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蕉鹿南柯

56、第 56 章

　　大木政府三楼。

　　特殊任务部在中厅三楼，其他部门都基本是人满为患，只有特殊任务部冷冷清清。走进去只能看到面无表情的几个文职人员在对着屏幕录入数据。

　　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这一层的办公楼的气氛都显得压抑。

　　牙牙是让阿大在大门口的石雕大柱子等她，阿大本来闲不住，但是一上楼就被这个气氛劝退。

　　阿大猫着腰一溜烟躲进了楼梯间，一屁股在阶梯上坐下。

　　大木政府多年下来也被翻修过好几次，它如今的造型是半西式的建筑，木质楼梯扶手一尘不染，阿大斜靠上去掏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种无聊的游戏你也玩？”呼出的气还是温的。

　　吓得阿大哆嗦了下，捂着脖子跳起来，把手机摔下去。

　　“黄辰？”阿大回头看到那个经典的寸头形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黄辰嗯了一声，抄着手看她：“来接任务？”

　　“不不不，我来找人的。”阿大摇摇头，上下打量了黄辰几眼，眼珠一转，换了个看到熟人的语气，“欸，咱们部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黄辰看着阿大凑近鬼兮兮的脸，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

　　“你还不知道？”语气倒是惊诧的。

　　“不知道什么？”阿大嗅到内部消息，眼睛亮晶晶的，赶紧把脑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

　　“符部长失踪了。”

　　“？？？”阿大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可是笑面虎失踪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消息封锁补不住，任务部的人基本都知道了……”黄辰后面再说啥阿大已经没兴趣听了。

　　她是一个小透明，部长失踪这种事自然有人查，她可不打算搅和进去。

　　.

　　阿大和牙牙吃完晚饭走在街上，晚上的风凉飕飕往脖子里钻，她们同样说起了这件事。

　　“是啊，今天我去交报告才知道这个消息呢。听说现在任务部由两个副部长主持大局，效果并不好，可能因为部长在位那么多年，现在突然不在，有些人心惶惶吧。”

　　“听起来有点像皇帝病危，朝野动荡的感觉啊……”阿大感慨。

　　说实话，笑面虎跟她的关系也就那样，而且大人物的安危确实轮不到她操心。

　　不过……

　　阿大偷偷发了个微信给尹索——符行圣失踪了？

　　今天早上尹索可是一点风声都没给她透露。她看着手机发送出去的微信，那头没有反应，知道一时半会等不到尹索的回复，阿大干脆把手机装回包里。

　　阿大伸手接过牙牙递过来的热奶茶，拿过来就了一小口，双手紧紧握着杯壁汲取温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木政府的地理位置在老城区和新城区之间，她们现在往老城区走去，路边的路灯渐渐消失，变成挂在家家户户檐廊照明的灯笼。

　　牙牙心情看起来不错，小靴子踢踢踏踏，头发又乖又顺地绕过耳朵垂在胸前。

　　“啊，我今晚不想回去了，牙牙你要收留我。”阿大打了个饱嗝，她今天除了帮尹索忙，就是来找牙牙约个饭，吃饱喝足之后只想躺着做猪。

　　牙牙笑嘻嘻正想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有些委屈地扁扁嘴：“你真的来吗，前两天房东说她外甥过来，要收回房子……不然让我预交三个月房租……昨天已经停我水电了……”

　　阿大黑人问号脸，随即气得不打一处来，一口灌掉剩下的奶茶。

　　“……走，我们去撕逼。”

　　.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去撕逼成功，因为当她们回到出租房的时候，穿着白色卫衣的周苏蹲在牙牙房东的院子外的花坛逗猫。

　　花坛没花，只有几颗杂草，还有一只白色的猫和白色的周苏。

　　猫蹲着，周苏也蹲着，两两对视。

　　“……周、周苏？”牙牙不太确定。

　　一大一小，周苏和猫同时转过头看牙牙。

　　“……”莫名的默契是哪来的？

　　周苏过来找牙牙，没有提前打招呼，以至于多了阿大这个电灯泡，他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你怎么来了啊。”周苏和阿大同时开口。

　　“我来找我的小女朋友不行啊。”周苏翻了个白眼，而旁边的牙牙涨红了脸，意外竟然没有说什么。

　　阿大捂着胸口像听到了不得了的大事——姐妹，这是什么情况啊？

　　三人吵吵嚷嚷地进了院子，正面遇上了准备出门的房东。房东一看到牙牙，正想直接冲她走过来，当目光移到旁边的阿大时，脚步又顿住了。

　　房东的视线移到跟在身后的周苏的时候，脸色又开始和缓。房东的脸像花灯一样变换着，然而三人像没看见人一样上了楼。

　　门一关，牙牙按下灯的开关，没亮。

　　哦，差点忘了被房东断电的事了。牙牙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去摸手电筒和蜡烛。周苏怕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开始还以为是停电了，后来发现只有她这一户是没有亮光。

　　“搬！马上搬！这人也太恶心了。”周苏听完阿大的叙述，眼睛一瞪，作势想下楼把房东揍一顿。

　　牙牙忙按住他的手，谁知下一刻，他手一翻把牙牙的手握住，牵在手心里。

　　阿大怕牙牙尴尬，装作没看见，默默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牙牙的出租屋，阿大也算熟悉，就算光线不足也能顺利找到杯子和水壶。

　　“搬去我那，我家房间多！”周苏心里美滋滋，赶紧毛遂自荐。

　　“不不不，我还是找别的房子吧。”牙牙赶紧摇头，想把手抽出来，然而却被周苏拽得紧紧的。

　　去周苏家是不可能的，怎么说都不适合。

　　阿大很懂牙牙，毕竟都是底层劳动人民。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上班族，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养家买房，接爸妈来住。

　　简单又实际。

　　但是劳动人民是有尊严的，不吃嗟来之食。

　　“欧阳之前租的那个房子交了一年租金，现在也空着，今天早上她还让我跟你说，如果你可以住进去，能帮她照顾那些她养的花就好了。”阿大拿着水杯走回来。

　　出租屋只有凉白开，至于柠檬，阿大瞥了眼他们交叠的手，大概已经够酸了。

　　牙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阿大，欧阳租的那个房子地段很不错，她可租不起。阿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揪了下她的脸蛋：“你要记得把花花草草照顾好，还有把水电物业费交了。”

　　在毛遂自荐的周苏的助攻下，牙牙最终还是答应了搬进欧阳那个出租屋。不过现在也太晚了，搬家的事也得是明天的事了。

　　夜深。

　　周苏磨磨蹭蹭地被牙牙赶回家了，阿大在牙牙那儿留宿一晚，她准备掏出手机给欧阳发了个信息说她今晚不回了。

　　阿大翻出手机，却见尹索在一个小时前回了她微信。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个头，倒是说点实际的啊。

　　阿大翻了个身，一脸郁闷地把手机扔到床头，闭眼睡觉。

　　.

　　也不怪尹索，此刻的他正坐在自家的书房，书桌摊开了好几张照片。照片上是那个女人的模样，眼睛雾蒙蒙的不知道看向何处。

　　尹索捏了捏鼻梁，不得不说现在他很头疼，他发散了关系去查这个人，然而没有任何线索。不管是大木世界，还是新世界，这个人像是不曾存在一样。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份，只有一张脸。人脸识别技术也是最近几年才运用起来，时间再往上查，更是查不到什么。

　　书房的门突然敲响了。

　　“进来。”

　　一个端着杯咖啡的女人走进来，裁剪精致、价值不菲的套裙在她身上显得身段玲珑，气质干练不见妩媚。

　　“少爷，你要的咖啡。”绿眉没有走近，反手关好门之后，在距离书桌一段距离前站住。她的礼仪是尹家的老管家教的，任由最挑剔的世家大族都挑不出毛病。

　　“你直接端过来吧。”尹索没有避讳绿眉，他的指尖在照片上轻敲房间的光线来源只有桌上的台灯，尹索分明的五官隐在暗处，，像在思索什么。

　　绿眉没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地把咖啡端过去。

　　当她摆放咖啡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顺着尹索的指尖看到桌上摆放的照片。

　　“绿眉，你在尹家多久了？”

　　“……二十四年。” 她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你能解释一下吗？” 一直观察她的尹索自然发觉了，他指着最边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除了那个白衣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院子中，白衣女人蹲在井边低头清洗毛笔，身边是一个打水上来的桶，她占据照片的中间。

　　几乎所有人看到这个照片都会被白衣女人吸引，却忽略了这张照片还有一个人。

　　——那是因为光线阴影问题容易忽略的，在照片边缘，躲在树后露出半张脸的小女孩。

　　小女孩面容稚嫩，脸蛋还有没有消减的婴儿肥——相貌虽然没长开，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那是当年的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