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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后悔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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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夜间,一人悄悄造访丞相府。
窦礼早就感知了此人的气息,同样感觉到了他并无敌意,便用轻小的动作示意隐匿在暗处的手下静观其变。
“不知何事,阁下非要深夜造访?”窦礼眼不离书。
凌熙从房中暗影中走出。“其实本宫知道你做的看似与父皇对立的事情,并不是真正像众人所说那样是为了夺权,对吧?”凌熙不说多余的话,直接将自己留心的发现说出。
窦礼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没想到来者是凌熙,更意外他看清了这件事。“何以见得?”
“首先,城南那块地被你改成了狩猎场。那块地虽好,但是并不适合耕种。狩猎场开起,周边的百姓做些小买卖,自然可以过活。而父皇是打算用这块地建一座园子。皇帝的园子自然不会一般,不仅占了地,还会花费数不尽的百姓的血汗钱。其次,沈大人在大殿上公然辱谤父皇与你,父皇想杀了他,但是你给他判了个告老还乡。再次,虎令营在父皇手中管理松懈,毫无纪律性,你冒险收去,重新整顿是不想失去一支可以保卫国家的军队。”凌熙凝着眉,说得沉重,“前些年,应该还有很多这类的事情,只是我年纪小,不懂。”
窦礼放下手中的书。“下官没想到,窦礼在殿下心中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而不是权臣。可是,下官让殿下失望了。”
凌熙走上前几步。“你一直在与母后作对,是因为你知道母后与庞家安了什么样的心思,你是在保护皇位,从而制衡他们。”凌熙眼神悲切,“其实,这些东西本宫早就发现了,只是我不想改变什么。我默不作声,父皇母后还可以相护维持着和谐。所以本宫想着,不如就这样下去吧,至少能保住一个家。我们生在皇家,本是让人羡慕的一个身份,却成为我们想得到最初最纯粹的一些东西的阻碍。嫣儿还小,本宫不想让她经历那些个大风大浪,不想让她知晓那些世间的丑恶。可是,偏偏她太过聪明,早早看清了一切,也彻底对一切失望了。对于本宫来说,嫣儿重于一切,母后……本宫敬重她是因为本宫一直想要从她那里获得像别个孩子所获得的母亲的爱。本宫以为做好了,满足了她对本宫的期望,她就会喜欢本宫了,就会对我们好。谁知,这只是本宫自己的想法,她不过是将我们当成了工具,还试图将嫣儿嫁去图勒,仅是为了获得图勒的力量支持。”凌熙看向窦礼,“你知道本宫不小心听到母亲与外公想要夺位的计划时,本宫有多震惊吗?”凌熙收起悲伤模样,“既然你想要守护皇位,而本宫又是皇位的继承人,本宫希望你帮本宫。本宫要亲眼看着母后从高位上跌下来的样子,本宫要为嫣儿报仇。”凌熙眼中闪现本不属于他的凌厉的光。
窦礼听着凌熙的话,缓缓抬了头,他认为,他是时候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凌熙了,即使从一开始他就是重视凌熙的。现在看来,似乎他要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优秀一些。
“你可知,你并非正统,正统是你的皇伯晟华王凌钦。”
凌熙因为听懂了窦礼话中的意思,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又归于平静。“呵……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凌熙的眼眶发红,“原以为父皇不过是没有太出众的才能治理国家,谁想……”有些流言,凌熙从小听到大,他本是不信的,但是越来越多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相信。
“可是,你皇伯没有子嗣。你依旧是正统。”窦礼又将话说了回来。
“你究竟要说什么?”
“殿下认为你能做一个好皇帝吗?下官想提醒殿下,陛下的儿子不止殿下一个,而下官的心偏向的是适合皇位的人,不是空口无凭深夜造访说要让下官帮他的人。我凭什么帮你,我是不会帮你的。你恨你母后,你就自己想办法。你想看她从高位上跌下来的样子,就自己去和她斗。现在,你身上的戾气太重,并不符合我的要求,更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样子。”窦礼极尽刻薄,与凌熙划清界限。
“你确定不帮我?”凌熙忍不住上前几步。
“是。”
“那好,一切都由我自己来。等我登上皇位的那一日,我就会把你看重的那个女人从你身边夺走,好好折磨她,让你为今日的言行后悔!”凌熙甩袖而去。
书房中静默了片刻。
“你这小子还是老样子,”窦礼身侧的暗影处走出一个身穿黑色连帽斗篷的人,“明明是为了人家好,却偏偏用着最让人记恨你的方法。”
“用这种方法,不是才能让他更快地成长起来?”窦礼的眸光重新回到书上,“残酷、蜕变,是握有重权者必须要经历的。”
“他说的那个女子就是云蝶台的那位?”凌钦摘下帽子。
“是。明日我会让王爷见到她。”窦礼知道凌钦有些着急见到皓月。
“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发生了什么?”
窦礼有些心烦地将书放到一旁。
白天阿黛给莫音治腿的时候,他见到了皓月从没对他表现过的温柔,那时他恨不得自己就是莫音。他惊讶于自己的这个想法。什么时候,不可一世的他也会这样卑微。正是因为曾经他对皓月的伤害,让他没有一点可以得到皓月的心的胜算。不仅是莫音,还有那个让皓月恨之入骨,却依旧在她心中占有重要位置的男人,同样让窦礼没有一点信心。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窦礼的眼睛盯着被他扔到一旁的书。
“你这一看,就是为情所困。”凌钦走到一旁,坐到椅子上,“看样子,那丫头极难对付。”
“她心中有别人。”窦礼叹了口气。前所未有的,他的身边环绕着慌然无助之感,“而我又在还没意识到自己那般喜欢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深深伤了她。”窦礼垂着头。
“那么多女子喜欢你,你何必为难自己?”凌钦笑道。
“那你呢?这种感觉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十六年的等待,究竟为了什么?”窦礼反问。这一刻,他们更像是朋友。
“为了她再一次为我而笑。”凌钦淡淡道。
窦礼顿时心中气闷。“您去休息吧。您若是再说话,我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让你们见面。”
“窦贤侄,可是你叫我回来与你一同摧毁云蝶台的,你竟对我这般态度。”
窦礼烦的很,直接无视凌钦,向外走去。“明日戴好你的人皮面具,来府中报道,萧羽萧侍卫。”
“你的七情六欲,还是来找你了。老丞相训人的方式,还是有缺陷的。”凌钦摇摇头。
窦礼拿了一壶酒来,坐在青藤苑皓月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顶上。酒就要见底,可他等的人迟迟不归。窦礼的酒量好得很,一小坛酒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都不会微醺。
良久,那抹他心仪的倩影才出现。
“主子,您不用担心了,虽然治疗他的腿奴婢花费了很长时间,但是已经成功了,养一段日子必会康复如初。”阿黛安抚着皓月。
“那他的脸呢?”皓月还是不能安心。
“他的脸有些严重,奴婢不能保证让他恢复到最初,除非有什么治疗伤疤极好的良药。”
“治疗伤疤的良药?”皓月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冰肌露。
皓月凝眉。她与其他女间不同,所以出来完成任务之时也并没有那个药袋,如果她想要冰肌露的话,只能从伯谦那里要。
皓月出神,只觉身边一阵清风刮过,她便落入一人的怀中。
“窦礼你放开我!”皓月生气极了,她还在担心莫音的事,窦礼却依旧来烦她。
阿黛见皓月并非情愿,便开口维护皓月。“大人,请您放手。”
窦礼看了看阿黛,侧头向暗处说了句。“锦年,将她带走。”
只是一片刻,阿黛就消失在了青藤苑。
“你喝酒了?”皓月从他身上嗅到了酒气,心中担忧,当然担忧的是她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你了,想抱抱你。”窦礼紧抱着皓月,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可是我并不想你,也不想被你抱。你放手!”皓月毫不客气。
“月儿……”窦礼只是唤着她的名字,轻声呢喃。
“你放开我,你喝醉了。”皓月试图挣开他的束缚。
“我没醉,只是太想你。”窦礼说着,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这时的窦礼,已经不再压抑自己对皓月的感情。
“你发什么疯,赶快放开我!”皓月加大了力气。
窦礼实在不想让她更讨厌自己,只能放开了手。
“莫音好了之后,我要和他离开。”皓月躲避着窦礼炽热的视线,轻调整好情绪,沉声道。
“不准!”窦礼胸口起伏。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是知道的。我说过,不要让我更讨厌你。”皓月不给窦礼一个好脸色。
皓月移开视线,刚刚的思绪又在脑中回转。阿黛为莫音把脉时,发现了他体中的毒。皓月知道,每一个随女间出来完成任务的影卫也会被用毒,以便云蝶台更好的控制。与女间不同的是,影卫的解药存放在云蝶台副主那里,而女间的解药则只有云蝶台主上才有。皓月打算,用自己来与伯谦谈条件,为莫音要来解药,之后她会劝莫音离开,并且永远离开云蝶台。
然后,她才会展开自己与伯谦彻底的了结,而这个过程,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窦礼看着沉默的皓月,突然想起什么。他隐忍着,问出一句话:“我听说,每一个出来完成任务的女间都会服用云蝶台特制的毒药。你也服了?”这是那日他与顾婶对话时记下的。
皓月有些不耐烦。“是,所以你知道了吧,我的背叛意味着什么?像你所说的,如果毁了云蝶台,我就是死路一条,因为除了主上,没有人知道解药在哪里。”这件事,皓月不想让莫音参与,更别说这个与她非亲非故的男人,“对于云蝶台,我自有我的会保全自己的计划,望人大不要干涉。”
皓月回答时,很坦然。之前的皓月,在从伯谦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她依赖伯谦心理的残留,让她下意识认为,只要有伯谦在,她就不会有事,即使伯谦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而现在,她只要能活着完成她想要做的事,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以后的事,她还不想想。但是,她会始终相信,她会好好活下去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弄到自己的解药。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的。有些事不是你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完成的。”窦礼说的认真,“我把我的命压给你,我说我会护你周全。”
皓月直直地看着窦礼,随后笑笑。“窦礼,无论你是不是真心的,以后我都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莫音好了之后,我不会继续留在丞相府。我再说一遍,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只希望你不要打扰我。这样可能我才能真正做到……不像最初那么那么恨你。我知道,你可能认为我的想法和行为都很天真,很不切实际。但我会尽力实现我天真的想法。无论我想怎样做,这都是我自己的事。”皓月转身,毫不留恋,甚至都没再看他一眼,便走回房中。
皓月想毁了伯谦毁了云蝶台,但是这条艰难的路,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走。凌嫣的死,更是让她明白了,命究竟有多重要。自己口口声声说莫音对她有多重要,可是她还让他跟着自己冒险。如果莫音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她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而她自己,哪怕最后与云蝶台同归于尽,只要将云蝶台毁了,她就不后悔。但是,不到最后,哪怕是境遇很糟,命悬一线,她都不会再生出一丝想死的想法。只要能活下去,哪怕命运不容许她活下去,她都会尽全力再与命运搏上一回。
半个时辰后。
睡梦中的皓月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屋子中有人影晃动。因为不断靠近而产生的紧迫感让她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皓月睁开眼睛,看到床幔外的人影,立刻坐起身来。
“窦礼,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皓月气愤,伸手使劲掀开床幔。当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眼前人时,所有要说的话都噎在了喉中。
“月儿,你知道吗,你在我面前之时,从未这么有生气过,似乎比原来的你更加灵动几分。”伯谦将烛台点燃。他面容紧绷,因为皓月将他认成窦礼,心中沉闷至极。
“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赶快离开吧,别被人发现了。你若是出了事,我们的计划就永远都难以完成了。”皓月将床幔拉上。
伯谦本就沉闷的心,因为她的这句话,又怒了三分。他上前几步,一把掀开床幔。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爱上窦礼了。”伯谦的眼眸泛着红。他好不容易潜进来找到她,本打算第一句说出的是关心的话,可是被皓月打乱后,他不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皓月唇角勾了勾,这个动作让伯谦瞬间没有了任何怒意。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失望,正是那失望都是一闪而过的,让伯谦格外心慌。
皓月一把抓住伯谦的衣襟。“我爱上谁,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过问。以后别再同我提‘爱’这个字,因为你每提一次,就会让我更加忘不掉你对我的伤害,会让我更恨你几分。你别忘了,我们不过是达成了一个约定而已,你没有权利左右我的感情。”
“月儿……我……”伯谦被悲伤湿了眼眶。
皓月放开了手,缓了缓情绪。“我要跟你要一样东西,”皓月借着伯谦的愧疚,向他提出了条件,“给我一瓶冰肌露。”
“你哪里受伤了?”伯谦担心地问道。
“莫音的腿正在治疗,应该过些日子就会好。我在想办法治好他的脸。”
伯谦微微出了神。莫音的腿和脸,是他亲眼看着被毁的,因为这是主上的命令,他必须要执行。在那之后,伯谦也清晰的知道了莫音对皓月的心思。若是来凌国以前,伯谦会很确定皓月不会再喜欢上除了他之外的别人,只是一切发生之后,他便再也没了信心。如今皓月是在用自己的命保护莫音,这足以说明了莫音在皓月心中占有多重要的位置。
莫音、窦礼,任意一个人都让他有危机感。若是皓月突然喜欢上了某一人,不再履行对他的承诺怎么办?
“莫音若是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他的行事方式是会被人怀疑的。”伯谦提醒,“他一头白发本就引人注目,在武功方面,若是没有病腿掩饰,更加惹人怀疑。”
“怀疑?那佑峥呢,你为何不说佑峥会被人怀疑,他就那样明目张胆进了宫!”
“因为佑峥进宫只是一时的,我已经禁止他在外人面前使用武功,但是他却违背了我的命令,这也正是我之后杀掉他的原因。”伯谦说这句话时,小心地观察着皓月,“当初,我是想让他成为我进宫的一个引荐,毕竟他是无意间被公主决定带回去的,不是我们强硬安插的,惹人怀疑的可能就会变小。可是莫音是打算时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在这里的身份普通,莫音在气质不同又武功高强的情况下留在你身边太过显眼,只能让你被人怀疑。”
“我并不认为,你们让佑峥出现在台上奏乐是巧合。”
“佑峥的琴艺不错,我希望他能被一些喜乐之人相中,因为那些去红袖坊之人多是非富即贵。这样,他便有机会辗转到宫中,为我之后的计划做铺垫。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被那小公主一眼相中了。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个方法不知多久才会有效。而我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等待的过程正好可以完成其他的事。而时间久了,也不会让人轻易怀疑我的身份和目的。”伯谦担心皓月误会什么,将一切细细说给她听。
这一会,皓月没有再继续问些什么,沉默着像是在思考。
伯谦对于皓月的沉默没有把握。“你答应过我的,我若为帝,你必为后。你还记得吧?”伯谦想尽快将皓月的思绪拉回。
皓月胸口一闷。“是,你若为帝,我必为后。”皓月回的轻松,“前提是,你不要做让我讨厌的事。”皓月警告,“莫音的伤治好之后,我会让他暂时离开,去帮我找姐姐,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会露出什么马脚。”
伯谦的心中似乎好受些,他不再迟疑。“冰肌露我没有带在身上,过几日拿给你。不过,你还要留在丞相府多久?”
“不是我想留在这,是我暂时走不了。莫音正在接受治疗,在窦礼看来,我没有必要离开。若是我强行离去,他会怀疑的。”不知什么时候,皓月已经变成了一个说谎后心中不会有任何愧疚的人。
“所以你要继续留在这?”伯谦慌了,他暂时管不了莫音怎么样,仅是窦礼就已经给了他紧迫感。伯谦已经明了了窦礼对皓月的心思,窦礼与莫音的性格不同,他是那种骨子里就强势的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一切,定是不惜一切。伯谦真的害怕皓月妥协于他。
“只能暂时留在这一段时间,等待时机。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谋划,主上与皇帝也是我们要费力来周旋的人。”
“可是,你留在这里……”
“我不会有事的!”皓月有些厌倦了伯谦可笑的关心,“说说你接下来的谋划吧,你有什么计划?”
伯谦见皓月并不想再继续上一个对话,便不再追问。他缓了缓道:“三方势力,最棘手的就是窦礼,所以,我想首先设计除掉他。”
皓月摇了摇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正是因为皓月对窦礼越来越了解,让她改变了最初的打算,“我认为,应该先除掉庞家,然后让凌业对付窦礼。除掉庞家,相对来说容易些。除掉后,我们趁此机会,挑起窦礼与凌业的矛盾,让他们相互争斗。我们岂不是很容易就坐收渔翁之利?”
伯谦的眉皱地深深的,眉宇间尽是愧疚。“月儿,我说过,这些由我来计划就好了,我不希望你沾染这些。”
“这些?是哪些?”皓月笑着走下床,走到窗边,“你是说权谋心计,还是杀人害人?”
伯谦的心疼的难以呼吸,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一切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全部都错了。
伯谦张了张嘴,硬是没找出合适的话来回答皓月。
皓月并不在乎伯谦回答与否,她沉默良久。“我说你若为帝,我必为后,你信我?”
“为何不信?”伯谦仿佛是在死死地抓住这句话。
“你不怕我还恨着你,这样只是为了报复你?”皓月背对着伯谦,让伯谦看不清她的神情。
“做错事的人是我,就算是报复,也是我应得的。”伯谦缓缓垂下了头,“月儿,如果说,最开始一切都没发生之时,若是你选择与我在一起……会丧命,你还会选择我吗?”伯谦急忙又说,“我希望……你回答这个问题时,不要带着你现在对我的恨。”
“那时候……”皓月的眼中渐渐有泪光闪烁,“我想我愿意为你丧命。我宁可在那时候死去,也不要经历现在的一切。而且,我对你的记忆会停留在那些美好上,而不是现在……”皓月的声音似乎很悠远。
伯谦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着,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月儿,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伯谦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心中盛着万分的痛。
“回不去了。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因为我再也不想为谁而死,我只想好好活着。现在的我感觉曾经的想法很可笑。”
伯谦在皓月的话语中听出了恨意。“月儿,我会尽力弥补,我会……”
“难道我之前与你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吗?就算是我说的不明白,你自己说得也够明白了,什么都无法挽回了。伯谦,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这一辈子就会对你念念不忘?”皓月转过身大声质问,“不知副主是怎么了,突然神志不清,来乞求我的爱?”皓月的脸上尽是嘲讽之意。
“月儿,你不要这样。我们都还活着,就是我们还有机会。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挽回,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伯谦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你知道的,我要的不仅仅是我为帝你为后,我是希望你对我的心还像原来一样。”伯谦硬是没敢再提那个爱字。
“我服了云蝶台的毒药,你有办法吗?”皓月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实际上,皓月早就感觉到了伯谦的不对劲,比如说,他为什么来凌国以后对她的态度转变的那样快,一会好,一会又极坏;为什么他前后的话语那么矛盾。
只是皓月被伤的怕了,就连幻想,她都不知道能从伯谦那里再幻想些什么美好。所以皓月压下自己的疑心,就这样,他们错失了所有的机会。
“既然我决定了争夺皇位,就一定会保住你的命。”伯谦急切道。
莫名的,伯谦的这句话与窦礼的那句“我把我的命压给你,我说我会护你周全。”在皓月脑中重合。自从那一场阴谋之后,皓月像是发自心底的对一些东西感到失望,比如说,承诺。让她听得疲惫不堪,心中再难动容。
“算了,不说那些了。”皓月在对伯谦一点点攻心,让他愧疚之后。终于提出了她真正的条件,“现在,我与你要一样东西,你会给我吗?”
“什么?”现在的伯谦恨不得为皓月做尽一切。
“莫音的解药。”
“月儿,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伯谦更深地感受到了皓月对莫音的在乎,他一时间乱了方寸。
这一句话,便轻易将皓月惹火。“代表着什么?伯谦,你已经决定除掉云蝶台了,所以这什么都不代表。难道你就连这件小事都不能答应我?那就这样吧,这药全当你从我这里换去的后悔药!”皓月走回床边,“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月儿,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伯谦声音放缓,他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把解药拿来,我们一切如初。”皓月甩掉伯谦拉着她衣袖的手。
伯谦的眉再次深深凝起,就算是他格外嫉妒莫音在皓月心中的位置,他又能如何呢?无论是不是会恢复如初,只要皓月还能好好对待他,他就应该知足了。伯谦看了看背对着他的皓月,默默离开。
这一夜,是注定不会平静的一夜。
伯谦刚进入府中的时候,窦礼就察觉了。窦礼同皓月说过话之后,在皓月院子中停留良久,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了伯谦的身影。
窦礼本想阻止,或者听一听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可是他停住了脚步。皓月说,她想要自由,要掌握人生的权利。那么,他应该给她,他不应该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监视她,然后质问她。他知道,现在对于皓月来说,他什么都不算,他又怎能去干涉她。
窦礼转身回了书房,可结果就是,窦礼的身体已经回了书房,可是心依旧留在青藤苑。他因为心中焦躁而来回走动着,直到天明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