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问君天下（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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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天下（二十九）
在织田军中，谁都知道织田信长对于明智光秀的执着已经强烈到可以牵动数万大军厮杀只为他一人，而织田信长处事的强硬态度，也让许多人不敢对之指责分毫。但明智光秀似乎永远也学不会去顺从织田信长，或者按着织田信长的意思去说些好话。
就如同昨日在战事会议上，明智光秀竟当着众多织田家臣的面指责织田信长以自己为借口迫使德川信康自杀，而荒木村重于本愿寺盗运粮草一事，仅是想救助那些被织田大军困在石山城内的无辜百姓。
在战场上，织田信长向来不手软，他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敌人也好，恶魔也罢，他要的只是征服，和别人无条件的服从。一个德川信康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石山本愿寺也不过是祸乱的根源而已，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毁灭应该毁灭的东西，而重建的石山城，将是全新的，飘扬着织田家旗帜的城池。荒木村重既然敢私下盗运粮草，就是忤逆了织田信长的命令，背叛者死，这是织田信长的信条，有冈城，三木城，荒木村重和别所长治就算死了，也只是在他无尽的杀戮名单上在添加几个名字而已。
明智光秀不懂，不懂织田信长的残酷，也不懂织田信长决然，只是明明也会温柔的织田信长，一论及战事，就会完全变成得冰冷无情，判若两人。织田信长有他的固执，明智光秀也有自己的执着。当明智光秀跪在织田信长面前，再三请求放过荒木村重的时候，织田信长气愤地一巴掌朝明智光秀扇了过去，明智光秀竟为了一个背叛他的人来恳求他，甚至指责他的残暴，他怎能不气？他所做的这些从私心上来说，也是因为那些人伤害明智光秀。织田信长叫人把明智光秀带离了会议厅，良久才平复了心情，继续讨论战事。
当会议结束，已是日落时分，随行的森兰丸问了织田信长是否去看一下明智光秀，不知道是依旧在生气，还是想赌一口气，织田信长想也不想地回答了一句“随他去，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便自顾回去休息。
卧在榻上的织田信长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思绪就飘回日间的战事会议上，从尾张刚回安土还无二日，这许多日不见，本想在接下来的每个夜里，他可以一边抱着他，一边把心里那些他从来不曾表露的牵肠挂肚一点一点讲给他听，却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织田信长有些微微的懊悔，自己无论怎样也不该扇了他那一巴掌。
直至半夜，明智秀满（从这里开始三宅弥平次的名字全部改用明智秀满）粗暴地把门推了开来，在隔壁间休息的森兰丸闻声赶来，却拦不住明智秀满。
“跟我走！”明智秀满一把拉起织田信长。
吓得森兰丸连刀都拔了出来：“放开信长大人！”
明智秀满这个时候来找织田信长自然是为了明智光秀，只不过织田信长此时却很惊讶于明智秀满的力气，自己完全挣不开他拽着自己的一只手：“放手，明智秀满，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若是之前，见到一脸冰冷的织田信长，明智秀满肯定是心里害怕，更不敢去拉织田信长的，但现在他急着要把这个人带去见明智光秀：“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带你去看光秀。”边说着边把织田信长往外面拉，一旁的森兰丸忙捡了件披风给织田信长披上。
“光秀怎么了？”织田信长见明智秀满一副焦急模样，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要打光秀大人？”明智秀满口里问着，却拉着织田信长越走越快，“他下午被两个侍卫扶回来后，就说不舒服想睡，中途醒了一次让我去拿止疼的药，喝完药又睡下了，谁知道半夜里醒来就开始吐。”
织田信长一听，脚下慢了半拍，险些摔倒，忙转身让跟在身后的森兰丸去找军医。
当织田信长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名侍者跪坐在明智光秀身边，一手抚着他的背，一手正用帕子擦拭着他的嘴角。织田信长上前换过侍者，让明智光秀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焦急地唤了两声。
军医随后便进到屋里，诊断了片刻，忙写了方子让人配药，又从医箱里取了一些成药给明智光秀服下，又倒了些药油轻揉在光秀的头部两侧。
“他怎样？”织田信长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明智光秀，轻声问着一旁收拾东西的军医。
“光秀大人是太阳穴受了伤，目前看来，情况还不算糟，没有伤到颅脑，只是暂时性由于头晕而引起的恶心呕吐，休息半日便能醒来，近日还是多休息，可能偶尔会出现晕眩之症也属正常。”军医交待完就退了出去。
织田信长看了看站在门口一直怒视着自己的明智秀满，让他过来照顾光秀：“我去换身衣服再来！”便让森兰丸随着自己回去了。
折腾了大半夜，织田信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明智秀满回去休息去了，自己则留在房里，搂着光秀渐渐睡去。
织田信长保持着睡时侧身面对着明智光秀的姿势，盯着光秀的脸发呆，小心的触碰他的眉，睫毛，鼻尖还有唇，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大，明智光秀还是醒了，张开有些迷蒙的睡眼看着面前极近的织田信长的脸。
“醒了也不说话？”织田信长最终打破了两人相视无言的沉默，“你是在气我不愿放过荒木村重，还是气我动手打了你？”他向明智光秀靠了靠，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前额。
明智光秀又轻轻阖上了眼。
“不想理我？”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后，伸手把覆盖在二人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没过头顶，日光穿不透厚厚的被子，被褥下小小的空间里，周围漆黑一片。
“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织田信长温柔地在明智光秀的耳畔问着。
明智光秀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弄着，仍然不给一丝回应。
织田信长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荒木村重的事，我答应你。”
“真的？”明智光秀总算是回了一声。
“我织田信长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这话犹如承诺，说给明智光秀听，也说给自己听。
二人又沉默了良久，明智光秀才小声问着：“你很恼我，我明白，我总是和你唱反调……信长……我想我们……”明智光秀略为停顿了一会继续道：“根本不合吧！”
织田信长没有说话，他从来都清楚地知道，明智光秀不可能像羽柴秀吉那样在任何时候都能对自己说着贴心合意的话。
见织田信长不出声，明智光秀又缓缓说道：“那，信长，你记得你打过我多少次吗？”他淡淡地笑了笑：“我自己都快数不清了。你知不知道在我心深处又多恨你？”
“恨得想杀了我？”织田信长平静地问着。
“是！”明智光秀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织田信长轻轻地吻着光秀：“现在还不行，光秀！”
“信长，你不明白吗？……我永远都杀不了你的，永远……”明智光秀小心地回应着织田信长的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问君天下（二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