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甚好》戚秦氏

4、绿色

　　“奚答应，本宫听闻你自侍寝以来，还未安排正式的寝宫。我已命人将西边的毓秀居打扫出来，你今日便搬进去吧。”皇后温柔地微笑看奚答应，这种眼神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多久呢，我想起每当我色咪咪地看向周围美女时，她们回敬我的都是疏远和冷淡。

　　奚答应讪讪回：“遵旨。”

　　宁芳仪小声逼逼到：“那小骚货搬去那么远的昭禄宫，这下不能天天宿承庆殿了，心里怕是正在不爽皇后多管闲事吧。”

　　此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小美人二十四小时缠绕皇帝的景象，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白天黑夜都难舍难分，这得多疼她啊！

　　我坏笑：“皇帝会玩儿，嘿嘿。”
　　“你又在笑什么？”宁芳仪一脸嫌弃地推了我。丹夫人把我俩一起抓了一把，示意我们看向后方。
　　此时丽贵妃手抚发髻，款款迈入殿中，眉眼凌厉，似笑非笑道了句：“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丽美眉几天不见又变凶了。我也不敢看她，只敢悄悄看皇后。只看她脸上笑意全无，十分冷淡道：“看来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一个眼熟的嬷嬷带了十几个宫娥进来，陈为两列，每人手持一件古玩，最前面的宫娥举了一株朱红色珊瑚盆景，饱满润泽，长势喜人，我记得以前哪里看的鉴宝节目说过，这玩意儿一盆能顶套两居室。

　　皇后：“康兴年间，宫中收入一株百年难见的海石花，其高有四尺，又有三世□□为其开光。本是祥瑞珍宝，不料本宫清点库房时，它已倒碎。祥瑞难得，本宫将它做成了些小物件，便在今日分给众妹妹，望诸位妹妹们也能得无上佛法庇佑。”

　　真·高僧开光·稀世珍宝·皇家古玩重要的是还有我一块？
　　皇后娘娘菩萨心肠财神老爷当代大好人啊。

　　宫娥们把珊瑚依依递给各家大宫女，我从兰芝手中接过，是一匣鎏金坠珊瑚耳环。两颗珊瑚珠犹如红血鸽子蛋，漂亮的光泽似乎在告诉我拿了它就能跑路去外面当富婆了。

　　“谢皇后娘娘！”我激动地随其他嫔妃一起向上谢恩。只是收了最大那盆珊瑚盆栽的丽贵妃，好像一脸不悦。

　　你不要给我好吧。

　　我翻了个白眼又冲兰芝小声道：“你家爷们儿有钱了。”兰芝笑眯眯地从我手里接过匣子。

　　丽贵妃故作牵强道：“皇后好心思，康兴帝的海石花几番辗转，只有落在您这儿，才能得个四散互存。不然留在库房，还有谁会取出来用呢？”

　　嗯？收这么大礼咋收出来的火药味儿？皇后浅笑：“康兴帝一脉传承至今，必是有佛祖庇佑，你我二人皆该珍视这传承至今的福气啊，丽贵妃。”

　　“咋了？”我小声嘘宁芳仪，她顺口就说明了：“当年康兴帝请喇嘛来开光，就是为了庇护俪妃诞下长子，好顺理成章封后，哪知道俪妃怀着龙胎还非得去国宴，被蒲甘国上贡的老虎惊了胎气，后面皇子早产，俪妃身体垮了还落得失宠的下场。”

　　这能怪人家珊瑚？惊了胎气还能把娃坚持生下来，在古代已经是佛祖庇佑了好吧。我小声逼逼，又看到宁芳仪的珊瑚宝钏，机智的脑袋瓜动了动：“你也不想要吗，要不给我？”

　　宁芳仪怒目，“做梦去！”

　　此时皇后已和丽贵妃有来有回说了许多又寒酸又体面的罗里吧嗦话，淑贵人接着丽贵妃的上一句道：“娘娘的恩赐，自然是最好的。臣妾只是觉得，此等宝物这般分配，是否得先问问太后的意思？”

　　以太后那个抠搜老太的脾气，肯定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我等小喽啰，我担忧地望向皇后，祈求她能把淑贵人怼回去。

　　气氛有点尴尬。皇后只是看了眼身旁的大宫女，没接淑贵人的茬。

　　不会吧不会吧。送出去的礼还能有收回去的不成？
　　眼见丽贵妃就要开口，一男声从我背后响起：“母后说她，很喜欢送去的珊瑚壁瓶。”

　　难道是皇帝来救大老婆的场子了？真是来得及时来的爽快，快替我的财神菩萨娘娘怼怼那些个找事的小老婆。我立马转过头，进来的人却只是穿了身玄色蟒袍。

　　丢丢丢丢丢丢丢！
　　是熠王那小子！我连忙像老师抽问一样埋头装没看见，旁边的宁芳仪却一把揪住我的大腿。“呕。”

　　疼啊，大姐。

　　“六弟，别来无恙。”皇后喜悦地叫熠王。熠王接道：“臣弟方才在慈宁宫同母后说话，听闻皇嫂病愈，这会儿就来朱銮殿请安了。皇嫂安好？”这小子这会儿说话还挺像个人，恭恭敬敬的，我刚刚不会认错了吧。我抬头，

　　皇后笑得那么温柔：“很好。琅瑶，快请熠王坐下。”谁知道熠王转身突然和我四目相对，目光戏谑又毒辣，像是又要找茬一般。

　　‘哥哥，我这会儿已经是美人了，你玩不得的，放过我吧。’

　　‘美人又怎样，你这种小喽啰本王不能收拾了不成？’

　　我俩的眼神交流使我惴惴不安，宁芳仪的妒火却更让我如坐针毡。“王爷，太后可安好？”宁芳仪掐着嗓子细声道。

　　“母后，一切安康。”熠王言语冷淡，随后瞥过眼：“母后称赞皇嫂心思缜密，将破了的海石花分装得如此精致。”

　　皇后娘娘白皙的脸上有了喜色，瞧起来甚是好看：“六弟难得来一趟朱銮殿，今日可要留下来好好说说话。”而淑贵人和丽贵妃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见势助攻：“对啊，皇后娘娘病愈，六宫这下更团结了，应该摆个宴大家庆祝庆祝。”

　　丽贵妃脸色铁青，皇后轻咳一声，随后浅笑：“薛美人所言极是。”

　　“不巧，三皇子今晨还说等本宫请安回去教他律诗。娘娘既然身体康健，朱銮殿的宴席定还有下次来，今日就先告退。”说罢就要走，我看那淑贵人一脸僵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想着怎么助攻，皇后却说：“今日请安，见众妹妹都身体康健，本宫很高兴，只要嫔妃们都相安无事，常常聚在一起便是后宫之喜。说了许久的话，各位妹妹都回宫歇息吧。”

　　席是没得了，我回了句是就跟着大家退下。只是走几步才发现，咋有两人还赖座位上的？于是我招呼兰芝回去，偷偷卡墙角偷窥这刺激的场面。旁边守门的太监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

　　宁芳仪：“王爷近日安好，上次见你落水，妾日夜担忧…”“宁芳仪说来好笑，若真是担忧本王，为何奴才们纷纷下水救本王，只你安然站在岸上旁观。”

　　她急了她急了：“妾，妾是怕那群太监手脚乱套，妾下去恐被旁人占了便宜！”我说你个机灵鬼，心都花的不得了了，竟然还怕几个阴阳人碰。更没想到熠王好像还吃她这套说辞，年轻气盛的脸上竟然起了迟疑。“呵，单纯的少年，真好骗。”我瘪了瘪嘴。

　　这两人的目光相接，似乎慢慢起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咦~皇帝头上好绿。

　　不过我都没注意到，正前方还有个人没走：“宁芳仪，莫失了礼仪。”皇后娘娘神色冷峻。

　　“娘娘，妾…”
　　皇后没有理会她的辩驳，直直再言道：“那日熠王落水，你避男女大防未曾下水，是你考虑周到。”宁芳仪一愣。

　　随后话锋一转：“可你有三错，一，你今日说日夜担忧六弟，乃是语出不达，让旁人以为你居芳仪之位却心系他人。”

　　宁芳仪拧起了手指，“二，你昨夜宵禁之后奏曲喧闹，嬷嬷规劝后放言挑衅，举止实不得体。”

　　宁芳仪盯着熠王，牙齿紧咬：“妾没有。”皇后没有停下，“三，当日薛朝朝搭救熠王，你却当众掴掌，伤了六宫和气，失了身份。”

　　“好！”我感动地鼓掌。旁边太监好像被我吓到了。
　　“本宫不愿责罚你，只今日令你规范言行，莫要再犯，可否做到？”皇后娘娘一番训导把宁芳仪说的面红耳赤。
　　“真是后宫楷模，给我我也得认她当大老婆。”守门的公公憋着笑看我。

　　宁芳仪唯唯诺诺：“臣妾遵旨。”

　　“还有，本宫希望你能向薛朝朝道歉。”

　　“什么？”宁芳仪破音道。我暗中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一巴掌我老早就忘啦。何况我还怕那位大姐记我仇。

　　“出来吧。”皇后一双烟眸移来我这旮瘩。这都能被发现？公公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将我请了出来。。

　　“娘娘，使不得。”我沉重地向她用眼神求饶。她只是温柔笑问：“原来本宫是见过你的，方才将你的样子忘了，可有置气？”

　　长这么好看的小姐姐记不住我的长相有什么意外的。

　　“没，娘娘，一见到你，我就敬，敬爱。”说话打哆嗦的不是我，是薛朝朝，我李四维此时怎能露怯啊！

　　熠王冷笑：“今日倒像换了个人。”

　　皇后温柔对我说：“那就好，快坐。”接着看向坐的极僵的宁芳仪：“宁芳仪，你该有话说。”
　　而此时熠王竟然没有维护他的小情人，表情像是默许。

　　“道什么歉啊，都是情急之下才没了分寸感，一巴掌而已，我打心里就不记得这事儿。”我给了宁芳仪一个暗示让她顺着台阶快下。

　　不料，“不。”她咬着牙蹦出来一个字。

　　“明明是这个攀附权贵的女人，是她一边接近王爷一边勾引皇上，她不守本分明目张胆接触男人，还哄得皇上封她做了美人，现在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要我道歉？她不配！”她站起来怒视我，此时我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在雌性激素下竟然有了一丝丝害怕。

　　“额，我不是故意的。”攀附权贵这事她说的没毛病，想勾搭熠王跟皇帝的确也是，可是我也没想到能突然混这么好嘛！

　　熠王此时，竟然出乎意料的呵斥她：“皇嫂说的，竟都是对的。”他深吸一口气：“屡屡骗我说钟情于我，又妒忌皇兄的身边人。方才你污蔑薛朝朝的言语，分明就是在说你自己，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不配再见本王！”

　　别说宁芳仪被吼傻了，我都傻眼了。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纨绔子弟开窍做智慧人士，这得被骗了多少回啊！

　　“六弟。”皇后细眉微罥，甚是担忧。从我的角度看，熠王的眼角红润之余，还有点反光。我以为按偶像剧的套路，他这番痛心疾首后就应该夺门而出再不回头，谁知道宁芳仪抹着泪花狂奔了出去。

　　？？？

　　我是应该出去追她吗？

　　好吧这种情况得有个暖男的自觉性，我起身向皇后告退。然而熠王一只手扯住了我的长袖。

　　他缓了缓，向皇后说了句：“皇嫂，臣弟想向薛美人私下道谢，只要半柱香的时间。”

　　皇后娘娘看起来有些意外，又怕熠王情绪失控，只轻声道：“好。”

　　留下殿中央的我跟他。我难为情地摆手：“别谢了别谢了，没我你也吃不了那苦头，咱俩扯平了。就是你今天情绪忒激动了，跟女孩子说话温柔点好。能放下这段孽缘是好事，多点被渣的经验以后找对象也能长点心。”

　　“不哭不哭昂。”我伸手想帮这小孩儿擦眼泪，但他硬是一滴没留，显得我的手伸出去甚尴尬。

　　“你想干嘛，都当美人了还想媚惑本王？”他眼神又变得狠戾嘲讽。

　　“我TM好歹算你半个嫂子，出于人道关怀安慰安慰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他眯起眼：“那日在水下，你为何搭救本王？”我直直怼他：“你们这个社会救人还需要理由的？”

　　“当然要。”

　　“……。我图你有钱图你脾气暴图你岁数大不洗澡，搁这儿找什么存在感啊？”

　　“那为何你也会做皇兄的女人？”

　　“他比你有钱比你岁数大比你更不爱洗澡。”

　　“到底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天天住大房子吃大鱼大肉睡得香拉得爽，我想那么多对得起我整天游手好闲做条快乐咸鱼吗？”

　　“可皇兄说，他本意将你许我做侧妃，你却不愿意。为什么有更好的生活，你还是选择了他？”

　　“侧妃？几品？”

　　“正四品。”

　　心·绞·痛

　　我捂着胸口，努力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做美人又不侍寝，做侧妃小心被玩儿死，不后悔不后悔。”

　　我舒了口气才继续面对熠王，他却疑惑道：“不侍寝？被玩儿死？”

　　我连忙狡辩：“没有没有，是你哥他不喜欢我所以才不要我侍奉，你嘛，你王府挺好的，是我怕去了那啥，你也知道当时我以为你记恨我。”

　　他说着就激动地抓起我的手：“你还未侍寝？那我去求皇兄将你许给我，今日便随我回王府。”

　　！！！

　　这次换我一路狂奔，夺门而出。