
伯谦与凌业相处久了,越来越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他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凌业量身定制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凌业内心的敲打,直到凌业相信为止。
“不可能,他们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朕早晚会将位置传给他的。”凌业总算是还剩着一些聪明与清醒。
“陛下,夜长梦多。他们既然有了能力,等您干什么。您再活个二三十年甚至更久,他们恐怕不想等了。”
凌业摇头自语着,上一个疑问被伯谦解答了,他便继续发问:“庞丽华,朕了解她,她可不是会轻易放弃自己命的主。”
“既然陛下最为了解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那么您一定也就知道,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伯谦继续说着。
“不……绝对不可能。”
伯谦笑了笑。“是啊,真的让人难以相信。所以,伯谦早就对陛下说不说了,可是陛下偏偏又要让伯谦说出来。”
伯谦将话风变换了方向,让这件事看起来故意的性质少一些。他这一步退的,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你可有证据?”凌业看向伯谦,眼神锐利。
“伯谦亲眼所见了,亲耳听到了,算不算呢?他们做的是冒险的事,怎么会轻易留下证据?总之,该说的,伯谦已经说了,陛下若是不信,那么等伯谦一会走出帐篷之后,陛下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伯谦行了个礼,打算退去。这样不失为一种让凌业相信他的方法。
有时候,没有证据,比证据更有说服力。风言风语对于一个手中有权力,又疑心重的人来说,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慢着!”凌业阻止了伯谦之后,静坐了片刻并未发话,良久,“你的武功如何?和窦礼相比,如何?”
伯谦隐藏着自己的不满,他最讨厌别人将他与窦礼作对比,更何况他曾败给窦礼。
“虽然不及窦礼,但是我的武功也是少有人及的。”伯谦说的是实话。
“那我命你……命你去将那个逆子捉回来,然后将他与庞家一同斩首。”凌业的话中带着狠意。
“陛下信我了?我可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话。”伯谦仔细看着凌业询问,“而且,太子殿下毕竟是您的儿子,他就算是做错了事,也是您的儿子。您当真要杀了他?”伯谦故意表现得不可置信,让自己看起来是值得信任的,而不是冷血无情的。因为这样,才不会让他天生的那份冷酷坏了他的计划。
“哼!在皇权面前,有谁真将我当做了亲人。”凌业的脸上一瞬间的无奈闪过,“可能只有嫣儿吧,但是她已经不在了。”凌业竟有几分悲伤。
“既然,陛下已经做了决定,伯谦便领命了。不过,陛下要先拟写个圣旨才好,若不然,我行事不便。还有,陛下已经让我帮您办了除了和女间有关的事之外的另两件事,我们云蝶台可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两件事可要另外算钱。”伯谦将一些细小的事都考虑了一个遍。他这么说,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
“好。朕这就让人来拟旨。”凌业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陛下且慢。”
“又怎么了?”
“既然我们要一步一步来,让所有事情都合理,那么,就要按照步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