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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顾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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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带着穗儿跟兰芝搬来朱銮殿,我的日子又开始过得惬意无比。皇后宫里吃穿用度都极称我心,再没有宁芳仪撒泼犯浑,我每天都能搂着穗儿睡个囫囵觉。
最重要的是,天天都能见到我菩萨心肠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皇后娘娘。每天跟最漂亮的女人住上最大的房子,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朝朝,你又在走神了。”皇后坐在贵妃榻上,像兰芝一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皇后和我谈过条件,我若想每天都来拜见她,就得向教养嬷嬷学习礼仪。但我是个大老爷们儿,学空姐的礼仪站坐微笑真的好累啊,“娘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学些这么高级礼仪,用不上的嘛。”我撒娇。
长平端来一碗中药,笑言:“薛美人的高祖父曾在国子监任职,世代传承孔孟之道,美人在闺中时定然也修学礼仪,为何进宫以后对这些全然不知?”
“一代官,二代富,三代守,四代穷嘛。穷人家的小姐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我家早落魄啦。”我心虚地摆了摆手。
皇后饮了汤药言:“就会耍嘴皮子。你现在是天子妃嫔,不论曾经是何身份,都要举止得体。如是再不学好怎么说话做事,我就要把你送回宸慕宫了。”
万幸的是宁芳仪的脸全然好了,不幸的是我仍旧没有钱没有地位,这要是被送走,那还不得过以前那糟心日子?
“嘤嘤嘤,你看宁芳仪张牙舞爪地欺负人,也不像什么世家贵族出来的大家闺秀嘛。”我自觉挪皇后面前可怜巴巴的撒娇。皇后沉浸喝药,身上散发着清冷的药香。我闻到后心中窃喜:“娘娘,宁芳仪家究竟干啥的,当众绿皇帝这么多回都没事?”
咳,皇后拍了拍我的脑袋。长平见状补话:“娘娘喝了药或是乏了,先去歇息一会儿吧。今日下元,夜里陛下也许会过来。”
“嗯。”皇后侧躺在榻上,长长的头发滑落榻间,神色已有些疲倦:“朝朝也去准备一下吧,夜里过来一同用晚膳。”
???
我疑惑地跟长平出殿,“今晚上皇帝要来,娘娘把我叫过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长平悠悠看了我一眼:“薛美人不愿意?”他两口子关系不好宫里谁都知道,这会儿皇帝要和她单独相处,我跑去搅了,岂不是谁都知道我对皇后有意思。“当然不愿意啊。”我秒回。
“薛美人常菲薄自身地位轻贱,今日便你是飞上枝头的大好机会。皇后娘娘纵然不愿你再回宸慕宫受其他嫔妃欺凌,却也不能在朱銮殿护你一世。这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长平淡淡笑道。
???给我说的云里雾里,“你不会是在说,让我当皇后面勾引皇帝吧?”
长平缄言,并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加油。
我黑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心里没皇帝,我心里只有她。”
“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我去给她说清楚。”
说罢我就要去,长平却面有愠色地伸出他的手臂,横了他宽大的袖袍来挡我的路。他个太监,莫名其妙长的那么高大,再加上个长长的帷帽,好像有两米多高。这一拽的一瞬间,给我整出了体量差的压迫感。
“薛美人,薛家用尽财力将你送进宫中,可不是让你一个人在宫中安度晚年的。一人宠辱即是家族兴衰,你今日暂得安逸只因皇后庇护,若皇后不在了,你当如何自处于后宫?”
皇后活的好好的,谁敢说她没有的话?
“不干!”我甩开他的手,我吃皇后的用皇后的,还要我当她面勾引她老公?“人活一辈子,不仅挣里子,还得讲面子,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事儿太不仗义,你去跟皇后娘娘说,我做不出。”
长平黑线看我,把烂泥扶不上墙摆在了脸上。“你以为你只是在为你自己争取?你身边的下人,你宫外的家人,那些帮助你一路走到现在的人呢?”他按抬起手向我作揖,那双眼睛横在手边,直勾勾地吓住我:“皇后嘱托,请薛美人务必前来。”
随后高大的身影转而去,没再跟我多做掰扯。
这个太监为什么这么拽?跟我讲这一大堆他以为他是谁?我不解,我只能头铁地把自己捂被子里,不想面对狗皇帝。穗儿小乖乖把小脑袋凑进我的被窝:“主子,圣驾已经到朱銮殿了,皇后娘娘派人来问你梳洗得当没有。”
“乖,跟来的人说我病了,得静养。”我随口扯了个把子。
穗儿着急地捧起我的额头:“不烫啊,主子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来!”
“别别别!我是打小就有的隐疾,一年发作这么一次,这病发的时候不能见男人,不然会浑身起红疹的!”我大喊。
“这是什么怪病!”穗儿看向兰芝:“兰芝姐姐知道怎么医治吗?”
穗儿上当了,兰芝不一定上当,我立马接道:“她怎么知道,这是疑难杂症,不仅治不好,严重还会死人的!”
“啊,主子得绝症了!”
我躲被子里憋笑,越笑越不得劲。刚刚那句话好像不是我那好上当的穗儿说的,我立即探头去看,憋坏的兰芝正向门外传声:“我家主子得绝症了。”
“传下去,薛美人就要死了!”小太监们得了眼色,
“传下去,薛美人暴毙了!”
???
你们这群小妖精这么着急咒爷死?“闭嘴!”爷大怒,穿上绣花鞋就要去制服兰芝。
好家伙,谣言飞得比人腿快。这会儿功夫我已经看见长平走过来了,他又笑又怒:“你家主子还好生生站着,竟敢说出如此狅悖之言,都去朱銮殿门口跪着!”
“哥,我不没事儿吗,整那么大阵仗干哈?”我急忙去护那几个小妖精,侧殿又跟来乌泱乌泱的人。
“薛美人,您纵下欺主,怎么对得起陛下赐您的位分呐!”狗皇帝身边的太监出现了。我拉过兰芝:“胡说,我跟小丫头们闹着玩的。”
“胡闹。”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然后狗皇帝跟着就出现了,他面无表情地走来,我立马下跪辩解:“陛下,是臣妾生性贪玩爱跟小姑娘们打成一片,小打小闹而已。”
“长平,领她们去浣衣局。”狗皇帝轻轻一句话。
他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剥夺别人的快乐?我跪下磕头:“陛下,别,是妾让她们这么做的。”
我发挥潜能,流出眼泪:“都是妾的错,罚她们便是冤枉了无辜的好人。陛下仁义,明断是非吧!”
皇帝没有丝毫动容,只不耐烦地背手站着。长平墨眉一挑:“薛美人,你今日尚言要一辈子留在朱銮殿侍奉娘娘,怎么还不见得半日,就平白无故的咒自己死呢?”
“不是你让我今晚过来陪陛下吃饭吗,我不想吃行不行?”我喷向长平。长平对我的愤怒全不动容,甚至看都不看我,静静向皇帝环手。
皇帝的声音带了一些凉意:“长平,此话当真?”
长平陈言:“臣惶恐,今夜让薛美人侍奉圣驾,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帝闻言后似笑非笑:“哦,宫中又多了个不想见朕的人?”
唉,那肯定是不想见,但也不能明说啊,皇后不想见你那是你两口子关系没处好,我就只是单纯地觉得演戏好累。
该演还得演。我夹起嗓子:“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陛下垂怜,妾早就死在冰冷的天牢里了。妾时时刻刻都想见到陛下,感激您的恩情呀。”我揉了揉眼睛,“那还不是念着陛下和皇后娘娘难得见面,陛下是喜欢皇后的,纵使妾思君心切,又怎敢在这时候去打搅呢?”
茶归茶,对男人够用就行。我在等皇帝的表情动容,他先是闭眼,我低垂着眼等他开恩放了我的小妖精们。
后又笑了:“薛朝朝,你起来。”
“好嘞。”我跳起来谢恩:“谢陛下。那您接着去吃饭,我关起门教训那群不懂事的哈。”
他却不怀好意地向我踱步而来,眼看越来越近,我发现穗儿同兰芝同长平都在偷笑。
不会吧,是我被摆了?
一不留意,皇帝已将我横抱起踏进侧殿。我僵直的身躯在他怀里如此轻盈,我不想显得小鸟依人我又挣脱不下他那身腱子肉。
苍天啊,他要对我做什么。
我闭着眼,被他环抱来了侧殿内的椅子上直愣愣地放下。
这冰冷的触感还不是我温暖的窝窝,“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他这就要把我办了。
皇帝坐来旁边,“朕还不想临幸你。”他沉着地斟茶,“还没用膳吧,陪朕用晚膳。”
他还不想睡我?那什么时候睡,等吃饱了有力气?不要吧,皇后还在隔壁,我要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让皇后听见,以后还怎么见她?
“你想吃什么?”皇帝看眼我,我:“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烩虾,炝虾仁儿,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一口气把能报的都给他整上,别怪我黑良心蹭饭,谁叫你有钱还想睡我。
“谯宁,摆宴吧。”皇帝再一次笑了,只是笑得很无力,那种无力像是他在不情不愿的陪我,而不是我极力抗拒地在陪他。
那叫做谯宁的大太监还在门口,闻见声就在一柱香里给我们摆了半个满汉全席。
为什么是半个,因为我这屋的桌子只有这么点大。
这桌子硬菜,五颜六色香气飘飘,我肚子不争气咕咕狂叫。看他眼色是示意我自己开动,那我就不装了。
我率先动筷夹了块虾仁,Q弹香滑,酱汁醇美。又舀了蟹黄,又夹了鲍丁,顺便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皇帝:“这得国宴水平了,您别干坐着,饿了不吃对胃多不好啊。”
皇帝招招手,谯宁端了碗粥进来:“娘娘,今日是下元节,御膳房准备的菜奴才还没上齐呢。”
“下元节,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他尝了两口粥,看我吃得嘎嘎香,怀疑道:“皇后她不给你吃肉吗?”
“怎么可能,她嫌我太瘦了天天给我上大鱼大肉,就是让我管吃相,什么食不过三筷,肘不能上桌,细嚼慢咽不能扒饭啥的,吃着哪够爽啊。”说着我又盛了红烧肉汁去拌我的第三碗米饭,皇帝迟疑地伸出筷子,夹了米粒大小的红烧肉回他的粥碗,我瞧他那吃相扭扭捏捏,整顿饭下来就抿了碗稀粥,很是不对劲。
“这么多菜呢,你只喝稀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嘬着筷子,细看他今天的面相,唇色发白,目光沉闷,动作颓废。莫不是和我想的一样,为痔疮所困扰?
皇帝继续抿粥,“顽疾,你吃你的,朕看着你吃就好。”谯宁看他快喝完了,小心道:“陛下好转些了吗?”
“陛下,十个男的九个都有,我理解你。”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做痔疮手术,我以前去市医院做下来还挺方便的,报了医保费用又低,医生两刀割完瞬间解放下面的小天地。“这个病,还是要割以永治。”我诚恳道。
皇帝的眉骨一低,不解地看我:“你在说什么?”看他的样子还挺为难的,我坚定道:“你对我也挺好的,要是需要我,我想办法帮你把这手术做了。”
“你帮我什么?”皇帝抿起嘴放碗,饶有兴趣地整了整袖子。我:“太医院那些老中医都老花眼了,这种细致活我给你做了。咱名义上也算两口子,拿我看了你后面也没啥的,重要的是治病嘛。”
“名义上,两口子?”皇帝撑着头,眼睛笑成缝:“你以为朕得了什么病?”
这下换我说出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试探着想说出口,看他那端着的样子又不好太大声。“那啥,”我靠近他耳边轻轻说:“痔疮。”
皇帝不笑了,额头上多了两根黑线。估计是猜对了,“嘿嘿,这病我以前也得过,坐着难受站着发痒,尤其是到了发作那两天,吃东西憋淡没半点油水,可折磨人了。听我的割了,割以永治。”我得意地冲谯宁挑眉,谯宁担忧道:“陛下只逢政事繁忙,胃部就会引发炎症,娘娘怕是猜错了。”
“是胃溃疡?”我惊掉了筷子,皇帝拂袖:“你不过十几的年纪,说起话来怎会这般市井粗鄙。”
我总不能告诉你这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体里住了个奔三的抠脚大汉的灵魂吧。
他冷哼着,一副不爽的样子向我的床褥走去。我当然意识到不对,“陛下,你今晚睡哪儿?”
“睡这儿,你不愿?”皇帝轻描淡写一个眼神,谯宁已经把寝衣给他准备好了。我脑壳充血:“你睡这儿我睡哪儿?你不会真要我陪你睡觉吧?”
“谯宁,给她在地上置铺床褥,多准备一床,夜里容易着凉。”他用关心的语气说出了杀千刀的鬼话。
“陛下,你来我的屋,赶我睡地上?”我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皇帝轻轻一句:“随你,朕乏了。”
他乏了~他乏了~他乏了~我傻了。
谯宁:“寝具都准备好了,陛下和娘娘早些安歇吧,奴才告退。”我眼看谯宁退下去关门,皇帝在我的小窝窝里翻了身,十分委屈的在心中暗骂:真是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