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问君天下（二十一）道别 ...
-
问君天下（二十一）道别
三宅弥平次觉得自己挺冤的，当他把昏过去的明智光秀还有那两头野猪费力地拖回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稀疏的几盏灯火安静地燃着，推开小屋的门，刚把明智光秀放到榻上，点上灯，他就听到榻上的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是我刚把你弄回来，你就醒了吧？”三宅弥平次心里嘀咕了一句，刚转过身，正好看见明智光秀坐了起来，三宅弥平次差点被自己吓死，由于他隔在灯和光秀的中间，自己的影子正好将光秀淹没，但那双黑眼睛却好像会发光一样，直直地看着自己，他反射性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光照在光秀的身上，才发现他确实是醒了，拍了拍胸口，暗道还好，“你……你这么快就醒了？”
“你怎么躲那么远？”明智光秀揉着自己还有些发痛的头，“你不是以为见鬼了吧？”
光秀的问话正好击中三宅弥平次刚才还有些发抖乱跳的心，傻笑了笑，往光秀的榻边挪去：“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个时候醒了，现在没事了吧？要不要我去把叔叔叫来给你看看？”
明智光秀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罢了。”
“早知道，我就等你醒了再和你一起把野猪弄回来了。”三宅弥平次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捏着自己的肩头，“你知不知道你们三个一起很重啊！”
“我们三个？”明智光秀愣了一愣。
“是啊，你，还有那两头野猪，一共三个！”三宅弭平次掰着手指数给明智光秀看。
“竟然把我和两头猪相提并论！”明智光秀一明白过来，操起旁边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三宅弥平次接住飞来的枕头：“哇，东西不要乱扔……”话说到一半就被明智光秀打断。
“我得离开这里了。”明智光秀抬头看着三宅弥平次。
“你要走了吗？回……织田军？”三宅弭平次没有想到明智光秀这么快就要走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他是不想让他走的，留下来不好么？过着没有杀戮的生活不好么？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问着，却一句也不敢真正的问出口。
明智光秀在三宅弭平次的脸上看到了不舍，可是这样安宁的日子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奢求的：“弥平次，这些日子非常谢谢你，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但是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时候走？”三宅弥平次抱着枕头在一旁坐下，低声问着，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但他知道如果眼前这个人想走的话，就一定会离开。
“等天亮了就走，你……”明智光秀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三宅弥平次，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三宅弭平次缓缓地将脸埋在枕头里：“走得这么急啊！”
“恩，时间不多，有人还等着我！”明智光秀的回答坚决，却因为面前的人而放软了语气，“弥平次，如果有可能的话，等信长大人平定了战乱，我会回来看你。”
三宅弥平次没有抬头，只是略带苦涩地说着：“我还以为你会说，等平定了战乱就回来这里住呢！”
明智光秀的心里隐隐发酸，若要他选，他宁愿选择过着天下太平的日子，在这样的乱世里，今天活着，而明天就可能身首异处。只不过现在的他必须回去，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必须赶在有冈城被攻破之前救出荒木村重。
“你说……你要回去救人……是吗？”三宅弥平次缓缓站起身问道。
明智光秀看不清三宅弥平次埋在阴影里的脸，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一个……朋友！”
三宅弥平次半晌不说话，昏黄地光映照在明智光秀的脸上，平静柔和，只有那双眸子透着淡淡地执着，有些话哽在胸口却说不出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明智光秀身前，慢慢俯身把枕头放到一旁，“那你还会记得这里？会想回来这里吗？”
“会。”他看着忽然转向他，靠得很近的三宅弥平次的脸，犹豫了片刻，“如果我能活着……”
三宅弥平次忽然抱住了明智光秀，把脸偏向光秀看不到的方向，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你走了的话，我会天天想你！”
“你……”明智光秀忽然觉得这段日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变了，因为此时，在他的心底流动着那么一丝地温暖的感觉。
“别笑话我，我就是舍不得。明天要走的话，我去给你找些厚衣服吧，虽然可能不太合身，不过天凉了，穿着总比冻着好。”说着，三宅弥平次松开了手，转身走到门前，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帮织田信长？”
“因为只有他才有能力平定这个天下。”身后传来明智光秀冷静却坚定的回答。
三宅弥平次回头看了看，他发现当明智光秀说起织田信长的时候，那双眸子里闪动着他不曾见过的神采：“织田信长是最残酷的恶魔，他会带来更多的血腥和战争！可是，光秀，你喜欢这样残暴的杀戮吗？”
明智光秀愣了片刻，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地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用我的双手去阻止他，甚至以我的生命为代价！”这是比刚才更强烈的执着。
这样的光秀让三宅弭平次觉得熟悉又陌生，面前看似脆弱温柔的人的心底到底有着怎样的坚强和执着？而织田信长又有什么是他甘愿用性命去换取的？他不懂。
“休息吧，我出去了！”三宅弥平次吹熄了一旁的灯，走出去，反手拉上了门，靠在门边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的声音，秋夜里，就连夏季喧闹的蛙鸣都销声匿迹了，只有挂在半空的一弯月牙，泛着微黄的光，模糊了轮廓。看样子，明天会下雨吧！真是令人忧郁的天气啊！直到身体被风吹得阵阵发凉，三宅弥平次才往另一头的小屋走去。
……
而远在有冈城外驻营的织田信长此时也收到了明智光秀在伊贺附近出现的消息，立即加派了人手寻找明智光秀的具体下落，而由于伊贺国为伊贺忍者之乡，进入伊贺内打探消息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伊贺，要进伊贺寻人……”织田信长正在为如何进伊贺寻人而烦恼，伊贺一带忍者众多，且并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双方还曾有过冲突。
织田信长看了看帐内的几位家臣：“你们谁有好办法？”左右看了看，无人回应，最后他把目光停在前田利家的身上：“利家，你说。”
前田利家略想了想：“不如，借助同盟德川家康的力量？”
一听到德川家康的名字，织田信长的眼前忽然亮了亮：“曾是伊贺的服部半藏现在正在德川家，不过……”虽然目前织田军和德川军是同盟关系，但并不表示他织田信长就要将德川家康放在高位上，不论是上杉家，北条家，毛利家还是德川家，都将是他织田信长未来一统天下的绊脚石。而若此次要借助德川家，而德川家又能够通过服部氏的介入而顺利进入伊贺，那么说不定伊贺这块各家都甚为忌惮的忍者之地，将来便有可能依附向德川家康。这对织田军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结果，桶狭间合战时，他就已经见识过德川家的服部半藏那数十人的强大战斗力。这一次……
前田利家似乎明白了织田信长的顾虑：“信长大人此刻可以先借助于德川家康的力量找到光秀大人，之后再想办法分割伊贺和德川家便可。”
总归是先找回光秀重要，至于日后的事情，那便日后再想吧，织田信长叹了口气：“此时还是先找到光秀为上，利家，这事情就交给你负责，记得随时监视德川家康的动静。”织田信长便将任务交代了下去。
虽说是有了明智光秀的消息，但织田信长的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想着现在派人去找，光秀应该能很快回归了，却又怕这中间另生些意外，隔了这许久不见，现在竟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问君天下（二十一）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