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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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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雪……”
“真是个风花雪月的名字呵……”柯雪呆在一棵树旁边，那树极老极粗，她的身子靠上去仿佛弱风扶杨似的。还真有风吹来，把那披在肩上的、长长的头发拂到了前头，她浑不在意，顺手拿起来在两个食指上缠。也有飘到她抱着的青口刀上的，一吹，顿时成两截儿。
柯雪在这里等。等人。等风清雪。她就不信她不来！柯雪转头看看树后头的一车火药，新鲜的、热乎的、才抢来的，这才能叫她过来见她。
“我们的统治者呵，你们有的是枪弹，我们有的是热血！”柯雪吞声一笑，振臂一呼，揉了揉脸，半晌，敲了敲树干：“还不出来么？你知道有我看着，你没法子悄没声儿把那么一腿子玩意弄走的。”
“你明知道现在我分身乏术。”黑色战袍的将军从相隔不远的树干后走来，冬天的树自然不壮，她又着黑衣，却是因身量更纤细，很难教人发现。风清雪慢慢走过去，留下雪地上两行浅浅的脚印，两个女子相对无言，雪还在下，缠得她们的身影有些凉，有些模糊。她们是相似的，但若细看还是很多不同，风清雪的黑衣染着各种颜色，红的褐的黑的，都是血，有她的也有别人的，区别只是溅上去结成了块，干成了印花，斑驳得像医院年久失修的厕所的墙皮。那是军装哪，跟她的锦袍怎么相比？柯雪笑笑，玲珑有致的身姿贴上去，拥住了……与厕所墙皮同款的大衣，才发现用墙皮形容人果真贴切：“你都快成一张纸了！人生在世，吃货大于天哪！”迟疑了一下问道：“粮草还未运到？”
风清雪垂下头来：“是，随监军一起到，大约半月之后。”
“卧槽！你！你们！他们太坏了！坏的都淌黑水了！”怎么死一个搅局的不够还另派一个？倒是个敢于抛头颅洒热血为皇帝献身的啊！不过，半月之后……，”柯雪眯了眯眼，“你是故意让我把火药拉走的吧？”
风清雪抖了抖肩上的雪，她不如柯雪暖和，外头也没有毛的皮的披风，好在军服结实，“我手里的粮秣不过三日必断，”她的声音暗哑的，隐约能听出来还是个女子，疏落清淡的五官和苍白的脸色，还有粗糙的皮肤，比声音更难辨别出性别，不过她说话时好歹抬起三分笑容，显得明媚暖和，虽然也并不好看：“辎重粮草总得放一起？还烦请柯姑娘费心哪！”
柯姑娘……顿时气得直哼哼，但是又笑，露出三颗洁白的牙：“东西都没得吃了军火自然保不住，还请风将军允准民女把这好大一车东西卖了供您吃饭吧？您瞧瞧，这火药运起来也难，这雷蛋子更是炸翻了我好几个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我是断断不容它苟活于世的，何况——”，柯雪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正色道：“八十万大军，就算西梁少报充数一半也有五十万精兵，你教这些兵怎么办？用兵如神说的是有兵，连乡下村女都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你不随我走，错过了时机我会很麻烦，”她加重语气：“非常，非常，麻烦！”
风清雪掌心朝外按着树上的一层雪衣，不吱声，柯雪也静了下来，刚刚还是轻如蝉翼的雪花，现在落起了雪珠子，噼里啪啦地下着，最后只听得一声叹息：“阿雪，我不是什么为天下大义的英雄，也知道《论语》里的知其不可为是儒生治国的鬼话，硬拼硬杀不一样，可是我如果走了，将来怎么办？清雪可退，三十万军队退到哪里？退了占山为匪吗？
听到“为匪”，柯雪脸一冷，把拉着树后的车的绳子往地下一甩就走，撂下的话掷地有声：“行！劫道儿的您看不上哪！您爱死守死守爱自杀自杀，冻死了饿死了记得说一声，对于收尸我还是很乐意搭把手的！”
风清雪扶额：“哎……，”哎，敏感词汇说不得哟！柯雪看着她道：“你这英雄式的战死在疆场的思想还一点儿没变吗？”
“就算有，跟你待久了也不敢不变啊！”风清雪掌六省十三县的兵权，本身也是淡漠的性子，为将者本该如此，即使未必是好事，最近两年，言语间无意中就有了温度。这种感觉是陌生的，久违的，但是，冷透了的手稍稍生些火看看，也不错的。“我活着，原来是为了风家清名，后来就有了很多人，我看他们，就觉得怎么都是好的。”
柯雪不语，要她为了什么玩命都自觉不可能，但是这种黄继光邱少云的革命先烈精神她实在寡见，也实在佩服。
她叹了口气，“那你怎么办？”即使光问问，她也得问问不是？“死守。”
也罢了。只听风清雪又道：“你早点走吧，我好歹也能护身，打起来我顾不上万花筒，能搬走的都搬走，炸药还推回去，埋在你后院子就好。”
柯雪不语，风清雪上前摁摁她的肩膀，转身在雪间树枝间几个起落，飞快地离开了。留下一点被震下来的散酥的雪花，作漫天飞舞状。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阿雪欢迎大家！（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