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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07.夜魅(一) ...

  •   白晨迷迷糊糊想了一路,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和一目有什么共同点,他单纯、他傻,他怯弱……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乎什么事都做不好,孩子的双眼里总是盛着简单的迷茫,不曾为任何事思考,他对爱没有理解,情、又离他太遥远。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缺点什么,他曾在梦里去伸手挽回,去抓住他渴望的一切,但所谓的“一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物。他只有黑衣男孩疼着,像是这个世界上毫无用处的存在。

      他甚至搅黄了全部,拆散了魔宇和L教授对他的信任,破坏了一目平静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只能站在某一处角落,看其他人为他收拾他搞的烂摊子,远远地观望着属于他们的世界——他想一目从该不会这样吧……从来没有!

      “白晨,这是你家吗?”

      此时一目却开口了,白晨像从梦里刚刚惊醒,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在一目的车里。

      他抬起头,视线里印入车旁洁净的出租屋白墙和窄小的后院,头脑清醒过来,男孩下意识把手搭在车把上,却被一目一把拉住。

      白晨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少爷正四处怀顾着,放不下心来。

      “我们可是被记者‘追杀’过来的,现在不方便就这样出去,我给魔宇通个电话,你在这先好好坐着。”

      白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他怔怔地看着一目找到那天晚上拨去的号码,心突然被提起来。

      “喂?”

      一目又往四周看了看,闷下头去半着口小声地说:“你好,是魔宇吗?我把白晨车到你们家门外了,你快点出来接他,你别露面,在门口站着,看着他走过去,这里好像没人,但你们也要小心点,外面风声不好。”

      “……嗯。”

      见魔宇会意,一目马上把通话挂断,手机揣进怀里。

      “魔宇等会儿帮你开门,自己走过去。”

      “我自己……?”白晨慌了。

      “不怕的,魔宇看着你,小心就好了。”

      “可是……”

      “这里没有记者,放心走就是了。”

      “才不是这个……”白晨欲言又止地支吾起来,搭在车把上的手软塌塌地滑下,他固然有自己的怕,却说不出口。男孩想起他昨天闯下的大祸,魔宇原谅他了吗?可就算原谅,他还对不起很多人,也不敢见到魔宇责怜的目光。

      白晨已经透不过气来,心跳渐渐加速时,双眼紧盯着出租屋的门口,直到看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魔宇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盼望着。

      男孩的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外套,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似乎还添了点什么,他抬起头,一目把车窗摇了下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目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男孩突然心里有些酸搐,神情复杂的面容在魔宇眼里却逐渐拧成一丝似有非有的坏笑,魔宇突然觉得不对劲,目光从少爷身边越过,那个披着白衣的小孩正暗地里躲藏着偷偷地看着他,满张脸都是怯懦。

      魔宇的眼瞳似乎烁出一点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藏着半张脸的白晨,头也微微抬了一点,一目注意到,男孩开始躁动地换起了脚,表情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精神。

      一目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挑了挑眉示意魔宇回过神来,魔宇不知所措地看回一目八卦的眼神,默默地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再看白晨时,耳根却泛起了红。

      一目呼出一口气,调动方向盘,把车倒过来,用副驾驶座的位置朝着出租屋的门口。白晨不敢说话,低下头去,下半张脸都藏在车门后面,小心地看着魔宇,大气都不敢出。

      “好了,你去吧。”一目突然推白晨一把,却觉得他明显地颤抖起来,男孩把车门扣一条缝,又害怕地马上合起,心里似乎有个疙瘩死死地结着。

      “怎么了?快点啊,回去让‘宇’陪你玩去。”说到这里,一目突然发笑,他又暗中看着魔宇的神情越来越焦急,等他开窍。

      结果令他感到有些呛人。就在魔宇紧盯着白晨,忍俊不禁地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时,一目瞬间就想把白晨赶紧赶下车去。

      我让你开窍没让你这样开……气氛转变地让人措不及防,白晨愣了一下,霎时候觉得这一笑马上让他如释重负,心里“唿”一下舒坦,像忘了刚刚准备爆棚的委屈,忘了自己此时为什么这样开心,只盯着黑衣男孩漾着温柔的嘴角,突如其来地释然,眼泪一前一后地落下。

      魔宇急切地向男孩挑着眉,示意他下车过去。白晨却不好意思地又把脸往车门下躲了躲,莫名地感觉,脸一只红到耳根。男孩擦了擦泪水扬起嘴角,眯笑着的泪光眼弯成一条好看的缝。

      魔宇还在笑着,表情也快不能控制。

      一目……一目顿时傻在车上,真心是看不下去了,这是认真的吗?让一个独居二十来年的单身看这两货眉来眼去,故意的吧!

      “唔……咳咳……”少爷有些慌了,他咳嗽两声示意了一下,正看着前方伸手轻推着白晨。也许是刚才被吓坏了,男孩这才踌躇着走下车去,越看魔宇便越莫名地想哭。

      还是没有人追过来,看样子是安全了,一目彻底放了心,看着白晨迈着不稳重的步子靠近魔宇,最后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了黑衣男孩一眼,突然鼻腔一酸,头撞在魔宇胸脯上哭开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爱哭啊?魔宇下撇着目光叹出一口气,只好拥住他拍哄着他的脑袋,还一面压着温柔的语气回答白晨说的话:“呜……呜呜呜…对不……起……我都搞砸了……”

      “唉,不哭不哭,现在没事了,这次行动太危险,怪不得你嘛……”

      “我是不是好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呜呜……”

      “哪有啊,白晨最棒了,平安回来就好了,宇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不要哭了,乖,把眼泪擦了……”

      白晨抽搭着鼻子,用衣袖抹着涕泪,魔宇忙碌地用拇指抹着男孩眼角的泪,不肯停嘴地安慰着。

      过了好久,他才仰起垂地酸痛的脖子,猛地发现一目还在,少爷一直都停在这里,也不只是看看热闹还是暗中观察,他似乎看见魔宇的每一条神经都开始暗中戒备,黑衣男孩平淡冷漠地看着他,对比刚刚心疼着急的眼神,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目忍不住笑了,捂着嘴停不下来。

      魔宇翻了他一个白眼。

      “你笑什么?”

      一目缓了一会儿,口齿不清地说。

      “笑你啊。”

      “笑我?这家伙哭成这样,你怎么不笑他?”魔宇朝白晨努努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笑你能装。”一目只丢下一句,接着把视线移开。魔宇像是受到了不可忍的嘲讽讥讽,又不敢走出去,恼羞成怒地向一目龇牙咧嘴。刚停下哭闹的男孩似乎被这股不明而来的火药味怔住,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魔宇。

      魔宇马上把表情收起来,见白晨好不容易安静,略微收敛地握住了门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头顶。

      “别看了,回屋去。”

      白晨点头“嗯”了一声,拽着魔宇的衣袖不放挪进门去,魔宇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目一眼,面对男孩等待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魔宇抿了抿嘴,垂下头,“砰”一声把门合上。

      那是一目第一次认识另一个自己,以后还会有,但始终令他惊讶的该是,在他见到魔宇之前,他还从未在身上意识到这样倔强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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